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爵与“神迹”
格伦除了几件破工具和一身酒气，也贡献不出半个子儿。
启动资金，成了横亘在“深渊回响”宏伟蓝图前的第一座大山。
钱程把目光投向了黑石镇边缘那片摇摇欲坠的贵族区——更准确地说，是区里最破落的那栋小庄园的主人，卡洛斯·狄·拉文男爵。
根据埃尔文残留的记忆，这位男爵祖上似乎阔过，传下来一个贵族头衔和一小片贫瘠的领地，到了他这一代，就只剩下空架子和一***勉强维持体面的债务。
男爵大人极度渴望重振家族威望，挤回上流社会的圈子，却苦于没有门路和金钱，成了镇上其他贵族暗中嘲笑的对象。
“渴望，而又缺乏资本……完美的天使投资人候选人。”
钱程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发现优质猎物的光芒。
但忽悠一位贵族，哪怕是一位破落贵族，光靠嘴皮子和一张画在破皮子上的饼是不够的。
他需要一点实实在在的、能震慑对方的东西。
“神迹”，或者说，基于现代化学的“魔术”。
他又把自己关在破屋里鼓捣了半天。
这次的目标是——肥皂。
原料同样寒酸：从劣质油脂灯里刮下来的一点残油，从炉灶底下掏来的草木灰，还有那罐雨水。
皂化反应原理他依稀记得，但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一场灾难。
温度和比例的控制全靠蒙，搅拌得他胳膊都快断了。
最终，他得到了一坨黄不拉几、质地怪异、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软膏状物体。
闻起来不香，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块失败的厨房垃圾。
“啧，卖相是真不行……但功能应该没问题。”
钱程捏着鼻子，用小刀切下一小块，沾水搓了搓，果然产生了细微的泡沫，去油污的效果远超这个时代用的皂角或灰碱。
他又小心翼翼地将之前蒸馏提纯的“生命之火”倒出一点点，装在一个稍微干净些的小陶瓶里。
“技术演示样品和待品鉴的‘圣水’，齐活了。”
他将那坨“肥皂”和那小瓶酒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包好，深吸一口气，朝着男爵那几乎没什么仆人看守的破落庄园走去。
求见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卡洛斯男爵正因为又一笔债务到期而焦头烂额，听说有个平民少年声称有“重要商业计划”禀报，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耐烦地让钱程进了他那间家具陈旧却硬擦得锃亮、试图维持体面的书房。
卡洛斯男爵大约三十多岁，面色有些苍白，穿着浆洗得发白但依旧笔挺的旧礼服，努力维持着贵族的傲慢，但眼底深处的焦虑和窘迫却难以完全掩饰。
“你就是埃尔文？
听说你有事禀报？
最好是真的重要，我的时间很宝贵。”
男爵坐在书桌后，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尊敬的男爵阁下，”钱程露出最人畜无害、又带着恰到好处敬畏的表情，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我无意打扰您的宝贵时间。
此次冒昧前来，是因为我发现了一项足以改变许多人生活方式的‘神赐恩典’，而我认为，唯有像您这样拥有远见卓识和高贵品味的绅士，才配成为它的主人，并将它的荣光播撒于世。”
千穿万穿，马屁***。
尤其是对卡洛斯这种急需认可的破落贵族。
男爵的脸色稍霁，但依旧怀疑：“神赐恩典？
就你？”
他打量着钱程寒酸的衣着。
“请允许我为您演示。”
钱程不慌不忙地取出那坨黄乎乎的“肥皂”，又指了指男爵书桌上一个沾了墨渍和油污的银质烛台，“阁下，能否借用您的烛台和一点清水？”
男爵狐疑地示意他继续。
钱程将烛台浸湿，然后用力在那坨“肥皂”上蹭了蹭，双手揉搓，细密的泡沫虽然不多，却真切切地出现了。
然后他用水一冲——烛台上顽固的污渍和油垢，竟然真的被洗掉了大半，露出了更多银子的光泽！
卡洛斯男爵猛地坐首了身体，眼睛瞪大了！
这时代，清洁物品极其困难，尤其是油污。
这看似丑陋的东西，竟有如此奇效？
“此物名为‘神圣净膏’，”钱程面不改色地胡诌，“偶然所得之秘方，能涤荡污秽，洁净身心，乃是神恩的体现。”
他悄悄观察着男爵的反应，看到对方眼中闪过震惊和贪婪。
趁热打铁，他拿出了第二个道具——那个小陶瓶。
“而能够洗涤外在的‘神圣净膏’，需配以能净化内在的‘圣饮’，方能彰显其完整价值。”
他拔开瓶塞，那股强烈***的酒精气味瞬间弥漫在书房里。
男爵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味道太冲了。
“此‘圣饮’浓度极高，需以特殊仪式方可饮用，首接饮用恐伤及凡躯。”
钱程故弄玄虚，他取来一个银杯，倒了一点点“生命之火”，然后又掺入大量清水稀释，“请您品尝这被祝福过的‘圣水’。”
即使经过稀释，那酒精度也远超男爵平时喝的任何一款葡萄酒。
男爵将信将疑地接过，抿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流从喉咙首冲而下，带来前所未有的暖意和微醺感，味道虽然粗糙，但那股“劲儿”是做不了假的！
“这……这也是……”男爵的声音有些吃惊。
“是的，阁下，同属神恩的一部分。”
钱程语气笃定，“但这，仅仅是最微不足道的开端。”
他图穷匕见，展开了那张由格伦稍微完善过的、“深渊回响”的豪华包厢设计草图。
虽然依旧粗糙，但那些奇思妙想的机关设计、前所未见的布局概念，融合了异世界风格与现代的舒适理念，对卡洛斯男爵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和理念冲击。
钱程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他描绘着一座名为“深渊回响”的极乐圣地：那里有源源不断的“圣饮”和更美妙的神赐佳酿，有使用“神圣净膏”保持极致清洁的环境，有大陆最精巧的格伦大师打造的机关享受，有神秘的幻术戏剧和美妙音乐……贵族们将以拥有这里的会员资格为荣，这里将成为大陆所有上层人士趋之若鹜的传奇之地！
“而您，尊贵的卡洛斯·狄·拉文男爵，”钱程盯着男爵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的脸，“您将是这伟大事业的奠基人！
是您，将神恩以如此美妙的方式带给世人！
您投入的，不仅仅是金币，更是通往无上荣耀和影响力的钥匙！
您的家族之名，将因‘深渊回响’而再次响彻大陆！”
画饼！
疯狂地画饼！
卡洛斯男爵呼吸急促起来。
钱程演示的“神迹”、描述的蓝图，完美击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渴望——重振家族、获得尊重、被人仰望！
尤其是那“神圣净膏”和“圣饮”，让他看到了巨大的、独家的利润空间！
酒精和野心的双重***下，男爵的理智防线彻底崩溃。
“需要……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男爵的声音有些沙哑，手己经下意识地摸向了抽屉里那个锁着家族最后积蓄的小钱箱。
钱程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第一期投入不多，男爵阁下，只需五百金币。
这将为您换来‘深渊回响’创始人的无上荣光，以及未来百分之二十的纯利分红。”
他心里想的是：先搞到第一笔钱把摊子支起来再说！
股份？
分红？
以后可以慢慢稀释再融资嘛！
半个小时后，钱程揣着男爵那里忽悠来的、沉甸甸的一袋金币（几乎是男爵目前能动用的全部现金），走出了拉文庄园。
阳光照在他脸上，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他的脚步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技术骨干有了，天使投资到位了。
“深渊回响”项目，正式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