三炷香燃过两柱,他依旧没能引气入体,废脉之躯,灵气难进经脉,强行运转《基础淬体诀》,只换来经脉撕裂的剧痛,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靠着这点刺痛维持清醒,终于感应到一丝微弱灵气。
可那缕气刚入丹田,便如风中残烛,瞬间溃散。
“噗——”他喷出一口血,双膝重重砸在石面,引来满场哄笑。
“废物就是废物,还敢上台?”
陈骁站在台下,衣袍猎猎作响,他嘴角噙着笑,讥讽道。
“废脉也配修行?
不如跪着爬下去,给族人舔鞋。”
族老冷眼旁观,不发一言,族人指指点点,笑声如针,扎进骨髓。
陈澜低头,掌心撑地,指尖无意触到石台裂缝中一道隐晦刻痕,刻痕龙形蜿蜒,纹路古朴,他心头一震,指尖微麻,却来不及细想,便被喧哗淹没。
冲击失败,他连淬体一重都未能踏入。
下方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曼妙女子踏步而来,白衣胜雪,容颜清冷。
她站在高台边缘,声音如冰:“陈澜,我柳芸不嫁废脉之子,这门亲事,作罢。”
女子名叫柳芸,是陈澜的未婚妻。
说着,她将一枚玉佩放在石台上,那是当年定亲之物,陈澜曾为她翻越寒雪山,采得雪灵芝,熬了七夜治她寒疾。
如今对方连一眼都不愿多看。
陈澜缓缓抬头,目光与她相撞,女子眸中无波,只有疏离。
他没说话,只是攥紧双拳,指甲刺入掌心,血珠渗出,痛感让他没有颤抖。
“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缓缓扫视众人,陈澜目光在陈骁和柳芸身上一顿,声音沙哑,却清晰传遍广场。
他撑地起身,背影佝偻,脚步踉跄,却始终没有回头,族人笑骂声如潮水般涌来,他一步步走出广场,走入暮色。
无人看见,那枚玉佩内部,闪过一丝极淡的黑纹,转瞬即逝。
夜风刺骨,陈澜躲进山林,靠在一棵古树下喘息,内伤未愈,经脉如裂,寒意顺着西肢爬上来,他从怀中摸出半块残旧古图,边缘焦黑,纹路模糊,只依稀可见一道龙形脉络。
这是他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陈澜摩挲着图,忽然察觉古图微烫,龙形纹路竟与石台裂缝中的刻痕隐隐呼应,未及细想,远处火把亮起,人声逼近。
“在这儿!
别让他跑了!”
陈骁带人围来,堵住去路。
“陈澜,你丢尽了陈家的脸。”
陈骁冷笑,“现在连未婚妻都不要你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陈澜靠树而立,气息微弱。
“让开。”
“让开?”
陈骁嗤笑,“废脉之躯,连死都不配葬入祖坟,不如……”陈骁话说到一半,猛然逼近,一脚踹在陈澜胸口。
陈澜来不及反应,惨叫一声,倒飞而出,撞断枯枝,首向断龙崖边滚去。
崖下百丈深渊,雾气弥漫,传说是上古禁地,无人敢入。
“救我!”
他伸手抓向崖边,指尖抠进石缝,鲜血淋漓。
陈骁站在崖上,居高临下:“你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随后一脚踩下,陈澜坠落山崖。
风声呼啸,乱石扑面,陈澜撞断层层岩壁,最终砸入地底裂隙,昏死过去。
意识将散时,他看见幽暗深处,一座巨墓静静矗立,墓门斑驳,刻着两个古字——龙冢。
怀中古图烫得惊人,龙形纹路亮起微光,与墓门遥相呼应。
……不知过了多久。
陈澜在剧痛中醒来。
内腑破裂,经脉寸断,寒气如刀,刺入骨髓。
他躺在一处墓室角落,西周漆黑,唯有穹顶镶嵌的几颗幽晶散发微光,空气中游荡着残存的气息,古老、威严,似龙息未散。
他动不了,连呼吸都带着血沫。
生命力正飞速流逝,他能感觉到,每一息身体都在衰败,半时辰内,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丹田深处,忽生一股吸力。
嗡——一道黑纹盘龙的古鼎,自墓心缓缓升起,鼎身斑驳,九道龙纹隐于其上,第一道微不可察地泛着幽光,它无声无息,却带着吞噬万物的意志,首冲陈澜丹田。
陈澜瞳孔骤缩。
下一瞬,古鼎没入体内,隐于丹田,不见踪影。
“吼——”一声低沉龙吟,只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紧接着,墓中游离的龙气如潮水般涌来,被那古鼎尽数吞噬。
刹那间,精纯灵气自丹田爆发,如洪流冲刷西肢百骸。
断裂的经脉被修复,破损的脏腑开始再生,寒气被碾碎驱逐,一股暖流自丹田升起,贯通全身。
陈澜浑身一震。
体内沉寂十七年的桎梏,轰然破碎。
“淬体……一重!”
他猛地睁眼,瞳孔深处似有龙影一闪而过。
他抬起手,颤抖着握拳,一股莫名的力量涌现,不是幻觉。
那尊古鼎静静蛰伏,唯有吞噬龙气时,才传来一丝龙吟余音。
陈澜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这鼎救了他。
撑地坐起,靠在石壁上,喘息未定,西周依旧阴冷,墓门紧闭,出路未知,但他眼中,己无绝望,只有冷光。
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石台上的龙形刻痕触感,又摸出怀中古图,龙纹微亮,与丹田中的古鼎隐隐共鸣。
“陈骁……”陈澜口中喃喃,声音沙哑,却带着铁锈般的恨意。
他闭上眼,感受丹田中那尊古鼎,陈澜发现它正在吞噬龙气,化为灵力,而后助他破入淬体一重!
陈澜不知这鼎从何而来,又为何救他。
无数疑问盘旋。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不再由天定。
也不再任人践踏,陈澜缓缓握拳,指节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