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阵急促又刺耳的闹铃响彻整个房间,一阵又一阵。直到床上一个身子慢慢蠕动,
一只白皙光滑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准确找到闹钟的位置,“啪”地一下,
闹钟的***与世隔绝。两分钟以后,又是一道急促的***,被窝里的人掀开被子,
露出一张满是不耐烦的小脸,她依然闭着眼睛,在床上不断摸索,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
她艰涩地张嘴,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沙哑,“喂……”“还在睡?”那头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黎初同学,你似乎忘了今天是报到的日子。”语气十分笃定,
仿佛电话对面那个人就站在她床边望着她似的。一秒,两秒……黎初终于睁开了双眼,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直到视线清晰,然后对电话那头说道,“十五分钟,
我要肉包子和热豆浆。”说完,不等那边反应,挂断了电话。黎初迅速从床上起来,
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浴室。整理好一切后终于打开了房门,
楼下厨房里还有“轰隆隆”的抽油烟机的声音,黎初一边换鞋一边喊道,“妈我去学校了,
不吃早餐了。”黎妈妈刚从厨房里出来就瞧见黎初飞快地跑了出去,像阵风一样,
喊都喊不住。她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的继续回了厨房。别墅外,
一个面容俊朗身穿蓝色校服的男生靠自行车站着,痞痞的模样有些高傲,
自行车上还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
瞥见黎初穿着校服拼命地推着自行车出来,他噗嗤一声,“有人追啊?”黎初额上冒着细汗,
她伸出手,“早餐。”男生从自行车上将塑料袋拿下来放到她手上,“喏,香菇鸡肉馅。
”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杯豆浆放到她手上,黎初满意地挑眉,“走吧。
”说完她骑上自行车先走一步了,男生一怔,脸上高冷的表情终于破裂,“喂,
不带你这样的!”“黎初你站住!”男生连忙骑车追上去。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校门口,
一大群莘莘学子背着书包,手里拿着行李,在家长的陪同下踏上新的旅程。
黎初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拍了拍身边男生的肩,语气有些激动,“舒淮与,我们又是一班唉。
”两人从初中就认识了,同班同桌,黎初性子爱闹,性格也很合群,不仅家世好还长得漂亮,
身边自然有不少追求者。舒淮与家世也不错,也是性格外向,起初和黎簇不对盘,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两人就成了敌对,互相看不顺眼。两人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
自然被家里从小宠着,谁也不迁就谁,还是有一次黎初来例假是舒淮与发现替她买了卫生棉,
黎初那时才放下成见,对他也没有那么冷嘲热讽。后来还成了死党,一起考上一中。
舒淮与懒懒地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有些复杂。黎初挑眉,语气有些危险,“怎么,不情愿?
”“好说,你让你爸给你转班啊。”黎初双手环胸,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舒淮与冷嗤,
“为什么不是你转?”见惯了他贱贱的模样黎初也不生气,转身就朝教学楼方向走。
舒淮与跟在她身后,双手插裤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形象。分座位的时候,
黎初被分到了舒淮与前面,她一脸笑意,“多多指教啊。”舒淮与回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然后伸手碰了碰她的马尾,“黎初同学,上课可不要开小差哦。”黎初立马收回笑容,
瞪了他一眼。黎初的同桌是个十分腼腆的小姑娘,长得清秀不爱说话,
黎初跟她搭话时脸都红了,身后的舒淮与拍了拍黎初的肩,“唉,别欺负新同学啊。
”后者懒得理他,开始整理自己的新书。倒是舒淮与旁边的同桌用手肘碰了碰他,
朝黎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唉,你认识?”舒淮与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儿,睨了他一眼,
语气不似刚刚那么友善,“有问题?”杨路见他这模样,也不敢多说话,
只是看黎初长得漂亮想通过舒淮与搭话而已。一整天下来,领了军训服,班里人没认识几个,
倒是班主任说了一大通校训。新生一周的军训,进行得如火如荼。烈日炎炎下,
整个操场上布满了身着迷彩服的学生,一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的风采。
连队被分为男生连和女生连,舒淮与和黎初的方队正好一前一后。黎初站着军姿,
有汗滴通过帽子和肌肤的缝隙流了下来,她眨眨眼,心里冒火,这也太不是人干的事了。
因为长得好看,黎初被教官拉出来选为标兵,当她喜滋滋地跟着教官走时,
连队里那些人各个露出愤懑不平的表情。她挑眉,吹了声口哨。“谁?”教官突然转身,
语气不善,“刚才谁吹的?!”始作俑者立刻缩着脖子,装孙子。教官看向他们,
“不说是吧,再加十五分钟。”于是,所有人将怨恨的目光抛向了黎初,她僵硬地笑笑,
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是我。”黎初被罚站军姿,到所有人吃饭走了她依然站着,
教官就在她面前,她想动也不敢动。忽然一个一脸俊秀的男生从她面前经过,她挤眉弄眼,
可那人勾起唇角,一脸讨打地走了。“做什么?!”眼尖的教官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大吼道,
“给我站好!”头顶烈日,黎初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想起刚刚舒淮与那找死的模样,
她咬了咬牙,心里正想着放学怎么整他。等到学生陆陆续续从食堂出来回寝室,
教官终于舒展了眉头,他走到黎初面前,“以后还敢不敢再犯了?!”“不敢了。
”“大点声!”“不敢!”黎初拖着一双快要残废的腿去食堂,
舒淮与站在不远处环胸看着她,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黎初咬牙,很高冷地忽视。“喂。
”舒淮与走过去,一掌拍在她肩上,“怎么样,还敢乱吹口哨了么?”黎初一抖肩,
将那只手给抖了下来。“哎哟这谁呢?”黎初语气阴阳怪调,“这不舒大少么?还真巧嘞。
”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舒淮与将手里的水递给她,“喝点,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黎初也不客气,接过水坐下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等到舒淮与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冒菜过来,黎初双眼冒光,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丸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说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儿上,
本宫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嗯,这丸子不错。对面双手插裤带的舒淮与眯眼,他的责任?
军训完,黎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开。班里有人起哄聚餐,班长被吵得直拜神,“唉,
今晚聚餐,晚上六点“鸿门堂”哈。”黎初转身,“唉,晚上班里聚餐,去不?
”舒淮与还没说话,一旁的杨路叽叽喳喳开始说,“怎么不去?说好班里聚餐,都不准跑哈。
”傍晚,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鸿门堂”,班长订的是一个超大的包间,里面是两张大圆桌,
刚好容下一个班。军训分为女生连和男生连,班里都有很多同学不熟络,有人起哄自我介绍,
外向一点的同学叽叽喳喳,内向的就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来自哪里。轮到黎初,
她起身,看着大家开始侃侃而谈,“我叫黎初,之前是二十九中的,
平时呢喜欢看看小说打打羽毛球,要是有人喜欢羽毛球的可以来找我哟。”说完,
还不忘吹一声口哨。这口哨一吹,立刻有男生起哄,
“原来你就是那个军训吹口哨被教官罚站的啊。”被点名她也不在乎,反而很大方地承认,
“没错,就是我!”一旁的舒淮与捂脸装作不认识她,轮到他自我介绍时,
他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我叫舒淮与,市二十九中的。”“那不就是跟黎初一起上来的?
”“看来是青梅竹马啊。”黎初和舒淮与相视一眼,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立马撇开视线。
黎初长得漂亮性格好,很快和班里的人打成一片,互相称兄道弟。因为都是中学生,
没有点酒,大家就在一起喝汽水玩游戏。这样的平静是什么时候打破的呢?
高二一个平常的晚自习,黎初班主任着急忙慌地跑进办公室,看向黎初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而后叫黎初出去不知说了什么,黎初连课本都没收拾便离开了学校。
后来黎初家里的事在学校被传开,黎家父母遭遇车祸,当场抢救无效死亡。一夜间,
黎家荡然无存。黎初被小姨家接走,每天除了上学就是***,这样的生活一过便是一年。
当高考结束分数出来那一刻,黎初整个人像是卸下沉重的包袱似地轻松,于现在的她而言,
成绩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舒淮与的分数可以随便选一所国内的重点大学,
而黎初的分数只超了一本线二十分。“我可能要失约了。”她将视线放到不远处包子店上,
店老板正笑呵呵地将手里的包子递给顾客。
她的分数也只能上一所本地稍微好一点的一本院校,想去魔都的话几率不大。
舒淮与将双手插裤兜里,侧头睨了她一眼,语气轻松,“去不了就不去呗,又不是不联系了。
”阳光透过绿荫稀疏地洒在柏油路上,一点一点的光影洒落在他们的脸上,
耳边是各个早饭店老板的吆喝声,鼻尖是包子油条的香气,这一切看起来那么协调,
但黎初觉得竟显得有些不真实。当这个暑假悄然结束时,街道两旁的树叶渐渐飘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清香。黎初抬头,穿过稀疏的树叶凝视着阳光,她微微一笑,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边悄然而逝,这一刻她明白,属于他们的中学时代正式落幕。
黎初被川城一所二本院校录取。当舒淮与接过她的通知书,看到学校的名字时,
一直舒展的眉微皱了起来,“怎么选的这所?”她微微一笑,“我被录取了不应该庆祝么?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至少她争取了,没被录取就没被录取呗,又不是不见面了。“你呢?
你哪所?”*班长组织了一次毕业聚会,黎初姗姗来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黎初这就你不对了,咱们毕业第一次聚餐你都迟到,不行,得罚。
”班长二话不说倒了一杯啤酒推到黎初面前。众人都看着黎初,黎初一笑,
爽快地拿起一饮而尽。“哦——!!”众人起哄,高兴地拍掌。舒淮与将她拉了过来,
语气不好,“不是让你别去打工么?能挣几个钱?”自从黎初家里遭遇变故,
她从一个公主变成普通人,舒淮与以为她会不适应,结果她一点毛病没有出去打工挣钱。
黎初打趣道,“我得挣学费啊。”小姨家也有孩子,他们夫妻又是工薪阶层,
抚养三个孩子很辛苦,何况她已经成年了,不想再麻烦别人。“好了好了,去唱歌。
”黎初拉着他来到沙发前坐下。“黎初,唱什么?”“单车。”音乐响起,
黎初将一支话筒硬塞给舒淮与,见他不情愿,她眼眸微眯,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
“我今天心情好,别惹我。
有一些长情如此不可推卸任世间再冷酷想起这单车还有幸福可借*舒淮与的学校开学比较早,
黎初去机场送他,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面对离别。她的情绪没有平日的高涨,
倒是舒淮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嘱咐她这个那个,听得黎初耳根子疼,“好了好了,
到底是你走还是我走?就别婆婆妈妈的了,等你寒假回来我请你吃火锅。
”黎初所说的寒假是在年末,而他们真正再见却是在两年后的冬天。那天川城意外寒冷,
黎初穿着一件米色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围巾,修长的双手放在口袋里,气质温婉大方。
当她看到通道口出现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她面带浅笑,就在伸出手要朝他挥手时,
悬在空中的手倏然顿住。只见舒淮与身后走出来一个女孩儿,长相清秀,
尤其是转头看向舒淮与时那甜美的笑容,心口处顿时有什么东西微微牵扯着,有一丝丝剧痛。
舒淮与看到了她,原本一张淡漠的俊脸顿时浮现出笑容,他朝她挥手,黎初面带微笑,
将手重新放回口袋。她永远记得,那天下午,舒淮与和江然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江然双手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人站定在她跟前,随后见江然伸出一只手,朝她微微一笑,
声音落落大方,“你好黎初,我是江然。”黎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在车里,
江然和舒淮与聊着学业,寂静的车厢内是她清亮的声音。黎初坐在副驾驶上,
只觉得一阵头疼,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下车,本来是想要送舒淮与回去的,
但是看这情况她不用多此一举了。“我去买一些厨具,你们先走吧。”当她下车时,
舒淮与也跟着下车,“我陪你一起,这么冷的天,买完我送你回去。
”黎初看一眼车里的江然,“不用,坐了这么久飞机肯定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说着她将舒淮与推回车里并叫司机开车,自己则是面带微笑地送他们离去。
直到车子看不见,她才收起笑容。原本,她有很多话对他说,分别两年,应该是有很多话的。
这两年,她和舒淮与分隔异地又分隔两国,虽然平时也有联系,
但是地域时间生活习惯的差异,彼此之间的默契少了,更多的是沉默。元旦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