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鬼市铜匣——鬼市零点的铜匣子0点00分,鬼市开市。钨丝灯刷地亮起,
像有人把黑夜撕开一条口子。那光不是暖的,是惨白里掺着青,照得人脸发蓝,
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我蹲在灯底下,***下垫一块发霉的纸箱,
面前摆着一只铜匣——锈得发黑,却像有呼吸似的,缝里渗着潮气。它不大,
也就两个巴掌长,可压得我肩膀生疼。“欸,小哥,你这摊到底卖不卖?灯都快熬干了。
”“不卖,只等。”“等啥?”“等一个敢用命换亲人的人。”我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没理他。说话的是隔壁卖假古董的胖子,油脸在灯下反光,像刚刷过漆。他撇撇嘴走了,
嘴里嘟囔:“神经病。”我无所谓。三个月前,我还是江州市局法医科的“江顾问”,
衬衣雪白,手套一尘不染;现在,我头发打绺,指甲缝里嵌着泥,牛仔裤膝盖磨出洞。
可我知道,我离林聆——我妹——又近了一天。林聆失踪那晚,给我发最后一条微信:“哥,
我去趟鬼市,看样东西,马上回。”配图是一只铜匣,跟我面前这只一模一样。
我回她:“大半夜别闹,鬼市那种地方——”消息前面立刻跳出红色感叹号。她关机了,
像被人拔了电源。一个小时后,她的手机定位出现在旧城区边缘,再然后就没了。
警方说成年人有权利玩失踪,24小时不够立案。我他妈差点把值班民警的桌子掀了。
第二天,我请假,翻她电脑。浏览器记录最后一条是“鬼市铜匣召回亡者”。我笑她傻,
结果快递小哥敲门,递来一个鞋盒——空的,只躺着一张拍立得:林聆蹲在幽暗的地铁口,
背后是积水,反光里站着个没脸的男人。照片背面用红笔写:“想救我,零点鬼市,铜匣。
”我那天才知道,原来人急疯了,真的会笑。我对着镜子笑,笑得眼泪鼻涕一把,然后辞职。
法医科老大拍着我肩:“江砚,你冷静,林聆也许只是——”“她怕黑。”我只说这三个字。
从此,我成了鬼市的钉子户。白天,我睡桥洞;晚上,我蹲摊。
张的脸模、据说夜里会自己开机的手机、浸了尸油的佛牌……只要对方肯告诉我铜匣的消息。
胖子说我疯了。我笑笑:“疯比死好。”今晚,零点刚敲,瘸子“判官”来了。
他戴一张京剧脸谱,黑红相间,像刚撕下来的伤口。左腿比右腿短一截,走路却轻,像飘。
他停在我摊前,不废话,掀开黑布——铜匣安安静静躺他掌心,锈斑像血痂。“林觉,
”他喊我名字,嗓子像砂纸磨过,“匣子不卖,只送。敢接吗?”我喉咙发紧,
却听见自己笑:“送?天下没有白捡的命。”他也笑,指尖在匣盖敲三下,
当当当——丧钟似的。“条件简单,”他俯身,热气喷我耳侧,“明晚十点,
把一只木盒送到幽潭站,交给穿红雨衣的女人,再带回她的回执。办完,匣子归你。
”幽潭站——五年前透水事故封死的地铁支线,官方地图上都被抹掉。
失踪案最后一条信号就消失在那。我盯着铜匣,仿佛看见妹妹在里头伸手。“成交。
”我听见自己说。判官把匣子推到我面前,忽然压低声音:“别眨眼,零点一过,
它就不认主了。”灯丝啪一声炸碎,四周陷入漆黑。我抱紧铜匣,
心跳得像打鼓——这是我离她最近的一次。哪怕前面是地狱,老子也闯。铜匣比想象的重,
像抱了块冰。我起身,灯又自己亮了,判官却已没影。胖子远远看着我,眼神像看死人。
我懒得理,把铜匣塞进背包,拉链拉死。背包立刻往下坠,勒得我肩胛骨生疼。
可我舍不得放,仿佛一松手,林聆就会从缝里溜走。走出鬼市,夜风卷着垃圾打旋。我抬头,
月亮像被啃过的硬币,边缘缺一块。我低声说:“林聆,哥来了。”声音散在风里,
无人应答。但我知道,铜匣在背包里轻轻震了一下,像回应。我拦了辆夜班出租,
司机从后视镜瞄我:“兄弟,去哪儿?”“回家。”“大半夜回家?”“嗯,回家拿命。
”车窗外,路灯一盏盏掠过,像倒计时。我摸出那张拍立得,林聆的脸在昏黄里模糊又清晰。
我伸出拇指,擦过照片边缘的积水反光——那个没脸的男人,似乎也在看我。我闭上眼,
听见自己心跳:咚、咚、咚。和判官敲匣子的节奏,一模一样。
2 命换命——交换条件我抱着铜匣回到出租屋,门一关,屋里黑得跟棺材一样。我没开灯,
怕一摁开关,灯泡炸了——鬼知道那瘸子是不是连电路都动了手脚。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凌晨一点半,有条陌生短信跳进来:“明晚22:00,十三号线幽潭站。木盒给你,
回执给我。迟到一分钟,铜匣作废。——判官”我盯着那行字,像盯着一把刀尖。幽潭站,
我熟。五年前透水事故,一整辆列车连人带车厢被地下暗河卷走,官方连夜封口,
地图直接抹平。可我知道入口在哪——旧城区的地铁通风井,铁栅栏早被拾荒者掰弯,
底下黑得能吞光。我打开背包,铜匣安安静静躺着,锈斑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我伸手想摸,
指尖刚碰到,一股冰凉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有人在我耳边吹气:“别碰太久,会冻掉魂。
”我猛地缩手,心跳得跟打鼓似的。第二天一早,我顶着熊猫眼去了趟医院。不是看病,
是去太平间后门,找老周——以前我做法医时,他管停尸房。老周见我来,叼着牙签,
眼皮都没抬:“哟,江大顾问,改行收破烂了?”我把铜匣照片怼他脸上:“见过没?
”老周眯眼:“鬼市那玩意儿?听说最后一次露面是三年前,一个主播开箱直播,
画面里突然伸出只手,直接把他掐下线,到现在人没找着。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那主播叫什么?”“林……林什么来着?跟你妹一个姓。
”老周说完,牙签掉了。我脑袋嗡的一声。林聆失踪前,确实在追一档灵异直播。我压着火,
问老周要了幽潭站的旧施工图纸。他骂骂咧咧从档案柜最底层掏出一卷蓝图纸,边角都脆了,
散开一股霉味。我拍了照,转身就走。下午三点,我回了趟法医科。老大见我,
脸拉得老长:“擅离职守三个月,电话不接,现在来领工资?”我直接摊手:“借我实验室,
十分钟。”老大刚要骂,我把铜匣放他桌上。他愣住,
像见了鬼:“这……这不是证物柜里标‘异常’的那件?”我苦笑:“现在它是我妹的命。
”十分钟后,我把木盒从证物柜最深处掏了出来——判官说的木盒,
居然早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盒身黑檀木,封条是朱砂混着血画的符,一摸就掉渣。我掂了掂,
轻得离谱,像空的。老大皱眉:“你疯了?这玩意儿当年封存时说得很清楚——‘开盒者,
非死即疯’。”我盯着他:“那不开呢?”“不开?里面的东西会自己开。”老大压低声音,
“三年前那主播,最后就是抱着这盒子跳的轨。”我喉咙发紧,还是把盒子塞进背包。临走,
老大拽住我:“江砚,你妹……可能真不在了。”我甩开他:“活要见人,死要见魂。
”晚上九点,我提前到了幽潭站。通风井口杂草一人高,铁栅栏果然被掰成拱形。
我弯腰钻进去,手机信号瞬间归零。井壁渗水,滴答滴答,像倒计时。我开手电,
光束照见锈迹斑斑的楼梯,一路往下,尽头是黑洞洞的站台。
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福尔马林的味道,呛得我直咳。我站在站台边缘,积水没过脚背,
冰凉刺骨。远处铁轨尽头,有微光一闪一闪,像有人在打信号。我攥紧背包带,
一步一步走过去,水声哗啦,回声空洞。走到光点跟前,我愣住——那是一盏应急灯,
灯下放着一个红色儿童雨鞋,鞋尖朝我,里面塞着一张纸条:“盒子放鞋里,回执在灯座下。
”我蹲下身,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把木盒放进雨鞋那一刻,我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像锁扣合上。紧接着,应急灯灭了,四周陷入绝对黑暗。我摸向灯座,
指尖触到一张薄薄的纸片——回执。刚要抽出来,背后突然传来高跟鞋踏水的“嗒嗒”声,
一下一下,像踩在我心尖上。我猛地转身,手电光束扫过去,空无一人。可水面上,
一圈圈涟漪正朝我扩散。“红雨衣的女人?”我喊,声音在隧道里撞出无数回声。没人应。
我低头看回执——是张病历,患者栏赫然写着:“林觉——急性妄想伴自残倾向。
”诊断栏空白,底下用红笔潦草补了一行:“想救她,先救你自己。”我攥着病历,
后背冷汗刷地下来了。铜匣在背包里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我听见判官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轻飘飘的:“盒子送到了,现在轮到你了。”下一秒,
积水开始上涨,瞬间没过膝盖。我拔腿就跑,水却像有手,死死拽住脚踝。背包越来越重,
铜匣在里头疯狂震动,像要炸开。我拼命蹬水,终于扑到楼梯口,连滚带爬往上冲。
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像婴儿又像猫。我不敢回头,一口气爬出通风井,跌在杂草堆里,
大口喘气。月亮出来了,惨白。我抖着手打开背包,铜匣安静了,锈斑里渗出新鲜的血珠。
那张病历被我攥得皱巴,空白诊断栏上,慢慢浮出一行红字:“明晚继续,幽潭站,
穿红雨衣的人是你。”我瘫坐在地,忽然明白——判官给的哪里是机会,
分明是把我往更深的井里推。可我没得选。铜匣在我怀里,像一颗定时炸弹,
也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抬头,对着月亮咧嘴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林聆,哥来了,
你别怕。”3 隧道惊魂——隧道里的倒十字我蹲在杂草堆里,把那张病历折成火柴盒大小,
塞进牛仔裤最紧的口袋。铜匣在背包里像发烧的孩子,一下一下地烫我脊梁。
我知道再在这里躺下去,天一亮,城管先来,记者随后,
我就得上社会新闻——“疑似精神病男子夜闯废弃地铁”,然后一切玩完。先回家,
得把装备补齐。我租的屋子在六层,没电梯。我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门一关,
立刻把所有窗帘拉死。昏黄灯泡下,我把背包倒扣,铜匣“咣当”落在桌上,
锈斑里渗出的血珠已经干掉,变成黑红色的壳。第一件事,检查木盒的回执——那张病历。
我把它平铺在灯底下,用手机微距模式拍照,放大三百倍,
终于在空白诊断栏的纸纹里看到极浅的凹痕,
像有人用没墨的圆珠笔写过字:“幽潭站十三号通风井,02:15,别带光。
”字迹是我的,可我不记得写过。后背的汗又下来了。第二件事,给老周发微信。
我打了长长一段,删掉,最后只留一句:“幽潭站当年透水,死了多少人?
”老周回得飞快:“官方通报17,实际少说翻倍。尸体没找全,听说堵在隧道拐弯那儿,
泡成蜡像。”我打字的手抖了一下:“拐弯离站台多远?”“步行十分钟,水面到腰,
有暗流。”我深吸一口气,敲下最后一行:“借我潜水手电和防水包。”老周回了个语音,
声音压得极低:“你疯了?那地方邪性,当年救援队进去三个,疯了两个。
”我发了个红包两百块,他秒收:“明晚九点,后门见。”第三件事,
是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我得验证那张病历上的红字是不是真的“明天穿红雨衣的人是我”。
我打开衣柜,最底层压着一件红色塑料雨衣,是去年台风天外卖平台送的。我抖开它,
一股霉味呛鼻,雨衣内衬却干干净净,只在背后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指甲挠的。
我把它举到灯下,划痕里渗出暗红,血还没完全干。操,什么时候划的?我完全不记得。
凌晨三点,我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耳边全是水滴声——不是楼上的,是铜匣。
它在桌上自己发出“滴答滴答”,像里面挂了个小钟。我翻身坐起,
拿手术刀撬开匣盖一条缝。一股福尔马林混着铁锈味直冲脑门。缝里黑漆漆,
隐约看见一张折叠的纸片。我刚想再撬,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点开,
画面漆黑,只有一束手电光晃来晃去。镜头里,我穿着那件红雨衣,蹚着齐胸的水往前走,
嘴里念着:“林聆,哥来接你。”视频结束时间显示:今晚02:14。也就是说,
还有一个小时,我就会出现在幽潭站,而且是一个人,
没开手电——因为画面里唯一的光是我头顶那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灭的应急灯。
我把手机摔床上,骂了句脏话。这视频是谁拍的?更大的问题是:我现在到底醒着,
还是已经梦游了?我冲进洗手间,用凉水冲头。镜子里的人胡子拉碴,眼白全是血丝。
我抬手,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我伸舌头,他也伸舌头。可当我把手背到身后,
镜子里的人却还面对着我——嘴角慢慢裂到耳根,露出没有牙齿的黑洞。我吓得一拳砸过去,
镜子碎了,手背上划开三道口子,血顺指缝往下滴。碎镜里,无数个我一起咧嘴,
无声地说:“别忘了,穿雨衣。”我退到客厅,抓起铜匣,想把它从窗户扔出去。
可手刚扬起,背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哒。门开了。走廊灯透进来,
一条瘦长的影子先跨进屋。我猛地回头,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风把门吹得来回晃。
可地板上却多了一串湿脚印,从门口一直到桌边,脚印里带着铁锈色的水渍,
最后停在铜匣下方。滴答。又一滴血,从铜匣边缘落下,正好落进脚印里,像盖了个章。
我彻底炸了,冲到厨房拎起菜刀,把所有灯全开。可灯泡一个接一个爆掉,
屋里只剩铜匣发出暗红的光。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打鼓,耳膜生疼。就在这时候,
背包侧兜“啪”地崩开,那张病历自己飘出来,在空中翻了个面,
背面用血写着一行新字:“阻碍不是隧道,是你自己。”字迹未干,血珠顺着纸边滴落,
落在地板上,正好连成一条线,笔直指向门口。像在说:走吧,别再回头。我盯着那行字,
忽然冷静下来。阻碍?好,那我就把阻碍一个个敲碎。我弯腰捡起病历,对折,再对折,
塞进防水袋。然后打开冰箱,把剩下的半瓶医用酒精灌进胃里,***辣地烧。酒精上头,
我咧嘴笑:“想吓疯我?老子当年解刨过三百具无名尸,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抓起红雨衣,
抖开,披在肩上。雨衣碰到皮肤的瞬间,我听见耳边轻轻一声笑——像林聆。我愣住。
那是她小时候躲猫猫,被我发现时,趴在我背上咯咯笑的声音。我喉头一紧,
哑着嗓子问:“是你吗?”屋里安静得只剩铜匣滴答。可我知道,刚才那声笑,不是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把潜水手电、防水袋、手术刀、备用电池,一股脑塞进背包。最后,
我把铜匣抱在怀里,像抱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雷。我对自己说:“今晚02:15,
幽潭站十三号通风井。不管前面是尸体、疯子,还是我自己,挡我者,死。”我拉开门,
走廊灯闪了两下,灭了。黑暗里,那件红雨衣像一面湿漉漉的旗,猎猎作响。
4 地狱通道——地狱里凿的通道”122:40,我背着包,
站在旧城区地铁通风井的铁栅栏外。雨下得跟泼水似的,红雨衣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
我把潜水手电咬在嘴里,双手一撑,栅栏的铁尖划破掌心,血顺着腕子流到袖口,混在雨里,
没人看得出来。跳下去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句话:“林聆,再等我二十分钟。
”2井底比昨晚更黑。我拧开手电,光圈在积水里晃出一条惨白的路。水面浮着一层油膜,
映出我变形的脸,像另一个人在水里冷笑。老周给的防水包里,除了备用电池,
有一把潜水刀、一根伸缩撬棍、一小瓶医用肾上腺素——他拍着我肩:“疯了就用刀扎自己,
别扎别人。”我把肾上腺素别在左臂皮下注射器里,像绑着一颗救命雷。3按照施工图纸,
幽潭站主站台往东南三百米,有一条检修隧道,编号13。我要在02:15前赶到那里,
把木盒放在指定位置,再拿到所谓的“回执”。可图纸是五年前的,透水事故后,
隧道塌了两次,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我只能赌。4水里走路像踩棉花,
每一步都得先探虚实。走了不到五分钟,脚下一空,整个人扑进暗沟。
冰冷的水立刻灌进领口,我屏住呼吸,手电脱手,沉下去,光斑在水底晃成碎片。
我蹬水去抓,指尖碰到金属——不是手电,是一截铁轨,上面缠着头发,一拉就断。
我心里骂娘,嘴里却不敢松气,憋着潜到水底,把铁轨当路标,往前爬。肺快炸了,
终于摸到一块凸起的检修梯,我攀着梯子出水,趴在平台上咳得撕心裂肺。5平台尽头,
倒挂着一具风干的尸体。穿地铁制服,胸牌还在:检修工——编号013。
他的嘴被铁丝撑成一个大大的“O”,空洞洞地对着我,像在嘲笑。我伸手去摘胸牌,
指尖刚碰到,尸体“咔啦”一声,整颗头掉下来,砸在我脚背。黑水四溅,
一股尸臭直冲脑门。我咬牙,把胸牌扯下来——背面居然刻着一行小字:“13号通风井,
02:15,别带光。”跟病历上的提示一模一样。我攥着胸牌,像攥着一张单程车票。
6再往前,隧道越来越窄,我得侧身挤过去。墙面渗水,冰凉滑腻,像无数只手在摸我背。
突然,指尖触到一道凹痕——倒十字。我用手电照过去,头皮发麻:每隔一米,
墙上新刻一个倒十字,刀口还渗着血,未干。最后一个十字下面,钉着一张泛黄的CT片。
借着光,我看清片子上的名字:林觉。拍摄时间:三个月前。片子里,我的大脑额叶位置,
有一块指甲盖大的阴影。旁边用红笔写了一行字:“阻碍不是隧道,是你脑子里的洞。
”7我愣了两秒,抬手一摸后脑——那里确实有一道疤,车祸留下的。
可我一直以为只是皮外伤。电光火石间,我明白判官那句话:“你以为你是猎人?
你只是我写的剧本第47号角色。”如果我脑子里的阴影是芯片,
那我所有的记忆都可能被篡改。包括林聆失踪的时间、地点,甚至……她到底存不存在。
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我腿一软,跪在水里。8肾上腺素就在这时救了我。我拔出注射器,
照着自己大腿来了一针。药液冲进血管的下一秒,心脏像被电击,眼前炸开白光。
我嘶吼一声,捡起撬棍,对着墙上一通乱砸。石屑飞溅,倒十字被我凿得稀烂。
我喘着粗气骂:“想玩我?老子拆了你的剧本!”9再往前爬了二十米,隧道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一扇锈死的铁门,门牌:13号通风井。时间:01:58。
我比预定提前了十七分钟。门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字体:“门后不是你妹,是你自己。
敢开吗?”我抬脚就踹。三脚下去,门锁崩飞,铁门“咣当”撞在墙后。
10门后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检修室。正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无影灯亮着,
刺得我睁不开眼。台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身形瘦小。我喉咙发紧,一步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