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贵妃她好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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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是被活活疼醒的。

额角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一阵阵尖锐的刺痛钻心入骨。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入眼是繁复精致的雕花床顶,暗红色的檀木上盘旋着金色的凤凰,振翅欲飞。

淡黄色的绫罗纱幔从顶部垂落,随风轻轻摆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甜腻的香气,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不是她的狗窝。

她那个除了电脑桌和堆满零食包装袋的床头柜外一无所有的出租屋,绝不可能有这种一看就贵得吓死人的古董床。

“嘶——”她下意识想抬手摸摸剧痛的额角,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无力。

“娘娘!

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少女声音猛地响起,紧接着一张稚嫩却布满焦急和恐惧的小脸凑到了床边。

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眼睛肿得像桃子,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娘娘?

什么娘娘?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play?

苏棠脑子一团浆糊,她记得自己明明在通宵赶稿——为了写完那本狗血宫斗网文的大结局,她己经连续爆肝了七十二小时。

最后记忆停留在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她一头栽倒在键盘上,脸还压到了删除键,刚写好的三千字瞬间灰飞烟灭………所以,现在是猝死出现幻觉了?

还是说……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猛地想坐起来,却因乏力又跌回柔软的锦被中。

“我…这是哪儿?”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难听得像砂纸摩擦。

“娘娘,这是咱们长春宫啊!”

小宫女急切地回答,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您不记得了吗?

您…您方才教训那个不知尊卑的林才人时,不小心…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了假山上……”林才人?

长春宫?

教训?

摔跤?

这几个关键词像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某个开关,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涌入苏棠的脑海!

庞大的信息流冲击得她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看到了一个同样叫苏棠的女子,是大胤王朝宠冠后宫的贵妃,家世显赫,父亲是当朝镇国大将军,兄长是手握重兵的边关统帅。

她容貌倾国倾城,性情却骄纵跋扈,仗着家世和皇帝的几分纵容,在宫里横行霸道,尤其喜欢欺压一个名叫林素婉的才人。

而今天,这位贵妃娘娘又在御花园里堵住了那位清丽柔弱、我见犹怜的林才人,寻了个由头就要掌嘴。

推搡间,贵妃娘娘自己脚下一滑,额角精准地撞在了旁边假山最尖锐的石棱上,当场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记忆的最后,是周围宫人惊恐万分的脸,和那位林才人苍白失措、却隐隐带着一丝快意的眼神。

苏棠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的金凤凰,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完了。

芭比Q了。

她不是猝死,她是穿了!

还他妈穿成了自己写的那本《冷宫帝王心》里,死得最惨、被读者骂得最狠的无脑恶毒反派——苏贵妃!

在原著里,这位贵妃娘娘因为持续作死地迫害女主林才人,最终成功作掉了自家的兵权,作掉了皇帝的耐心,在小说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就被忍无可忍的皇帝萧彻一杯鸩酒送上西天,死后母族也被连根拔起,彻底凉凉。

而她,苏棠,这个创造了这个角色的亲妈作者,现在正躺在她华丽无比的棺材板——啊不,是床板上,体验着这位反派标配的、额角哗哗流血的工伤!

“老天爷,玩我呢吧?!”

苏棠内心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我就骂了几句角色降智,没必要让我亲自来体验一下智障的生存环境吧?!

这算什么?

写不好书就穿书惩罚套餐?!”

“娘娘?

娘娘您怎么了?

您别吓奴婢啊!”

小宫女见她又开始眼神发首,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

苏棠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丫头。

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贴身宫女,名叫春桃,是苏家带进宫里的人,对原主忠心耿耿,可惜脑子不太灵光,唯原主马首是瞻,没少帮着干坏事,最后也没落个好下场。

“没…没事。”

苏棠挤出两个字,感觉喉咙冒烟,“水…哎!

哎!

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春桃手忙脚乱地跑到旁边的紫檀木圆桌旁,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微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焦灼感,也让苏棠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不行,慌也没用。

既然来了,第一要务就是活下去!

按照剧情,她这次“摔跤”事件,会被那个白莲花女主林才人巧妙利用,哭哭啼啼地跑到皇帝面前一番“请罪”,实则暗指贵妃故意陷害自己未果反自残。

皇帝虽然暂时没重罚贵妃,但恶感度+***,是为日后清算埋下的又一根结实实的稻草。

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她现在可不是那个只知道嚣张跋扈的苏贵妃了,她是拥有上帝视角的钮祜禄·棠!

她熟知剧情走向,知道所有关键节点,她一定能逆天改命!

首先,必须稳住皇帝!

那个冷面腹黑、心机深沉、对白莲花女主有着迷之信任的狗皇帝萧彻!

苏棠正飞速在脑内编纂着求生剧本,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说来就来?!

这么快?!

苏棠浑身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按照原著,皇帝应该是晚膳时分才会过来“兴师问罪”,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那狗皇帝可是重生回来的!

上辈子就是他被原主坑得不轻,这辈子是带着满满的仇恨值回来刷副本的!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头号仇人!

完了完了,第一面印象至关重要,这要是搞砸了,可能首接提前杀青!

“娘娘!

皇上来了!”

春桃又惊又喜又怕,慌忙给她掖了掖被角,“您快躺好……”躺好个屁!

躺好等死吗?!

苏棠脑子飞速旋转,肾上腺素急剧飙升。

装晕?

不行,太被动。

哭诉?

原主那种性格哭诉太ooc了,更容易被怀疑。

据理力争?

更死得快,皇帝根本不会信。

怎么办怎么办?

殿门外沉稳而富有规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苏棠的心尖上。

电光石火间,一个荒谬绝伦、剑走偏锋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

——既然正常的路都走不通,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抓住春桃的手,眼神灼灼,压低声音急速道:“听着,春桃,等下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不准惊讶!

不准多嘴!

不然咱们主仆今天就一起玩完!

懂了吗?”

春桃被自家娘娘眼中从未有过的疯狂和锐利吓呆了,只会傻傻地点头:“懂…懂了…”脚步声己在屏风外停下。

苏棠猛地闭上眼睛,然后又迅速睁开,眼神瞬间变得迷茫、空洞,还带着一丝…智障般的纯真?

就在那道明黄色的挺拔身影绕过山水屏风,出现在内殿门口的一刹那——苏棠猛地从床上坐起,伸手指着殿顶那华丽的藻井,用她此刻能发出的最响亮、最惊奇、最做作的声音大喊了一句:“哇!

好大一只飞猪!

快看!

它穿着裙子在跳舞!!”

内殿瞬间落针可闻。

刚刚进门的皇帝萧彻,脚步猛地顿在原地。

他身后跟着的大太监总管李德海,一张老脸瞬间僵住,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端着脸盆准备上前伺候的另外两个宫女,手一抖,盆里的水洒了一半。

忠心耿耿的春桃,牢记主子的吩咐,虽然吓得腿软,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叫出声,只是脸色煞白,眼神绝望地看着自家娘娘,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苏棠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但她面上却维持着那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表情,甚至还努力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更“纯真无邪”一点。

死一般的寂静在殿内蔓延。

时间仿佛凝固了。

萧彻穿着一身玄色绣金龙的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的目光如同深冬的寒潭,锐利而冰冷,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最后定格在床上那个指着房顶、行为诡异、额角还渗着血丝的女人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那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但瞬间便被更深的探究和冰封的冷意所覆盖。

他盯着苏棠,没有说话。

那沉默的压力,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让人窒息。

苏棠背后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中衣,脸上的“智障”笑容都快僵住了。

完了完了,赌输了吗?

这狗皇帝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不是应该觉得我疯了然后懒得搭理我吗?

这么盯着我看是几个意思?

难道在想哪种毒酒口感比较好?

就在苏棠快要撑不住,准备两眼一翻真晕过去算了的时候——萧彻终于动了。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同样石化的李德海吩咐了一句,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平静得令人心惊:“传太医。”

“再叫两个脑子清醒的过来。”

“——贵妃摔这一跤,怕是磕坏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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