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九月的风,裹挟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潮热,吹过青榆中学爬满常青藤的砖红色外墙。

蝉鸣声高一阵低一阵,不知疲倦地撕扯着午后的宁静。空气里浮动着樟树的清苦气息,

混合着远处篮球场传来的塑胶地坪被烈日灼晒后的微呛味道。

转学生江屿抱着一摞刚领到的厚重教材,沿着教务处老师指示的路线,

走向高二七班所在的东侧教学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崭新的书脊边缘硌着掌心,

渗出一层薄汗。走廊空旷,大部分学生还在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只有他的皮鞋底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得有些孤单。就在拐向楼梯口的刹那,

一丝极清冽的薄荷烟味,突兀地切入沉闷的空气。紧接着,

是角落里压抑的闷响和粗重的喘息。江屿的脚步顿住。视线所及的角落阴影里,

几个穿着别校制服、发型张扬的男生正狼狈地扶着绿色的铁皮储物柜站起来,

脸上带着不甘又畏惧的神色。而背对着江屿,站着一个穿着本校白衬衫的男生。

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肤色冷白的小臂。最刺目的是他的左手腕,

缠着几圈有些泛灰的白色绷带。他微微弓着背,肩胛骨在薄薄的布料下显出清晰的轮廓,

指尖一点猩红明灭,薄荷的清凉混着烟草的焦灼,丝丝缕缕弥漫开来。“还不滚?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带着事后的微哑,却像冰冷的金属刮过地面,有种不容置疑的狠厉。

那几个外校男生互相搀扶着,低骂着,踉跄地从另一边楼梯口快速消失。角落安静下来。

抽烟的男生似乎松了口气,脊背的紧绷感稍稍褪去。他低下头,用鞋尖碾灭地上的烟蒂。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他侧过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僵在原地的江屿。动作瞬间停滞。

他猛地转过身,完整的脸庞撞入江屿眼中。眉骨锋利,鼻梁高挺,一双眼睛黑得惊人,

像是淬了寒冰的深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冻层之下,只剩下凌厉的警惕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江屿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怀里的教材抱得更紧。但这细微的动作似乎激怒了他。

他两步逼近,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薄荷烟草味扑面而来。下一秒,

江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他的肩膀,天旋地转间,后背狠狠撞上冰冷的瓷砖墙面,

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哗啦——怀里的教材散落一地,英语词典砸在地面,

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见什么了?”他压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

滚烫的、带着烟味的气息拂在江屿脸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翻滚着暴戾的警告,

扣住江屿肩膀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指节泛白。江屿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

刺痛感蔓延开来。他屏住呼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男生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沿着凌厉的脸部线条滑下,消失在校服领口。近距离下,

江屿甚至能看清他眼睫投下的浅淡阴影和微微泛红的眼尾。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危险的美。

“说出去,”男生的声音更低,更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你就完了。听懂没?

”压迫感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江屿胸口。他抿紧唇,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垂落,

对方扣死自己肩膀的右手——指腹和指尖覆盖着一层与他嚣张气焰截然不同的、粗糙的硬茧。

那是常年刻苦练习乐器才会留下的印记。最终,

江屿的目光定格在那只近在咫尺的、缠着绷带的左手手腕上。绷带边缘有些松散,

露出一小片狰狞扭曲的旧疤,像盘踞的蜈蚣,丑陋地啃噬着原本光洁的皮肤。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伴随着一段曾经惊艳了无数人、却又骤然消失的华丽琴声,

毫无预兆地撞进江屿的脑海——林澈。那个三年前,

在一场至关重要的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前夕,如同流星般陨落、销声匿迹的天才少年。

媒体众说纷纭,伤病、心理崩溃、家庭变故……最终只剩下叹息和逐渐被遗忘的旧闻。

男生敏锐地捕捉到江屿目光的落点,像是被灼热的针狠狠刺了一下,猛地甩开手,

仿佛江屿是什么令人极度厌恶的脏东西。他手腕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那颤抖细微却剧烈,

连带他眼中冰封的戾气也裂开一丝缝隙,泄出底下深藏的、猝不及防的狼狈与痛楚。

但那裂缝瞬间弥合,被更深的阴鸷覆盖。“滚。”他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一个字,声音嘶哑,

不再看江屿一眼,转身一脚踹开旁边的防火门,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楼梯间,

只有沉重的铁门来回晃荡,发出吱呀的声响。空气里,只剩下那缕不肯散去的薄荷烟味,

和散落一地的教材。江屿靠着墙壁,缓缓滑蹲下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他伸出手,

指尖有些发颤,一本本捡起散落的书。

那个穿着白色礼服、在璀璨聚光灯下手指飞扬如蝶、眼神清澈专注的少年影像,

和刚才那个眼神凶狠、满身戾气的校霸身影,在他脑海里疯狂撕扯,重叠,又碎裂,

完全无法吻合。“喂,新来的?”一个看热闹的男生从旁边教室探头出来,压低声音,

带着点幸灾乐祸,“你惹到许骁了?”“许骁?”江屿抬起头,重复这个名字。“对啊,

就刚才那个。我们学校头一号不能惹的人物,打架超狠的。听说上学期隔壁体校的来找茬,

他一个人拎着拖把杆就……”男生做了个挥击的动作,表情夸张,“不过也挺怪,

从来不见他碰钢琴,但音乐教室那台最好的斯坦威,谁要是敢乱碰,他能跟人玩命。”许骁。

江屿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所以,他不再叫林澈了。接下来的日子,

江屿像一颗水滴融入大海,试图在青榆中学找到自己的节奏。但他总能“偶遇”许骁。

在拥挤喧闹的食堂,许骁总是一个人占着靠窗的桌子,周围自然而然形成一圈真空地带,

没人敢靠近。他慢条斯理地吃饭,或者干脆只是叼着烟,望着窗外发呆,侧脸线条冷硬,

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在黄昏的篮球场边,生龙活虎的男生们奔跑喊叫,

他却只是靠在高耸的铁丝网围栏下,单肩挎着包,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中,

眼神空茫地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在放学时汹涌的人潮里,

他总是一个人走着,背影挺拔却孤绝,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又塌下,

像是被无形的东西重重压着。他的左手腕,始终缠着那圈刺眼的白色绷带,

像一道永恒的封印,封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关于许骁的传闻,

越来越多地灌入江屿的耳朵:上周又把谁揍进了医务室,月考交了白卷,

和校外不明身份的人来往,女朋友是职高的那个有名的太妹……每一桩,

都和林澈那个干净、纯粹、只有钢琴的天才少年形象背道而驰。

那个曾在黑白琴键上编织梦幻旋律的少年,似乎真的被彻底碾碎,

封存在了泛黄的旧报纸和失效的网络链接里。但江屿忘不了许骁抓住他时,那只手的颤抖。

更忘不了许骁看向他散落一地的乐理教材时,

眼中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不是纯粹的厌恶,

更像是一种被触碰到旧伤口的、尖锐的刺痛。深夜,音乐楼的灯通常只亮着零星几盏。

江屿以练琴为借口,申请了一把钥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或许只是想印证一个荒谬的猜想。在一个堆放旧乐谱和杂物的储藏室角落,

他找到了一个积满厚灰的硬纸箱。打开,里面是几本破烂的琴谱,

还有一些零散的获奖证书复印件。最底下,

是一个用透明胶带笨拙地、反复粘贴起来的牛皮纸袋。抽出来,是几张泛黄的五线谱纸。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音符、修改标记和褪色的荧光笔划线。那字迹清晰工整,

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认真。谱纸的撕裂处被小心地粘合,但裂痕依旧狰狞可见。

据说,这是许骁——或者说林澈——在一次剧烈的冲突后,

亲手撕碎又被人偷偷捡回来粘好的获奖曲谱残页。旁边,

还有一沓似乎是更早期的、未完成的创作手稿,旋律片段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却已然透露出惊人的灵气和澎湃的情感。江屿的手指抚过那些破碎的音符,

仿佛能触摸到当年那个少年投入的热忱与梦想,也能感受到那场毁灭性的撕裂所带来的绝望。

鬼使神差地,江屿坐到了琴凳上。月光透过高窗,冰冷地洒在黑白琴键上。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