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尘埃落定,余音未歇格里莫广场12号的清晨,
是被一层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隔绝开的。几缕顽强的阳光挣扎着挤过帘幔边缘的缝隙,
斜斜地刺入昏暗的客厅,照亮了空气中无数悬浮、旋转的尘埃微粒。
它们像被惊扰的微型星系,在光线里无声地舞蹈,
昭示着这座古老宅邸沉寂多年的呼吸正被重新唤醒。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旧木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但曾经那种令人骨髓发冷的、属于黑魔法和绝望的阴森气息,
已然被大战的胜利冲刷得淡薄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旷的寂静,
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的茫然。
座宅子里最有生气的地方——如果忽略掉角落里那个巨大、冰冷、刻着盘曲大蛇的水池的话。
一张擦得半干净的木桌旁,坐着三个身影。
桌上摆着几盘显然是外来的食物:烤得金黄的吐司、滋滋冒油的煎蛋和培根,
还有一大壶冒着热气的南瓜汁——莫丽·韦斯莱的关怀,
总是以最温暖、最饱腹的方式准时抵达。哈利·波特叉起一块煎蛋,机械地送进嘴里。
食物的香气是真实的,味道也不错,但它们似乎穿不透一层无形的隔膜,抵达他感知的深处。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道旧划痕上,思绪却飘得很远。昨晚他又梦见了尖叫棚屋,
卢平教授最后平静的脸,还有弗雷德……永远定格在笑容里的弗雷德。
那些画面像冰冷的潮水,总在不设防时涌来,将他拖入窒息的深海。他强迫自己咀嚼、吞咽,
喉咙却有些发紧。“魔法部那群人,”赫敏·格兰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事务性的清晰。她面前摊开着一份《预言家日报》,
旁边还有几卷羊皮纸文件,羽毛笔搁在墨水瓶上。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纳入她可理解、可掌控的范畴。
“他们还在争论《战后魔法生物权益修订法案》的细则,简直荒谬!
明明战时那么多家养小精灵……”“嘿,赫敏,”罗恩·韦斯莱嘴里塞满了吐司和培根,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灌了一大口南瓜汁,把食物咽下去,才接着说,
脸上带着一种试图活跃气氛的、熟悉的促狭笑容,“大清早的,
别一开口就是魔法生物权益和法案修订好吗?
我的脑子还没从‘乔治的新款伸缩耳测试’里缓过来呢,那玩意儿昨晚差点把我耳朵揪掉。
”他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赫敏被打断了思路,
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但看到罗恩搞怪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
流露出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神色。“好吧,罗恩。那说说乔治的店?生意怎么样?
”她放柔了声音,将报纸推到一边,注意力转向罗恩。“火爆!”罗恩的眼睛亮了起来,
带着由衷的骄傲,“简直忙疯了!虽然……很多东西还是弗雷德的主意。
”他声音里的兴奋稍稍低落了一瞬,但立刻又振作起来,“乔治一个人撑着,累得够呛,
但他做得很好。我嘛,就是打打下手,搬搬箱子,偶尔客串下临时推销员——效果还不错,
我觉得。”他耸耸肩,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轻松随意,但哈利注意到他握着杯子的手指收紧了。
“那很好,罗恩,真的很好。”赫敏真诚地说,目光柔和地落在罗恩脸上,带着无声的支持。
然后,她的视线转向了哈利,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哈利,你呢?
金斯莱昨天又来找你谈话了?关于……傲罗办公室的邀请?
”哈利的叉子在盘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抬起头,迎上赫敏和罗恩的目光。
罗恩也停止了咀嚼,认真地看着他。厨房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只有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沉浮。“嗯。”哈利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
他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仿佛它们能提供答案。“他说……随时欢迎我。
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经历了实战考验什么的。”他顿了顿,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质桌面,“我只是……还没想好。”一阵短暂的沉默。
赫敏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理解、担忧,
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他们知道哈利背负着什么。大战的硝烟虽已散去,
但胜利的光环之下,是深不见底的伤痕和难以填补的空洞。哈利·波特,
那个被命运推着走到最后的“救世之星”,在不需要他拯救世界之后,该如何定义自己?
“这很正常,哈利。”赫敏率先开口,语气温和而坚定,
带着她特有的、试图用理性抚慰混乱的力量,“经历了这么多,你需要时间。
不需要立刻决定任何事情。金斯莱会理解的。”“是啊,伙计,”罗恩接口,他放下杯子,
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那沉重的气氛,“想想看,当傲罗确实酷,
但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比如……开一家扫帚店?或者,当个职业魁地奇球员?
你可是‘火弩箭哈利’!”他咧开嘴笑了,带着点促狭的意味,
希望能看到哈利露出哪怕一丝熟悉的、被逗乐的表情。哈利扯了扯嘴角,
算是回应了罗恩的好意,但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也许吧。”他含糊地说。
火弩箭……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属于一个更简单、却也充满未知挑战的时光。
现在的他,感觉身体里的一部分被永远抽走了,留下的是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
傲罗的职责?保护他人?这念头本身没错,
但他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一股巨大的抗拒——他是否还有力气,再一次投身于危险和对抗之中?
他是否还能承受失去?阳光又移动了一点,照亮了赫敏放在桌角的文件标题一角。
她看着哈利低垂的眼帘和紧抿的嘴唇,知道那些梦魇和自责从未远离。她深吸一口气,
目光扫过这间虽然被简单清理过、却依然显得破败阴郁的厨房,
扫过那些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家具轮廓。“我觉得,”赫敏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清晰,“我们需要让这个地方真正活过来。格里莫广场12号,
它曾经是凤凰社的总部,是庇护所,但也充满了……黑暗的记忆。”她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措辞,“西里斯把它留给了你,哈利。它应该是一个‘家’,我们的家。
而不是一座……被灰尘和过去封印的纪念馆。”罗恩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哦,赫敏,
别告诉我你又列了一个‘彻底清理格里莫广场十二号详细计划表’?这地方大得吓人,
而且那些该死的黑魔法物品,
天知道哪个柜子门后面藏着个会咬人的门把手或者喷毒液的茶壶!”他抱怨着,
但眼神里却没有真正的抗拒,反而有种“好吧,既然是你说的,那就干吧”的认命。
“不是计划表,”赫敏瞪了罗恩一眼,但嘴角又忍不住弯了弯,“是……一个目标。
一点一点来。我们不可能一下子清除掉布莱克家族几个世纪积累的……呃,‘特色’。
但我们可以从我们能做的开始。让它亮堂起来,干净起来,属于我们。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哈利身上,带着询问和鼓励,“你觉得呢,哈利?做点实际的事情,
总比……空想好,对吗?”“做点事”。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哈利沉寂的心湖,
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是的,做点事。让双手忙碌起来,让身体疲惫,
或许就能暂时填满那无休止的、吞噬一切的思绪空洞。他抬起头,
看向窗外那被厚重窗帘阻挡的、象征着外界的光亮,又环顾这间承载了太多复杂情感的厨房。
西里斯的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桀骜不驯却温暖的笑容。“好。
”哈利的声音不大,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他放下叉子,目光扫过积满灰尘的窗台,
落在一张歪斜挂在墙上的、蒙着黑布的肖像画框上里面的人似乎还在沉睡。
“是该让它……像个家的样子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
带着一种近乎决然的姿态,猛地拉开了那厚重的、隔绝光明的天鹅绒窗帘。
“哗啦——”霎时间,大片大片的、金灿灿的晨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
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将那些飞舞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如同洒落的金粉。
光线如此明亮、温暖,甚至有些刺眼,让习惯了昏暗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哈利站在光瀑里,背对着罗恩和赫敏。阳光勾勒出他瘦削却挺拔的轮廓,
也照亮了他乱糟糟的黑发上跳跃的光点。他望着窗外格里莫广场灰扑扑的街道,
望着远处普通麻瓜行色匆匆的身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刺痛和微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里不是女贞路,没有德思礼一家的刻薄;也不是霍格沃茨,没有城堡的庇护和喧闹。
这里是格里莫广场,是西里斯的遗产,是他拥有的、名义上的“家”。但“家”的感觉,
还遥远得像隔着冰冷的玻璃窗看到的阳光。他需要它。他们都需要它。
一个能真正容纳疲惫、伤痛,也能承载希望和新生的地方。这清理的第一步,
不仅仅是拂去物理上的尘埃,更像是试图擦亮他们被阴霾笼罩的内心。
就在这被阳光照亮的瞬间,厨房角落那巨大、丑陋的蛇形水池下方,一片浓重的阴影里,
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克利切,布莱克家族年迈的家养小精灵,
把自己蜷缩在阴影的最深处。他那双网球般大的、充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遮挡的破布条,
站在阳光中的哈利·波特——他憎恨的、玷污了高贵布莱克老宅的“败家子”继承人的背影。
克利切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身上那条肮脏的破茶巾,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像是在咀嚼最恶毒的诅咒。然而,在那浑浊眼底的最深处,
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困惑的波澜,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微尘,
转瞬即逝。他看着那倾泻而入的阳光,看着被阳光包裹的年轻人,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意义不明的咕哝。尘埃在光柱中继续飞舞,新的篇章,
就在这尘埃与晨光交织的格里莫广场12号,悄然翻开了第一页。2 第二章:拂去尘埃,
旧物新思格里莫广场12号的清理工作,
在赫敏那份虽未形成正式表格但已在脑中精密规划的“目标”驱动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阳光如今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主要活动区域,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却似乎比以往更加活跃了,
随着扫帚的挥动、抹布的擦拭和家具的搬移,它们像被惊扰的微型风暴,
在光柱里疯狂地打着旋儿。金妮·韦斯莱和纳威·隆巴顿在周末加入了他们。
金妮带来了陋居特有的活力和韦斯莱夫人塞得满满当当的点心篮,
她红色的长发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纳威则带来了他培育的几盆有强力净化空气效果的魔法植物,
其中一盆长着细密绒毛、散发着薄荷清香的“除尘草”被郑重地放在了客厅中央。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灰头土脸地从一扇镶嵌着扭曲黄铜把手的巨大橡木衣柜后面钻出来,
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用魔杖徒劳地指着自己沾满蛛网的头发,“清理一新!清理一新!
”灰尘只是象征性地抖落了一点。“我就说这鬼地方有古怪!普通的清洁咒语效果只有一半!
”他愤愤地踢了一脚衣柜,结果只换来脚趾一阵疼痛和衣柜沉闷的回响。
“布莱克家族几个世纪积累的防御性和……嗯,不太友好的魔法痕迹,
”赫敏的声音从一架摇摇欲坠的书梯上传来,
她正小心翼翼地用魔杖尖端试探着一个高书架顶层蒙尘的匣子,“需要更精细的魔咒组合,
或者物理清除。”她鼻尖上也沾了一点灰,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神情却异常专注,
像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考古发掘。哈利负责清理西里斯曾经住过的房间。
这里比其他地方更显破败,显然克利切在主人死后就任由它荒废了。
家具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纸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深色的木板。
漫着一种混合了灰尘、旧皮革和淡淡雪松木或许是西里斯留下的某种剃须膏的复杂气味。
每一次挥动魔杖,每一次挪动沉重的旧家具,都像是在惊扰沉睡的亡灵。
哈利尽量避免去看墙上那些被蒙住的肖像,即使他知道里面是西里斯那些面目可憎的祖先。
他的目光落在一张歪斜的、四柱床的床脚上,
那里刻着几个模糊的字母——可能是年少时的西里斯无聊的涂鸦。指尖拂过那些凹痕,
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直击心脏。“需要帮忙吗,哈利?”金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端着一杯水,关切地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哈利猛地回神,迅速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不用,金妮,这里……灰尘太大。”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接过水杯,“谢谢。
”他喝了一口,冰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外面那个蛇形水池,
”金妮靠在门框上,做了个鬼脸,“我和纳威差点被它突然喷出的绿色粘液浇一身!
赫敏说那可能是某种古老的防水咒语失效了,或者是布莱克家族独特的‘欢迎仪式’。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房间里的沉重感。哈利扯了扯嘴角。他知道金妮的好意。
“听起来很像他们的风格。”他低声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房间一角,
个被撬开的、空荡荡的旧式学生行李箱——那是西里斯从阿兹卡班出来后短暂生活过的痕迹。
就在这时,罗恩的大嗓门在楼下响起,带着一丝惊魂未定:“赫敏!快来看!
这该死的消失柜!我只是想把它挪开擦擦墙,它居然自己开了条缝,飞出一大群狐媚子!
差点啃了我的鼻子!”楼下传来赫敏急促的脚步声和一连串精准的束缚咒语声,
夹杂着罗恩的抱怨和纳威试图帮忙的笨拙声响。
楼上的紧张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冲淡了些许。哈利深吸一口气,
将注意力转向一个巨大的、笨重的五斗柜。抽屉卡得很死,他不得不动用蛮力,
伴随着木头刺耳的***声,才勉强拉开了最上面一层。里面没有狐媚子,也没有黑魔法物品。
只有一些杂乱无章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零碎物件:几枚早已失去光泽的硬币,
一个断裂的窥镜,
几张泛黄的魁地奇球星卡片其中一张年轻的威克多尔·克鲁姆在灰尘下依然神采飞扬,
还有……几本封面磨损严重的麻瓜摩托车杂志。哈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拿起一本杂志,
封面上是一辆线条狂野的黑色摩托车。他能想象出西里斯斜倚在格里莫广场破败的沙发上,
百无聊赖地翻看这些杂志的样子,嘴角或许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眼神里是对自由的无限渴望和对这个囚笼般老宅的厌弃。杂志的纸张已经发脆,
轻轻一碰就发出碎裂的声响。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杂志,手指有些颤抖地探向抽屉深处。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他拨开覆盖的灰尘和几张褪色的糖纸,
取出一个扁平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锡铁盒子。盒子边缘有些生锈,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了哈利。他吹掉盒子上厚厚的积灰,犹豫了一下,
用魔杖轻轻敲了敲盒盖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几乎被锈迹覆盖的搭扣。“阿拉霍洞开。
”搭扣“咔哒”一声轻响,弹开了。没有光芒四射,也没有危险的气息。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叠泛黄的信纸。纸张很普通,是霍格沃茨学生常用的那种羊皮纸。
字迹是哈利从未见过,却又能一眼认出的——飞扬跋扈,带着一种不羁的洒脱,
却又在转折处透着一丝少年特有的青涩。那是西里斯·布莱克学生时代的笔迹。
最上面一封信的抬头,赫然写着:尖头叉子:哈利的手指瞬间冰凉,
血液却仿佛在瞬间涌上了头顶。尖头叉子……詹姆·波特。他父亲在劫掠者时期的代号。
他几乎无法呼吸,颤抖着拿起那封信。信纸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墨水的颜色也变得暗淡,
但字迹依然清晰有力:“……这鬼地方简直让人窒息。沃尔布加今天又发疯了,
就因为雷古勒斯那宝贝疙瘩在魔药课上‘只’得了个E!
她尖叫的声音差点把那些恶心的家养小精灵脑袋肖像都震下来。我躲在房间里,
用枕头捂住耳朵,但那些诅咒和纯血统的屁话还是像臭虫一样钻进脑子里。
真想一把火烧了这破地方!”“……只有想到霍格沃茨,想到我们的下一次冒险,
我才能忍住不把面前这个丑得要死的黑魔法烛台砸到墙上。尖头叉子,你说得对,有你们在,
格里莫广场和布莱克家族算个屁!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什么是真正的荣耀。
我们的友谊,还有我们即将创造的传奇,那才是值得骄傲的东西!”“……对了,
莉莉·伊万斯最近好像总看你?啧啧,尖头叉子,
春天还没到呢……后面几行字被粗暴地划掉了,涂成一团黑墨,
依稀能辨认出“鼻涕精”和“告密”之类的字眼算了,不提那个扫兴的家伙。
帮我盯着月亮脸,他最近脸色又不太好,
我怀疑他又偷偷把狼毒药剂倒掉了……”“……期待开学。真想立刻骑上摩托,冲上云霄,
把这该死的一切都甩在身后!你的大脚板”信纸在哈利手中簌簌作响。
他仿佛看到那个桀骜不驯、被家庭深深伤害却又无比珍视友情的少年西里斯,
在格里莫广场阴郁的房间里,借着昏暗的灯光,
向他最好的朋友倾吐着满腔的愤懑、孤独和对自由的渴望。那些被划掉的字句,
透露出少年人的冲动和尚未化解的尖锐矛盾;对莱姆斯的关心,
则显示出劫掠者之间深厚的情谊。这封信像一把钥匙,
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哈利心中那扇紧闭的、名为“西里斯”的情感闸门。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思念、失去的痛苦、未能挽救的愧疚,
以及看到父亲和教父青春时光的强烈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猛地攥紧了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滚烫地滑过他沾满灰尘的脸颊,滴落在陈旧的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背靠着冰冷的五斗柜,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他将头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的哭泣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他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救世主。此刻,
他只是一个失去了至亲教父的、无比孤独和悲伤的男孩。
西里斯信中对“家”的憎恶和对“朋友”的珍视,像针一样刺穿了他。他失去了他。
永远地失去了。“哈利?”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浓浓的担忧。
赫敏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她显然听到了动静,也看到了哈利蜷缩在地、肩膀颤抖的身影,
以及他手中紧握的、泛黄的信纸。她没有立刻冲进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痛惜。
她轻轻对身后做了个手势哈利模糊地感觉到罗恩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默契地退开了,大概是去阻拦好奇的纳威和金妮。赫敏没有说“别哭了”,
也没有问“怎么了”。她只是慢慢走进房间,避开地上的杂物,在哈利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
也靠着五斗柜坐了下来,就坐在冰冷的灰尘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陪伴着,
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灯塔,在哈利情绪的风暴中提供着无声的锚点。
她甚至没有试图去看那封信的内容,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被灰尘模糊了的阳光,
给予哈利一个可以尽情宣泄悲伤的、不被注视的空间。时间在尘埃的漂浮中仿佛凝固了。
只有哈利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低回。赫敏的陪伴像一道温暖的屏障,
隔绝了外界的干扰,让悲伤得以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的浪潮稍稍平息。
哈利依旧埋着头,肩膀的颤抖却减弱了。他能感觉到赫敏就在身边,
那份安静的、无言的支撑像一股暖流,缓慢地注入他冰冷而疲惫的心田。
就在这时……房间门口那片浓重的阴影里,一个矮小的、裹着破布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
克利切。他那双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是纯粹的憎恨,
而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困惑、挣扎,
还有一丝……哈利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痛苦的回忆。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哈利手中紧握的信纸,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终于,
就在哈利几乎以为克利切又要无声无息地消失时,
那个家养小精灵用极其嘶哑、轻微得如同耳语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