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在昂贵的胡桃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视线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创业计划书数据上移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下午四点。我该去接小宝放学了。
起身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桌角。是昨晚熬夜查资料,还是最近胃口太差?镜子里映出一张脸,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精致轮廓,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只是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像一层薄纱,蒙住了我曾经耀眼的光芒。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拿起梳子,将一缕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总是不够自信,自卑感像附骨之蛆,纠缠了我半生。虽然有名校毕业的光环,上市公司总监的履历,甚至后来自己创立、一度在圈内小有名气的设计工作室……镁光灯下,我看似自信从容,侃侃而谈。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深处那根名为“自我怀疑”的弦,从未真正松弛。父母严苛的“永远不够好”,初恋惨败的“你不配”,在我灵魂深处刻下了一道道隐秘的裂痕。我渴望被看见,被全然接纳,被无条件地肯定——这种渴望,最终成了我致命的软肋。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那是在一个行业峰会的庆功宴上,我刚做完一个演讲,下台时高跟鞋却不小心崴了一下。就在我狼狈又尴尬,那股熟悉的“我不够好”的羞耻感即将淹没我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
“小心。”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含笑的眼眸里。是顾泽言,合作方公司的一位中层经理,之前有过几面之缘。
“苏总监的演讲真是振聋发聩,让我这个门外汉都听得热血沸腾。”他恰到好处地恭维,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特别是关于用户体验闭环的见解,简直一针见血!我一直在想,像您这样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人,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完美得令人屏息。”
他的话语像滚烫的蜜糖,精准地灌入***涸龟裂的自信裂缝里。他记得我演讲中的细节,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近乎崇拜的欣赏,甚至在我因那点小失误而下意识地自我贬低时,用更热烈的赞美将我包裹。他会因为我无意中提到喜欢某个小众作家的书,跑遍全城买来绝版签名本,只为“配得上你的品味”;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顺路”送来热腾腾的养生汤,眼神里满是“心疼”;会在大庭广众下,用充满爱意和独占欲的目光凝视我,宣告我是他的“缪斯女神”、“灵魂伴侣”。
那时的顾泽言,像一束强光,蛮横地驱散了我心底的阴霾,填补了我灵魂深处那个名为“匮乏”的巨大空洞。 他提供的“无条件的爱”和“至高无上的崇拜”,是我从未体验过的精神***。我沉溺了,像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救赎”。即使后来知道他出身普通,能力并非顶尖,我也毫不在意。他的“爱”,是我对抗内心深处“我不配”魔咒的唯一武器,是我最珍视的、证明自己“值得”的宝藏。我一路沉浸在回忆中,靠着肌肉记忆走到了小宝的幼儿园门口,有序的排队接娃。
“妈妈!”一声清脆的呼唤将我从回忆的旋涡中拉回。 是遥遥!我猛地惊醒,给予她一个灿烂的微笑,每次看到孩子们,自己的心里就会好受很多!我为了省钱,也为了给孩子们更多高质量的陪伴,我婉拒了公婆和父母的帮助,选择独自扛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任。大宝清晏9岁,聪明敏感,思维深度非常深,像小大人似的,此外还知识渊博,学习方面从来不让***心。小宝星遥5岁,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粘人。此刻,幼儿园门口那张望的小脸好像一束光,把我心里的雾霾驱散开去。
牵着遥遥的手,一边走一边聊地匆匆赶回家去,听她叽叽喳喳讲述幼儿园的趣事,我非常享受这一刻的生活。但繁忙的工作与生活不允许我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我看了一眼时间,离做晚饭还有一小会儿。我想着再完善一下PPT上关于新创业项目目标用户分析的几个数据点,刚坐下打开电脑——
“砰!” 沉重的关门声像一记闷锤砸在客厅。接着是顾泽言极度不耐烦的声音穿透门板:“人呢?!都死哪去了?晚饭呢?!”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窖里,甜蜜的幻影被这粗暴的声响彻底击碎,露出底下冰冷、坚硬、令人作呕的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堵塞感,走出书房。
顾泽言西装革履地站在客厅中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昂贵的公文包被随手扔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烦躁地扯松领带,看也没看迎上来的我,像对待一个隐形人,径直走向餐厅。
“今天有个破项目,搞得焦头烂额!饿死了,饭呢?”他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烦躁,仿佛我只是他雇佣的、永远不能出错的钟点工。
“刚接了星遥回来,这就去做,很快就好。”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习惯性的讨好。 我快步走进厨房,动作麻利地开始做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成了我此刻唯一的屏障。就在这时,客厅里顾泽言打电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语气瞬间从刚才的暴躁切换成轻快甚至谄媚:
“李总,您放一百个心!方案绝对完美,明早一准儿放您桌上!…哈哈,瞧您说的,小事儿!周末那个局?必须到啊!给您安排得明明白白,包您满意!…”
我握着锅铲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又是“局”。自从两年前那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寒潮,无情地吞噬了我苦心经营、初见起色的设计工作室大客户撤资、融资失败后,顾泽言就仿佛彻底撕下了伪装。我为了这个家,也为了在寒冬中蛰伏等待新的生机,选择暂时退居幕后。我全身心扑在两个孩子身上,照顾他们的起居、辅导功课、应对学校各种事务。同时,我从未放弃寻找出路,利用积累的人脉和资源,不停地写计划书、做市场调研、接触潜在投资人,像一只在暴风雪中努力寻找庇护所的鸟。 然而,环境冰冷刺骨,回应我的只有一次次的碰壁和沉默。
顾泽言那所谓的并不“丰厚”的收入,成了这个家摇摇欲坠的支柱。沉重的房贷、两个孩子不菲的学费、各种兴趣班费用、柴米油盐水电煤…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精打细算到了极致:超市打折时囤货、连用了多年的护肤品也换成了最平价的超市开架品。我甚至主动提出暂停了自己的社保缴纳,只为省下那几百块钱,减轻他口中那“巨大无比”的压力。 他当时还曾“动情”地揽住我:“老婆,委屈你了!等这阵子过去,我升职加薪了,一定让你过回以前的风光日子!你想做什么项目,老公全力支持!”
可承诺的余温犹在耳畔,现实却像一盆冰水,浇得我透心凉。 顾泽言的收入非但未见提升,脾气反而日益见长。他口中那个唾手可得的“升职加薪”成了遥不可及的画饼。他开始频繁抱怨工作压力“山大”,应酬“多如牛毛”,回家越来越晚,很多时候各种理由和借口不回家,脾气也越来越像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而他对我的态度,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令人心寒的变化。
那些曾经将我捧上云端的甜言蜜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持续的、精准的贬低、挑剔和情感上的漠视,像一把把淬了慢性毒药的小刀,日复一日地凌迟着我的自信和价值感。
“你怎么又买这种菜?不是早说了现在钱紧得像上吊绳?一点理财观念都没有,败家!” “在家蹲了两年,脑子都锈成废铁了吧?跟你聊点工作上的事,你能听懂?对牛弹琴!” “看看你现在这德行,整天围着灶台孩子转,灰头土脸,一点气质都没了!带你出去我都嫌丢份儿!” “创业?呵!”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醒醒吧你!现在什么鬼行情?你以为还是你当年踩了狗屎运的时候?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瞎折腾给我添乱!你不行!”
“你不行。” 这三个字,像最恶毒的诅咒,精准地刺中我深藏的自卑核心,反复印证着我内心深处那个“我不配”、“我不够好”的魔咒。 每一次贬低,都让我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反复咀嚼、自我怀疑:“我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离开职场两年,我真的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当年的成功,真的只是昙花一现的运气?”我偶尔鼓起勇气,试图分享自己新的创业想法或行业见解,渴望得到一点点哪怕虚假的认同,换来的总是顾泽言更不耐烦的打断和更深层次的嘲讽:“行了行了!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空想!先把孩子管好,把家顾好,这才是你的本分!”
窒息。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我牺牲了引以为傲的事业,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和智慧经营这个家,努力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换来的却是价值的彻底否定和人格的持续矮化。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小心翼翼,像一只惊弓之鸟。只有在看到两个孩子——聪明懂事的清晏和活泼可爱的星遥——那纯真依赖的眼神时,我才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意,找到一点自己存在的意义。他们是我无边黑暗里仅存的星光。
餐桌上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顾泽言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眉头依旧紧锁,仿佛面前不是简单的家常菜,而是难以下咽的毒药。我小心翼翼地给星遥剥着虾,动作轻柔。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老公,下个月…清晏的奥数夏令营费用该交了,还有星遥的舞蹈班也要续费了…”
“又来了!钱钱钱!***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顾泽言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星遥浑身一抖,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说了八百遍现在经济紧张,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吗?!奥数夏令营?有个屁用!在家不能刷题?舞蹈?女孩子跳跳蹦蹦能当饭吃?纯粹是浪费钱!”
我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伴随着熟悉的屈辱感瞬间蔓延。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这是之前就定好的,对孩子开阔眼界、培养兴趣…”
“开阔眼界?培养兴趣?我看你就是虚荣心作祟!想跟小区里那些闲得发慌的阔太太攀比!”顾泽言粗暴地打断我,眼神锐利而刻薄,像淬了毒的刀子,“你知道我现在压力有多大吗?啊?!公司效益差得像一坨屎,裁员风声鹤唳!每个月房贷像座山一样压下来!你倒好,在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享清福!花钱还这么大手大脚!我上次说要提前还掉一部分贷款减轻压力,你看看现在这情况,拿什么还?!还不是靠我在外面装孙子、拼死拼活省吃俭用!”
“省吃俭用”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我看着餐桌上简单得甚至有些寒酸的三菜一汤为了省钱,我很久没买过贵价食材了,再看看顾泽言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熨帖得一丝不苟的定制西装,腕间那块新换的、闪着冷光的奢侈品牌腕表……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凉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我。我想反驳,想质问,但长久以来的打压和深植心底的自卑让我喉头哽住,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我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用纸巾轻柔地擦掉星遥嘴角的饭粒和将落未落的泪珠。自卑的藤蔓再次疯狂缠绕,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也许…真的是我太不懂事?给他添麻烦了?”
这念头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晚饭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顾泽言把碗一推,起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我和受惊的孩子,丢下一句:“晚上还有个重要电话会议,没事别来烦我!”说完径直走向书房。他的手机,如同一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具,孤零零地躺在昂贵的茶几上充电。
我机械地收拾好碗筷,安抚好受惊的星遥,哄她入睡。当我再次回到客厅,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我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包裹着我,白天的疲惫此刻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要将我压垮。我跌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掠过冰冷的茶几,掠过那部放着的、属于顾泽言的手机。
突然—— 嗡…嗡…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死寂。屏幕瞬间亮起,幽蓝的光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刺眼。 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清晰地投射在锁屏之上:
亲爱的,那个***版的包包你说月底给我的,别忘了哦~ 人家等得心都碎了呢![委屈][委屈] 要是不想给就算了啦~人家可不强求~ 发件人:琳琳 头像:一个妆容精致、眼神妩媚的***
嗡——!
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后脑,眼前猛地一黑,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蜂鸣!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完全凝固,四肢百骸瞬间变得冰凉刺骨!那条信息,像一条利刃,闪电般钻入我的眼帘,精准无比地扎在了我的心脏上!
“不想给就算了?”
这几个字眼在我脑海中疯狂旋转、放大、爆炸!碎片化的记忆瞬间被串联、点燃:
上个月,星遥在画展上看到一套进口的绘画工具,眼睛亮得像星星,小声问我:“妈妈,星遥画得更好看了,能不能…?” 我小心翼翼地向顾泽言提起,换来的是他不耐烦的呵斥和鄙夷:“现在什么环境?买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画画能当饭吃?有那闲钱不如想想怎么省点房贷!”
他无数次信誓旦旦承诺的“年底一定提前还掉一部分房贷减轻压力”,如今已近六月,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每次我鼓起勇气询问,得到的永远是“钱紧”、“压力大”、“公司困难”的抱怨和指责。
荒谬! 巨大的、足以打败一切的荒谬感,混合着冰锥般刺骨的愤怒,如同火山岩浆,瞬间冲垮了那一直束缚着我的、名为“自卑”的堤坝!
钱紧?压力大? 所以,他“省吃俭用”到没钱给女儿买一套画笔? “省吃俭用”到没钱提前还贷减轻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的负担? 却有钱,给外面那个叫“琳琳”的女人,买一个价值几万甚至十几万的——***版包包?!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我死死盯着那已经再次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呼吸变得粗重而灼热,胸口剧烈起伏着。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头。这,难道只是冰山一角? 那个亲昵到令人作呕的称呼“亲爱的”,那个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的撒娇要礼物的语气……顾泽言的“钱紧”,他的“巨大压力”,我和这个家,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
过去两年所承受的所有委屈、贬低、PUA带来的自我怀疑、价值感的彻底崩塌……在这一刻,被这条***裸的信息点燃,化作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而更可怕的是,一股被长期压抑的、属于那个曾经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苏总监的、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理智和敏锐,在巨大的情感海啸中,竟如磐石般浮现!
我不再颤抖。 眼神一点点聚焦,褪去所有的迷茫、软弱和悲伤,凝结成两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 镜子里,那个疲惫、隐忍、被生活磋磨得黯淡无光的家庭主妇形象正在寸寸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深处重新燃起的、属于掠食者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锋芒!
我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无声却带着决绝的力量。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万家灯火如同遥远的星辰。玻璃窗上,映出我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但那双眼眸,却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顾泽言…” 我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齿缝间溢出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空气。“十年…你骗了我十年…你到底…把我和孩子,把这个家,当成了什么?!”
仿佛是恶魔的回应—— 嗡…嗡… 顾泽言的手机再次震动、亮起。又一条消息预览,如同毒蛇吐信,一闪而过:
上次那个‘云顶会所’新来的妹妹,活不错吧?[坏笑] 下次去S市出差,老地方,给你安排个更带劲的… (预览只显示了一部分)
“云顶会所”!“妹妹”!“出差”!“老地方”!“更带劲的”!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会所”、“妹妹”、“活不错”、“更带劲的”…… 这些肮脏的字眼瞬间串联成一张巨大而清晰的糜烂网络!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再也无法抑制,我猛地弯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仿佛要将灵魂都吐出去! 胸腔里翻涌的,早已超越了愤怒,那是被彻底愚弄、被当成傻子般戏耍了整整十年、被踩进最肮脏的泥泞里的、刻骨铭心的耻辱和恨意!
自卑?自我怀疑? 在这一刻,被这滔天的肮脏和背叛,彻底碾碎成齑粉!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毁天灭地的恨!是一种从地狱烈焰中爬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的、绝对清醒的杀意!
行动! 身体比思维更快。我猛地转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 我扑到茶几边,强忍着双手剧烈的颤抖,迅速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录屏功能!然后,我一把抓起顾泽言那部烫手山芋般的手机!我知道密码——星遥的生日。 这个他图省事一直没改、曾让我误以为是他对孩子仅存温情的密码,此刻成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解锁!进入微信! 真相,以一种比想象中更加丑陋、更加糜烂、更加令人绝望的姿态,***裸地、血淋淋地摊开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