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最有名的“织梦师”。只要付得起价钱,我可以为你编织任何你想要的梦境。
我最大的客户,是我的丈夫,顾宸风。每周三天,他会躺在我身边,让我为他织梦。梦里,
他与他死去的白月光林芷瑶,爱得缠绵悱恻。我答应他这荒唐的交易,只因他那张脸,
与我死去的未婚夫一模一样。我们在现实中扮演恩爱夫妻,在梦境里各自缅怀旧爱。
直到一个叫江念的女人找上门。她要我为她织梦,梦的主角,是她死去的爱人。
她递给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未婚夫。我浑身冰冷,几乎无法呼吸。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江念的眼泪落了下来,声音破碎。“他叫顾宸风。
”我的世界瞬间崩塌。江念看着我惨白的脸,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三年前,
他为了救一个叫林芷瑶的女人,死在了火场里。”第1章江念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
那句“他叫顾宸风”的余音,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在我耳蜗里反复钻刺。
世界在我眼前碎裂成无数玻璃碴,每一片都映着我可笑至极的脸。我攥着那张照片,
指甲几乎要嵌进相纸里。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温润,是我爱了十年,死了三年的未婚夫。
可现在,一个陌生的女人告诉我,他也是她的爱人,一个叫顾宸风的男人。
一个为了救白月光林芷瑶,死在火场里的英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
扶着冰冷的瓷砖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从喉咙一路烧到舌根。
我以为的各取所需,我赖以生存的虚假慰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为我精心定制的骗局。
我甚至,连当一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我只是个笑话。回到那栋名为“家”的别墅时,
天已经黑透。客厅的水晶灯没有开,只有壁炉里跳动着橘色的火焰。顾宸风坐在沙发上,
身上还是那件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他甚至没有换下。他听见我的脚步,头也没抬。
“回来了?迟到了十五分钟。”他的嗓音低沉,和我记忆中未婚夫的声线别无二致。过去,
我会因为这声音而感到安心。现在,我只觉得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头。我没有回答,
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
却浇不灭心口那团灼热的、名为“恨”的火。他终于察觉到我的异常,从文件中抬起头。
“怎么了?”我放下杯子,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没什么,可以开始了。
”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公事公办。他看了我几秒,然后放下文件,解开领带,
动作优雅地躺在卧室那张专门用于织梦的躺椅上。“还是老样子,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田,
午后三点的阳光,还有芷瑶。我要她穿着那条白色的长裙,对我笑。”他闭上眼睛,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期待。真是可笑。他期待着在我的精神世界里,
与他的白月光偷情。而我,这个正牌妻子,就是那个为他们搭台唱戏的老鸨。我走到他身边,
将织梦仪的触点连接在他的太阳穴。“好的,顾先生。
”我听见自己用一种极其陌生的、平静的语调说。他闭着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织梦开始。精神力如丝线般延展,构建出他想要的场景。大片的紫色薰衣草,温暖的阳光,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花香。林芷瑶的幻影出现在花田深处,穿着白裙,笑靥如花。过去,
每到这时,我都会分出一缕心神,在梦境的角落里,构建出我未婚夫的模样。
我们隔着他的梦,遥遥相望,在虚幻中舔舐各自的伤口。可今天,我没有。
我像一个冷漠的上帝,悬浮在梦境上空,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我的丈夫。
看着他在梦里奔向另一个女人。看着他握住林芷瑶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一遍遍地呢喃着我听不见的情话。他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揉碎了的深情与悔恨。
“芷瑶,对不起,如果那天我再快一点……”“芷瑶,我好想你,你知道吗?”“芷瑶,
这个世界没有你,就像一座冰冷的坟墓。”真恶心。我看着他在梦中表演着深情,
现实中他的身体却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大概以为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无暇顾及他的丑态。他错了。我从未如此清醒。我看着梦境中的他,
将一枚戒指戴在林芷瑶的手上,那戒指的款式,和江念照片上他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收紧。够了。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猛地切断了精神力链接。梦境瞬间崩塌,化为无数彩色的碎片消散。
顾宸风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从深层梦境中被强行拽出,他猛地睁开眼睛,
脸上还残留着梦中的痛苦和迷茫。“怎么回事?!”他坐起来,
语气里满是被人打断好事的暴怒,“苏念,你搞什么鬼?”我捂住额头,身体晃了晃,
装出虚弱的样子。“抱歉,顾先生。今天精神力消耗过大,撑不住了。”我第一次,
主动中断了这场肮脏的交易。他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消耗过大?
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人总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垂下眼帘,
“今天的服务到此为止,费用我会从我们的夫妻账户里扣除。晚安。”说完,我不再看他,
转身走向客房。背后,是他带着审视和不悦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不在乎了。
从今天起,一切都将改变。第2章我在客房枯坐了一夜,天亮时,双眼布满血丝,
但头脑却异常清晰。复仇的第一步,是找到一把足够锋利的刀。而对于织梦师来说,
最锋利的刀,永远藏在知识的深处。我以“织梦仪核心部件老化,
需要查阅古籍进行修复”为由,向家族申请进入了禁忌书库。
这里收藏着历代织梦师留下的手札,其中大部分内容,都因为过于危险而被列为禁忌。
我像一头饥饿的野兽,扑向那些蒙尘的书卷。书库里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水的气味,
我一页页地翻阅,指尖被粗糙的书页磨得生疼。终于,在一本用古精灵语写成的手札中,
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记忆回响”。它不是构建梦境,而是叩问记忆。
施术者可以绕过目标的表层意识,直接潜入对方的潜意识之海,
窥探那些被他自己遗忘、隐藏、甚至扭曲的真实记忆碎片。
这是一种极其霸道且危险的织梦术,稍有不慎,
施术者和受术者都可能永远迷失在混乱的记忆乱流中。但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路。
我必须知道,三年前那场火灾,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记忆回响”的施术法门牢牢刻在脑子里后,我再次联系了江念。还是那家咖啡馆,
同样的位置。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见到我时,还是强打起精神。
“苏小姐……”我打断她。“叫我苏念。从今天起,我们是合作者。”她愣住了。
我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开门见山。“我要知道关于‘他’和林芷瑶交往的所有细节。
任何事,无论多小,都不要放过。”我刻意加重了“他”字的发音,
将我认识的“顾宸风”和她认识的“顾宸风”区分开来。江念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的悲伤被一种更尖锐的情绪取代。“他……是不是还活着?
用着别人的身份?”“我不知道。”我回答,“但我必须查清楚。江念,这不是为了你,
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那个被他们窃取了人生的、真正的顾宸风。”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叙述很详细,从他们如何相识,到他如何温柔体贴,
再到他偶尔流露出的、对自身能力的不自信和对某个目标的偏执。
“他说他在研究一种能让织梦师变得更强大的方法,
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林芷瑶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说她能帮他。
”“林芷瑶也是织梦师?”我问。“是的,而且是非常有天赋的那种。
但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很……贪婪。”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江念向我倾倒了所有她知道的细节。我将这些信息碎片在脑中拼凑,
一个模糊而丑陋的轮廓渐渐浮现。又到了每周织梦的日子。顾宸风躺在躺椅上,
看着我调试仪器。“今天状态好点了吗?”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探究。“嗯。
”我简短地回答。“那就好。我希望今天的梦,能完美一点。”他闭上眼睛,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连接好触点,精神力探入他的脑域。这一次,
我没有直接构建他想要的普罗旺斯花田。我先用一层最基础的、甜蜜的梦境作为伪装,
将他的表层意识引诱进去。他毫无防备。在他的意识沉浸在与林芷瑶相会的喜悦中时,
我悄悄地,将另一股更尖锐、更具侵略性的精神力,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刺向他的潜意识深处。“记忆回响”,发动。瞬间,
无数混乱的、破碎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不再是浪漫的花田,而是……火。冲天的火光,
烧得发黑的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烟和烧焦的味道。
一个男人在火场中疯狂地奔跑,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逃命。他的脸上没有英雄的决绝,
只有极致的惊恐和扭曲。那张脸,是顾宸风。他身后,一个女人的身影被火焰吞噬,
她伸出手,似乎在尖叫,在求救,但更多的,是怨毒和不甘。那身形,是林芷瑶。紧接着,
画面一转。顾宸风扑倒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已经奄奄一息,
但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枚尾戒。顾宸风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贪婪的、狂热的光。
他粗暴地掰开那个男人的手指,将那枚尾戒抢了过来,戴在自己手上。然后,
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男人的脸,按向了燃烧的横梁之下。我的心脏骤然停跳。
那个被他按住的男人……那个被他抢走戒指,
并被他亲手杀死在火场里的人……是我等了三年,爱了十年的未婚夫。我浑身冰冷,
几乎要维持不住精神力的稳定。这些画面,模糊、快速、且充满了噪音,
但每一个细节都像烙铁一样,烙在我的灵魂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谎言。他不是英雄。
他是凶手。第3章我几乎是逃一般地结束了那场“记忆回响”。我告诉顾宸风,
他的潜意识里有太多负面情绪,干扰了梦境的稳定,需要净化。他信了。或者说,
他根本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他只关心他能不能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拿到初步证据后,
我立刻找到了江念。我没有告诉她我看到了什么,我只是问她。“林芷瑶的家人,
你知道在哪吗?”江念提供了一个地址。那是一个破败的老旧小区,
与顾宸风那座金碧辉煌的商业帝国形成了讽刺的对比。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女人,
林芷瑶的母亲。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麻木。当我提到林芷瑶的名字时,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她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只想了解一些情况,
关于她和顾宸风。”“不认识什么顾宸风!”她激动地想要关门。我用手抵住门。
“她也是一位织梦师,对吗?一位非常有天赋的织梦师。”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她不再推我,而是退后一步,让我进了屋。屋里很乱,
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天赋?天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害死了!”她喃喃自语,
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她总说,她要干一票大的,要拿到最顶级的力量,
要让所有看不起我们家的人都跪在她脚下。”“她出事之前,
是不是在研究一种很特别的织梦术?”我试探地问。林母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箱子。
“她的东西都在那了,你们这些织梦师,都是疯子!”我打开箱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些女孩的旧物,和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我翻开笔记本。
里面的字迹娟秀而疯狂,记录着一种我闻所未闻的禁术。“能力掠夺”。
笔记里详细描述了如何通过一个特殊的梦境仪式,将另一位织梦师的精神核心活活剥离出来,
嫁接到自己身上,从而夺取对方全部的力量和天赋。这是一个邪恶到极致的法术。
仪式的成功率极低,且需要献祭。我看到最后,笔记里写着。“万事俱备,
只差一个完美的‘容器’。顾宸风那个废物,空有血脉,却懦弱无能,
正好用来当做仪式的基石。而那个叫苏念的女人……她血脉里蕴藏的力量,纯净又强大,
简直是天赐的祭品。”我的名字赫然在列。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原来,我从一开始,
就是他们的猎物。我继续往后翻,一张照片从笔记本里滑落。我弯腰捡起。照片上,
是年轻的林芷瑶和顾宸风。林芷瑶笑得灿烂又野心勃勃,一只手亲密地搭在顾宸风的肩上。
而顾宸风,照片上的他,和我死去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他拘谨地笑着,像个听话的傀儡。
最重要的是,他的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尾戒。那枚戒指,我再熟悉不过。那是我亲手设计,
送给我未婚夫的订婚礼物。世界在我眼前旋转,天旋地转。我一直以为,我是林芷瑶的替身。
我错了。我错得离谱。顾宸风,那个现在躺在我身边,让我为他编织梦境的男人,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深情的总裁。他从一开始,就是林芷瑶的同谋,是她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而我,我缅怀了三年的爱情,我视若珍宝的信物,
我刻骨铭心的未婚夫的脸……全都是他们从我这里剽窃过去的!
他们不仅偷走了我未婚夫的命,还偷走了他的身份,他的脸,甚至是我们之间的爱情信物,
然后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不是活在幻影之下。
我活在一个由谎言、谋杀和剽窃构筑的、双重叠加的幻影地狱里。我拿着那张照片,
走出那栋令人窒息的居民楼。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终于明白,我面对的,
不是一个简单的骗子。而是一个偷走了我人生的恶魔。第4章下一次织梦的时间到了。
这一次,我没有等顾宸风开口。在他走进房间时,我正坐在梳妆台前,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枚尾戒。那是我根据照片,仿制的另一枚。一模一样。顾宸风的脚步,
在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停住了。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微笑。“好看吗?
我未婚夫的遗物。”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张我曾经无比迷恋的脸上,
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慌和杀意。他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
他才重新迈开脚步,走到躺椅边。他的动作不再像往常那样优雅从容,
而是带着一种僵硬的、压抑的暴戾。“今天,不织花田了。”他开口,嗓音沙哑。
“我要一个梦。一个绝对安静的、隔绝一切的、纯白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和你。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是一个陷阱。但我没有选择。我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
连接了织梦仪。精神力探入,我按照他的要求,开始构建那个纯白的空间。四面八方,
都是无尽的白墙,没有门,没有窗,没有声音。一个绝对的、虚无的空间。
我的意识体刚刚在这个空间里成型,异变陡生。
一股比我强大数倍的、充满暴戾和黑暗的精神力,像一张巨网,从四面八方猛地罩了下来!
这股力量,不是来自织梦仪,而是直接来自顾宸风的大脑!他反向利用了我构建的梦境,
施展了更强大的禁术!“你……”我大惊失色,想要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