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饮鸩，甘之如饴我是组织最锋利的刀，代号“烬”，任务是清除叛逃者“晚”。

她却在雨夜把热咖啡贴在我冻僵的指尖：“先生，要进来避避雨吗？”监视她三个月，

我记住她晨跑的小路、插向日葵的花瓶、熬夜画设计稿时咬笔头的侧脸。处决日暴雨倾盆，

她突然将枪口调转向自己：“开枪啊，烬。”“用我的命换你自由，很划算。

”子弹穿透她心脏时，我才读懂她抽屉里未寄出的信——“组织派我来杀你，

可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叛逃了。”正文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淌下，模糊了视线，

也模糊了远处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水珠砸在脖颈上，沿着脊椎一路滑进衣领，

激起一片细密的寒栗。我像一截被遗忘在寒冬里的枯木，钉在公寓楼对面狭窄小巷的阴影里，

湿透的黑色大衣沉重地贴在身上，吸饱了雨水，也吸走了最后一点暖意。三个月的监视，

日复一日，我熟悉这里每一块砖石的纹路，

熟悉远处街角那盏接触不良、总在深夜闪烁的路灯，熟悉对面三楼那个属于“晚”的窗口，

灯光总是亮到很晚，映出一个伏案工作的纤细剪影。此刻，那扇窗后，是她。

组织代号“晚”。我的任务目标。一个叛逃者。空气里只有雨水砸落地面单调的噼啪声。

我的手指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深埋在冰冷的大衣口袋中，

紧紧攥着那把沉重的点四五手枪。金属的冷硬透过薄薄的战术手套渗入骨髓，

是此刻唯一真实的触感。“先生？”一个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丝犹豫的关切，

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我猛地抬眼。巷口昏黄的光晕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影。

她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伞面微微倾斜，挡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淡色的唇。

雨水顺着伞骨汇聚成线，在她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毛衣，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是“晚”。心脏在胸腔里毫无征兆地狠狠撞了一下，

沉闷而突兀。肌肉瞬间绷紧，血液似乎短暂地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寒意冻结。

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收拢，指关节抵着冰冷的枪身，传来细微的刺痛。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是巧合，还是  她察觉到了什么？

“雨太大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怪的穿透力，轻易盖过了雨声，

“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要……进来避避雨吗？” 伞微微抬起了一些，

灯光勾勒出她清秀的脸部轮廓，眼神清澈，带着一种不设防的温和，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

我的喉咙有些发紧。雨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带来一阵涩痛。

任务简报里冰冷的文字描述：“目标危险等级A，

擅长伪装与近身格斗”此刻被眼前这个撑着伞、眼神温软的女人彻底覆盖。

组织的训练刻在骨头里，每一个指令都要求绝对的服从和精准的执行。她是目标，

我是“烬”，组织最锋利的刀。刀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割裂目标。可为什么，

我的脚像生了根，无法后退一步？为什么口袋里的枪，此刻重得仿佛要坠穿我的口袋？

她静静地等着，伞面上的雨水汇成更粗的水流，滴落在地。那双眼睛看着我，没有探究，

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善意。冰冷的理智在咆哮：这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利用它！接近她！完成你的使命！身体却违背了指令。我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嗯。”她似乎松了口气，

唇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快得如同错觉。她侧过身，

让开巷口的位置：“请跟我来。”深蓝色的伞移近，堪堪遮住我头顶上方一小片肆虐的雨水。

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鼓点声。

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松木和咖啡豆的暖香，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陌生的气息，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着我被冰封的感官。我下意识地绷紧肩膀，

刻意落后半步，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抽身的距离，目光警觉地扫过她毫无防备的后颈和肩线。

公寓在三楼。走廊老旧，声控灯随着我们的脚步声明灭不定，墙壁上贴着斑驳的广告单。

她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门开了，

暖黄的光线和一股温煦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我湿冷僵硬的身体，

如同跌入一个不真实的梦境。“请进。”她侧身示意，声音柔和。玄关很小，

铺着米色的地毯。她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深灰色的男式拖鞋，放在我脚边。动作自然流畅，

仿佛早有准备。这个细节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我紧绷的神经。为什么会有男式拖鞋？

“抱歉，只有这个了，”她直起身，指了指自己脚上同款不同色的拖鞋，语气带着点歉意，

“之前朋友留下的，希望您别介意。”我沉默地脱下沉重湿透的靴子，换上拖鞋。

冰冷的脚趾接触到干燥柔软的绒面，一股细微的暖流奇异地向上蔓延。我跟着她走进客厅。

空间不大，但整洁得过分。米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的线条画。

最显眼的，是窗边矮柜上一个朴素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金灿灿的向日葵，

花瓣饱满舒展，朝着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倔强地盛放着生命的热度。

与这个阴冷潮湿的夜晚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熨帖人心。她示意我坐下，

转身走进开放式的小厨房。“喝点热的吧，我去煮咖啡。”我坐在沙发边缘，

身体依旧僵硬如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她熟练地操作着咖啡机，水汽氤氲，咖啡的醇香很快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昏黄的顶灯柔和地勾勒出她的侧脸线条，专注而宁静。有那么一瞬，

她的牙齿无意识地轻轻咬住了下唇，眉心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个细微的表情，

与任务档案里那张模糊、冷硬的证件照，判若两人。三个月来，

我在望远镜里无数次看到这个咬笔头的侧脸。深夜，当整栋楼都陷入黑暗，

只有她的窗口还亮着暖灯。她伏在巨大的设计图纸上，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会停下，

将铅笔的末端轻轻咬在唇齿间，微微歪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时，

我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透过冰冷的镜片，记录着目标的一切生活习惯、行动轨迹。

可那些冰冷的观察，此刻被眼前这个鲜活的、带着咖啡香气的细节击得粉碎。心脏的位置，

传来一种陌生的、沉闷的悸动。那感觉并不舒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死水，

搅动了沉积多年的淤泥。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落在茶几上。上面散落着几张建筑草图，

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旁边是一本摊开的书，书页间夹着一支削得很尖的铅笔。

一切都指向一个普通的、为梦想努力的年轻设计师。“给，小心烫。

”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杯冒着滚滚热气的咖啡被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深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骨瓷杯里微微晃动。她自己也端了一杯，在我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谢谢。”我的声音依旧干涩紧绷，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我伸出手，

指尖因为长久的寒冷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避开杯壁最烫的部分，

试图汲取那点珍贵的暖意。“这么晚了，又在那么大的雨里……”她双手捧着杯子，

目光落在升腾的热气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关切，“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看您在那里站了很久了。”来了。试探。我垂下眼睑，盯着杯中深色的漩涡。

组织编造的身份背景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瞬间在脑中清晰浮现。“……迷路了。”我开口，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疲惫感，“手机没电。雨太大，看不清路标。

”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干涩而勉强。

这是“烬”需要扮演的角色：一个在雨夜迷失方向、狼狈不堪的陌生人。

她轻轻“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似乎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只有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和咖啡杯偶尔放回桌面的轻响。那沉默并不令人窒息，

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让人心慌的平静。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再次飘向窗边那束向日葵。

在这样阴沉的雨夜，那抹金黄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温暖。它像一个无声的宣言，

固执地对抗着周遭的灰暗。“喜欢向日葵？”我的问题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

这超出了“观察”的范畴，更像一种……本能的探寻。口袋里的枪，似乎又沉重了几分。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抹真实而柔和的笑意，眼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轻轻漾开：“嗯。它们总是朝着太阳，感觉……很有力量。”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一些，

“即使在最阴暗的角落里，只要有一点点光，它们也会努力抬起头。

”一点点光……努力抬起头……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我一下。

心底某个被坚冰覆盖的角落，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我端起咖啡杯，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痛和暖意，试图压下那股陌生的悸动。我是“烬”，

组织的刀。刀不需要理解向日葵，只需要执行命令。窗外的雨声更大了，

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玻璃窗。夜色浓稠如墨，仿佛要将这间亮着暖灯的方寸之地彻底吞噬。

时间在沉默和雨声中悄然流逝。“您的手……”她忽然轻声开口，视线落在我的左手上。

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那只手在三个月前的一次任务中受过伤，

小指和无名指留下了一道扭曲的、蜈蚣般的淡粉色疤痕，从指关节一直蜿蜒到手腕上方。

虽然早已愈合，但狰狞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组织有最好的医疗资源，

疤痕本可以处理得更完美，但我拒绝了。那是提醒，提醒我每一次任务的代价，

提醒我“烬”的本质。“旧伤。”我言简意赅，语气带着惯有的冷漠，试图阻隔她的探询。

她却像是没察觉到我的抗拒，放下咖啡杯，起身走向电视柜旁边的储物格。她蹲下身，

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翻找着。片刻后，她拿着一个小巧的白色医药盒走了回来，

重新在我侧面的沙发坐下。“处理得不太好，这种旧疤痕，

天气冷或者湿气重的时候会不舒服吧？”她打开药盒，动作轻柔地拿出一个扁平的铝管，

上面印着我看不懂的外文，“这个药膏效果还不错，我……以前也受过伤，

留下的疤用过这个，淡了很多。”她将药膏轻轻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眼神坦然而平静，

没有丝毫怜悯或好奇，仿佛只是递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她的动作如此自然，

言语间提及的“以前也受过伤”也轻描淡写。但那个药盒，

那个药膏……一个普通的室内设计师，

抽屉里为什么会常备这种明显用于处理严重创伤后遗症的进口药膏？那个瞬间，

三个月监视中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不合常理的细节碎片，如同被一道闪电照亮，

猛地串联起来！她晨跑时选择的路线总是异常偏僻，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点，

脚步轻盈得过分，转弯时身体的重心转移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术规避痕迹。

她在超市购买食材，挑选水果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拂过果皮的硬度，

像是在检查某种武器的可靠性。有一次，她在楼下信箱取信，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撞向她，就在那人身体即将接触她的前一刻，

她的肩膀以一个极其微小、迅捷的角度侧滑卸力，同时脚跟不着痕迹地后移半步，

完美地避开了撞击的核心力量点。那绝不是普通人的反应速度。心脏骤然缩紧，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咖啡杯在我手中微微晃动，滚烫的液体几乎要泼洒出来。

组织的情报……组织的情报真的准确吗？

“晚”……她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叛逃设计师吗？

眼前这个递出药膏、眼神温和的女人，身上笼罩的迷雾瞬间变得浓重而危险。我看着她，

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伪装的裂痕。然而没有。她的眼神依旧清澈，

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善意。这反而让我感到一种更深的寒意。“不用。

”我的拒绝冰冷而生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将药膏推回到茶几中央，

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组织灌输的警惕本能如同警报在脑海中尖啸，

提醒我任何来自目标的“好意”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她看着我推回药膏的动作，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很复杂，似乎有瞬间的了然，

又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黯淡？快得如同幻觉。最终，她没有坚持，

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药膏收回药盒，动作依旧从容。“抱歉，是我多事了。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情绪。窗外的雨势达到了顶峰，雷声在厚重的云层间翻滚，

沉闷的轰鸣仿佛要将整个城市震碎。惨白的电光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了她半边侧脸，

也照亮了墙上挂钟的指针——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时间到了。处决的时间。

口袋里的点四五手枪，沉甸甸地贴着大腿，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

像一块烙铁，灼烧着我的神经。任务指令在脑中尖锐地回响，盖过了所有的雨声雷声。

清除目标。清除叛逃者“晚”。我缓缓站起身，动作因为内心的挣扎而显得有些滞涩。

湿透的大衣下摆沉重地垂着，水珠滴落在干燥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雨好像小点了，”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我该走了。

”目光落在她脸上，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近乎贪婪地凝视她。我要记住这张脸，

这张在任务档案里冰冷、在监视镜头里模糊、却在暖灯下如此清晰鲜活的脸。

记住她递出热咖啡时指尖的温度，记住她谈及向日葵时眼底的光，

记住她此刻微微仰头看着我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甚至……一丝释然？这感觉不对，太不对了！“嗯，”她也站了起来，声音很轻，

目光却像穿透了雨幕，落在我身后无尽的黑暗里，“是该走了。”她没有挽留，没有追问，

只是安静地送我到玄关。我弯下腰，动作有些迟缓地换回自己那双冰冷湿透的靴子。

靴筒里灌满了雨水，沉重异常，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她站在我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

沉默地看着。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只有我系鞋带时金属搭扣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以及窗外永不停歇的、令人窒息的暴雨声。就在我直起身，

手伸向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的那一刻，“等一下。”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

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玄关。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

右手闪电般探入大衣内侧，指尖已经触碰到了那熟悉的、冰冷的枪柄。

肾上腺素在血液里疯狂奔涌，瞳孔急剧收缩，感官提升到极致。她要动手了？

这就是陷阱的终点？我猛地转身，身体微微前倾，摆出最利于格斗和拔枪的姿态，

眼神锐利如刀，刺向她。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她只是站在原处，离我两步远。

玄关顶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她的表情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

那双总是带着温软暖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清晰地映出我紧绷、戒备、如临大敌的身影。她的唇角，

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极疲惫的弧度。然后，在我惊愕的注视下，

她缓缓地、以一种近乎慢动作的从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攻击性，

甚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那只纤细白皙的手，

此刻稳稳地握着一把……我从未见过、但型号绝不会认错的、小巧而致命的格洛克19手枪。

枪口，没有指向我。冰冷的、泛着幽蓝金属光泽的枪口，稳稳地、决绝地，

抵在了她自己的太阳穴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窗外的雷声、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