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是曹丕。铜雀台的焦臭味裹着尸油味钻进大殿时,
我正用匕首抵着乐工咽喉排练《燕歌行》第三叠。殿外焚尸坑腾起的浓烟把晚霞染成污紫色,
像甄宓死前咳在我龙袍上的血痰结成的冰片。
侍从匍匐在地战栗:昨夜新埋的三百具病尸破土而出,
指甲抠着刻有《与吴质书》的竹简残片,胸腔裂口处“乐往哀来”的血字像蛆虫蠕动。
脓水滴落处,焦土里钻出墨色菌菇,菇伞上浮着曹彰被毒杀时瞪裂的眼珠。
我一脚踹翻鎏金香炉。 炉灰溅上御案摊开的《典论》手稿,
“不朽”二字瞬间蚀出蜂窝状的虫洞。 灰烬悬空翻卷,凝成一张半腐的人脸。 甄宓的脸。
她溃烂的唇角撕开到耳根,喉骨振动发出咯咯笑声:“今日乐,
不可忘——” 这是我亲手灌她金屑酒时,毒液烧穿她喉咙前最后的诅咒。琵琶弦骤然崩断!
断弦像淬毒的针扎进鼓手右眼,血喷溅在《燕歌行》绢帛谱稿上。
“贱妾茕茕守空房”的“守”字遇血膨胀,凸起成甄宓自缢时的麻绳结,
绳结缝隙渗出建安二十二年大疫的腥臭。第一章 诗宴遮羞乐工的琵琶弦断了。 我盯着他。
他跪着捡起断弦,手指抖得像风里的枯叶。
“陛下……小人染了咳疾……” 他袖口渗出血渍,像《与吴质书》里洇开的朱砂批注。
我砸碎了琴。 “换人。” 乐正拖着那乐工出去时,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像被斩断的黄河支流。焦臭味飘进殿里。 城外焚尸的浓烟把夕阳染成污浊的紫。
侍从说,尸体烧不干净。 骨灰堆里浮出字——乐往哀来。 每个字都在渗血。
我踹翻了香炉。 “加柴!烧到只剩渣!” 灰烬却凝出一张脸。 甄宓的脸。
她嘴唇翕动,唱着我熟悉的调子—— “今日乐,不可忘……”这是我赐她毒酒时,
她最后的笑声。乐正又带了新人来。 孩子,最多十二岁。 手指干净,但脖颈有紫斑。
瘟疫的印记。 我掐着他下巴灌下五石散。 “弹!” 他弹错一个音。 我砍了他右手。
血溅在《燕歌行》谱稿上。 正好补全最后一句缺的韵脚。侍从报:吴质的棺材裂了。
尸身长出霉斑,拼成诗比人长寿。 我笑出声。 “抬去铜雀台,
垫在宴席主座下——” “朕要踩着它喝酒。”灰烬里的甄宓还在唱。 我拔剑刺进火堆。
火星迸溅,点燃了半卷《典论》。 她终于闭嘴了。可铜雀台的梁柱开始渗血。 一滴。
两滴。 落在我刚写好的诗题上。 《凯旋》。第二章 长生执念?五石反噬?
太医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针尖沾了我咳出的血,竟浮出一层青紫色的雾。
“陛下……” 太医的喉结滚动,“此非疫病,是五石之毒。”我捏碎了药碗。
瓷片扎进掌心,血混着药渣滴在《典论》手稿上。 “你说朕中毒?” 太医伏地颤抖,
额头贴紧砖缝:“肝肺已溃,若再服药,三月内必……”话未说完,虎笼的铁门开了。
那头饿了三日的白额虎,扑向太医时竟先嗅了嗅他衣襟上的药香。
骨头碎裂声被虎啸盖过。 我盯着笼中翻腾的血沫,
想起曹彰死前也是这样——喉骨被鸠酒腐蚀,咯吱作响。“传方士!” 铜雀台的地宫里,
丹炉烧得通红。 三名方士跪着献上新炼的五石散,灰白的药粉里掺着金屑,
像腐尸上生的霉斑。 我割开手腕,血淋进药钵。 “以帝王精血为引,
”最年长的方士谄笑,“此丹可延寿十载!”丹炉突然爆响。 赤红的火舌卷住方士的袍角,
他惨叫翻滚,左眼珠黏在炉壁上,“滋滋”作响。 另外两人僵在原地,
手中药钵里的血药竟凝成一张人脸——曹彰的脸。
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二哥……药苦吗?”我踹翻了丹炉。 火星溅到《与吴质书》上,
烧穿了“乐往哀来”四字。 “再炼!” 方士们拖着焦黑的同僚退下时,
铜雀台的梁柱渗出水珠。 不是露水。 是咸的。 像建安二十二年那场大疫里,
甄宓咽气时,滴在我手背上的泪。子时,药瘾发作。 眼前的长案裂开缝隙,
曹植的《七步诗》从裂缝里爬出来,每个字都长着曹彰的眼睛。 我抓起佩剑劈砍,
剑刃却卡在“相煎”的“煎”字里,拔不出。 宫门外,乐工们还在排演《燕歌行》。
他们唱错了一句。 把“贱妾茕茕守空房”唱成了“贱妾荧荧守空房”。荧荧。
像甄宓棺中夜明珠的光。我砍了领唱乐工的舌头。 血喷在编钟上,音律终于准了。
“继续唱。” 歌声里,我吞下新炼的五石散。 这次加了双倍的朱砂。苦得发腥。
但幻觉更腥——曹彰的腐尸坐在丹炉旁,正在啃我的《典论》。 “好吃吗?”我问。
他抬头,蛆虫从牙缝里掉下来:“比鸠酒甜。”五更鼓响时,方士来报:吴质的棺材裂了。
我大笑,齿缝间全是血沫。 “抬去炼丹房。” “朕要把他和五石散……一起烧成灰。
”第三章:血帛铭辱东吴的议和书摊在案上。 帛卷轻薄,
字却如刀—— 龙舟不及长江一苇。我捏紧竹简,指节泛白。 这哪是议和?
是抽我的脸! 抽大魏的脸!阶下使者还在笑。 嘴角翘着,像钩住鱼鳃的弯针。
“吴侯说……望陛下雅量。” 雅量?
我盯着他牙缝里残留的橘子丝—— 那是我去年赏给孙权的贡品。“吴质呢?”我突然问。
侍从哆嗦着跪倒:“吴……吴侍中昨夜暴毙。” “怎么死的?
” “撕了议和书……留了血字……”我踹开吴质的房门。 尸体仰在榻上,十指抠进胸膛,
撕出个血窟窿。 肠子拖在地上,蜿蜒成字—— 诗比人长寿。哈! 我笑出声。
连你也嘲我?嘲我写的诗比杀人刀更钝?转身揪住使者发髻,按在血字上。 “看清楚!
这才叫雅量!” 匕首***他眼眶时,他喉咙里咕噜着,像含了口热粥。
两颗眼珠滚进议和书,黏在“苇”字上,像被钉住的蜻蜓。“绣娘!” 我甩着血手喊。
“把这份‘国书’绣成锦缎——要金线!要嵌珍珠!” 她们缝了通宵。
针尖挑着人眼里的玻璃液,拉出晶亮的丝。天亮时,我踩着这幅“绣品”登上诗宴主座。
鞋底碾过“龙舟”二字,嘎吱作响。 群臣低头,仿佛地上淌的是他们的脑髓。
铜雀台的梁柱又开始渗水。 这次不是泪。 是吴质腐烂的胃液,
滴在我刚写的《凯旋》诗稿上—— 骋哉日月逝…… 墨迹被蚀出虫蛀般的洞。
第四章:诗骨噬魂铜雀台的工匠跪着递上漆盒时,腕骨还在发抖。
盒中躺着《七步诗》的原稿—— 泛黄的宣纸上,“煮豆燃豆萁”五个字渗着血,
像刚割开的喉管。我冷笑,指尖碾过曹植的笔迹。 墨迹竟黏在皮肤上,搓不落,擦不净。
“烧了。” 火舌卷过纸页的刹那,血字突然扭动,拼出新句: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灰烬腾空凝成一张脸。 甄宓的脸。 她唇间飘出调子,
是我最恨的那句—— 今日乐,不可忘……这是我逼她喝毒酒时,她最后的笑声。
“熔铁!”我踹翻火盆。 铜雀台的残戟断戈被扔进熔炉,烧成赤红的汁液。
匠人哆嗦着浇铸出七寸长钉,钉身刻满《典论》的残句。 “钉进地缝,
”我踩住工匠的背,“钉到听不见那***的声音为止!”镇魂钉刺入青砖时,
整个铜雀台震颤如哀嚎。 钉尖突然喷出黑血,溅在我的龙袍上。 十二旒冕簌簌作响,
血珠滚过日月星辰纹,蚀出虫蛀般的洞。侍从尖叫着捧来铜镜。
镜中我的倒影—— 左眼成了曹彰腐烂的空洞,右眼是曹植含怨的眸子。
甄宓的耳语从镜面渗出: “陛下……诗宴的酒,
和赐妾的鸩毒……是同一坛呢……”我砸碎铜镜,碎片却浮空组成《七步诗》全文。
血字如蚁,爬满我的手臂。 “传司马懿!”他来得比预期快,腰间佩剑压着一卷竹简。
“陛下,吴质棺中的菌丝……” 我打断他:“挖掉铜雀台的地基。
” 他瞳孔骤缩——那里埋着建安七子的陪葬俑。子时更鼓响,血字又浮现了。
这次在《燕歌行》的谱稿上,覆盖了“贱妾茕茕守空房”一句。 我抓起谱纸塞进油灯,
火苗却窜成甄宓的身形。 她广袖翻飞,唱得比乐工更准: 忧来思君不敢忘……
“闭嘴!!!” 我拔剑砍向烛台,火焰却顺着剑刃烧上手臂。 皮肉焦糊味中,
司马懿突然跪下: “陛下,臣在地宫发现了这个。”他展开的帛书上,
是甄宓的笔迹—— 诗骨化钉日,铜雀锁魂时。 落款日期,竟是她死前三天的夜半。
第五章 药瘾噬心铜雀台的晨钟敲到第三响时,我的指甲已抠进掌心。
五石散的药瘾像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眼前丹墀上的龙纹开始扭曲,
鳞片剥落处渗出黑血——那是昨夜试药宦官的眼眶里淌出的东西。“陛下,该更衣了。
” 侍从捧来十二章纹冕服,金线绣的日月星辰竟在抖动。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指腹触到脉搏时,错觉那是曹彰腐烂的喉管在跳动。
“今日诗宴的酒器……” “按您吩咐,全换成银盏。”他伏地颤抖,“可太医令说,
银器验不出丹砂尸粉……”我踢翻铜镜。 碎片映出无数个我,
每个影子左耳都挂着曹彰的腐尸,蛆虫正从他牙缝里钻出,
窸窸窣窣爬进我的耳道: “二哥,鸠酒……比五石散甜吧?”——这是第三次了。
自从方士坦白他们在五石散里掺了殉葬童女的骨灰,那些幻觉便愈发猖狂。“拿药来!
” 太医跪着呈上青瓷碗,汤药表面浮着我的血丝,像一条条赤红的小蛇。
我揪住身旁宦官的衣领,将药灌进他嘴里。 “陛下!
这、这不合……” 瓷碗砸在他额角,血混着药汁滴在《典论》手稿上,晕开一朵妖冶的花。
半刻钟后,宦官开始抽搐。 他的眼球凸出眼眶,嘴角咧到耳根,突然扑向最近的同僚,
牙齿撕开对方脖颈时,喉管里挤出非人的尖笑。 群臣惊惶退散,
我抚掌大笑: “东吴巫蛊,不过如此!” 袖中暗藏的毒药顺势倾入金狻猊香炉,
青烟腾起,遮住我痉挛的手指。可那宦官竟在咽气前爬向我。 他的指甲刮过玉阶,
留下十道血痕,嘶声穿透编钟雅乐: “陛下……诗宴的鲥鱼……也泡了尸油啊!
”铜雀台瞬间死寂。 乐工的琵琶弦崩断一根,余音颤如垂死者的心电图。
我盯着案上那道清蒸鲥鱼——鱼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曹植的瞳孔,
正倒映着我袖口渗出的黑血。“传膳官。” 刀斧手拖来浑身尿骚味的老头时,
我正用银簪挑开鱼鳃。 “谁指使的?” 簪尖刺入他眼睑的刹那,
司马懿突然闯入: “陛下!吴质棺椁的钉子……全化了!”我踉跄起身,冕旒撞碎在柱上。
十二串白玉珠迸裂飞溅,每一颗落地都化作甄宓的脸,齐声吟唱: “今日乐,
不可忘……”药瘾在此刻爆发。 剧痛从肝肺炸开,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血管里游走。
我抓起整壶滚烫的醒酒汤浇在脸上,皮肉焦糊味中,
终于看清司马懿捧来的东西.吴质的棺材钉熔成铁水,凝成一把匕首的形状。
刃上刻着曹彰的字迹: “诗宴终席,兄可敢饮此杯?
”第六章 议和血咒铜雀台的梁柱在渗水。 不是雨,是腐尸的汁液,
一滴一滴砸在《典论》手稿上。 墨迹晕开,扭曲成八个字—— 乐极哀情来。
我盯着那行字,指节捏得发白。 这是当年毒杀曹彰时,他临死前吟的诗。
“吴质的棺材撬开了吗?” 司马懿跪在阶下,袖口沾满墨色菌丝:“陛下,
棺中……长满了字。”——吴质的尸体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
是密密麻麻的《与吴质书》全文,菌丝如活物般蠕动,爬满棺椁内壁。
最刺眼的是那句: 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我冷笑。 这是建安十七年,
我写给吴质的密信。 可天下只有两人知道,此句暗藏杀机—— 那年曹彰凯旋,
我以冰镇瓜李相迎,瓜瓤浸鸠毒,李核藏砒霜。“塞进梁柱。
”我踹开脚边腐烂的《七步诗》残页,“就塞他当年藏身的空心柱!”十年前,
吴质为我出谋划策,躲在竹筐里混入府中。 如今,他的尸体被铁钩拖出,
塞进铜雀台最高处的梁柱。 工匠颤抖着刻碑,
我亲自提刀补上最后一句—— 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碑文落成时,
东吴的议和使团正踏入殿门。 使者捧着的锦盒里,
躺着那封羞辱大魏的国书: 龙舟不及长江一苇。“陛下,
吴侯愿以江陵三郡……” 我抬手打断,指尖划过锦盒边缘。 盒底渗出血,
沾湿龙袍袖口——是吴质棺中的菌丝,不知何时缠上了国书。“朕有一礼相赠。
” 我掀开铜雀台的地砖,露出埋藏多年的冰窖。 三百枚毒李陈列如军阵,
每颗都刻着“朱”字。使者脸色骤变。 他认得这些果子。 七年前,东吴大将朱然攻江陵,
战后暴毙,死前呕出的正是这种黑核李。“带回去给孙权。”我拈起一颗塞进使者衣领,
“告诉他,长江的苇草……” 李核突然爆裂,
墨汁般的浆液喷溅在使者脸上: “——最易引火。”当夜暴雨,铜雀台传来裂帛之声。
我冲进内殿时,梁柱已崩开一道缝。 吴质的半张脸嵌在木头里,嘴角咧到耳根,
菌丝从七窍涌出,缠住我的手腕。他的声音和曹彰重叠: “二哥,
瓜李的滋味……比诗更长。”我挥剑斩断菌丝,断口喷出的却是《典论》的残句,
字字砸向地面: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 ……不朽之盛事。朽?
我踩碎那些蠕动的文字,却听见司马懿在门外惊呼—— 所有碑文正在融化,
汇成一条黑河,流向冰窖方向。冰层下,三百毒李全部发芽,根系穿透地砖,
缠住当年毒杀曹彰的银壶。 壶嘴长出吴质的头颅,轻声吟诵: “乐极哀情来,
寥亮摧肝心。”第七章 诗髓丹铜雀台的地砖被撬开时,腐臭的墨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像一具陈年的诗稿突然张口吐出了满腹的阴谋。
我盯着左慈手中那枚“诗髓丹”——赤红如凝血,丹纹扭曲成《典论》的残句,
在幽暗中泛着诡谲的磷光。殿外暴雨倾盆,雨点砸在琉璃瓦上,
却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太阳穴。五石散的药瘾又在骨髓里烧起来,眼前左慈的白袍晕开重影,
仿佛甄宓的素缟在火中翻卷。“陛下,丹成需三味药引。” 他指尖轻抚丹面,
裂纹中渗出黑汁,落地竟凝成曹植的笔迹: 盖文章,经国之大业……
墨迹如活蛇般游走,缠住我的靴尖。 “其一,《典论》真稿;其二,
诛杀最知君者;其三——” 左慈突然掐碎丹壳,汁液溅在我袖口,
蚀出七个血字: 铜雀春深锁二乔。这是当年曹操临终前,盯着东吴战报喃喃的疯话。
我攥紧袖中匕首,刃锋割破掌心。血滴在丹壳残片上,“滋”地腾起青烟,
烟中浮出孙权讥讽的脸。“朕允了。” 我甩袖转身,余光扫过阶下的司马懿。
他的脖颈绷出青筋,影子被烛光拉长,像一条蛰伏的蛇。三日前他献上东吴密探的头颅,
颅骨刻着“长江一苇可渡龙舟”,此刻他跪姿如磐石,
唯有尾指在微微抽搐——那是他***的习惯。 “去取《典论》。”当夜,崇文殿燃起大火。
宦官将誊抄的副本投入火盆,纸灰却凝成甄宓的脸。她唇齿开合,
吐出曹彰腐烂的嗓音: “二哥……鸠毒混墨汁……滋味如何?” 火焰猛地窜高,
吞噬半卷《燕歌行》谱稿。乐工们瑟缩在柱后,琵琶弦无风自颤,
奏出甄宓死前唱的“今日乐,不可忘”。左慈拂尘一扫,火苗骤然转青。
灰烬中浮出一行血字: 铜雀台地宫,建安十八年封。司马懿的瞳孔缩了缩。
那是曹操修建铜雀台时,活埋三十名工匠的密室。十年前我亲眼见灌铅的铁水封死石门,
门内捶打声三日后方歇。地宫的青铜门刻着曹氏宗谱,我的名字被黑蚁蛀空。
蚁群正啃噬“操”字的戈旁,碎屑落进司马懿的衣领。他拔剑剜向蚁巢,
剑尖却刺中门缝—— “陛下可知?诗髓丹的第三味药引,是‘未竟之志’。
” 左慈的拂尘柄突然裂开,露出半截焦黑的《荐祢衡表》残卷。 话音未落,
青铜门轰然洞开! 墨汁如箭喷射,腐蚀司马懿半张脸,白骨从颧骨刺出。他踉跄后退,
腐液滴在青砖上,竟凝成曹彰的绝命诗:“骋哉日月逝……”“仲达!
” 我拽住他后领撕开官袍—— 七根铜钉贯穿脊骨,
钉头刻着“黄初元年元月七”至“黄初三年腊月廿三”,正是三次诗宴的日期。
钉身缠绕菌丝,拼出我写给吴质的密信:“浮甘瓜于清泉”。左慈叹息:“最知君者,
早被陛下亲手炼成了‘人钉’啊。” 他的白袍无风自动,露出袍底三百个针孔,
每个孔眼都嵌着建安七子的诗稿残片。诗髓丹在掌心炸裂! 丹壳碎片迸射如矢,
钉入铜雀台十二根梁柱。地砖轰然翻起,三百卷《典论》手稿浮空展开。
曹彰的血从纸背渗出,改写“文章千古事”为: 戮弟者,永镇诗髓。
墨迹如蝌蚪游向司马懿的伤口,在他白骨上拼出《七步诗》全文。左慈的白袍化作灰烬。
缝合线在他脖颈裂开,孔融的头颅从皮囊里钻出,断颈处插着曹操的佩剑“青釭”。
“曹丕。” 他撕开喉咙,塞进燃烧的《荐祢衡表》,“建安二十年的雪夜,
你父烧我诗稿时,火里掺了五石散——” 火焰突然暴涨,吞噬半座地宫!
我挥剑斩向《典论》,纸张却缠住手腕。曹植的绝命诗勒进皮肉,字缝渗出甄宓的胭脂香。
司马懿扑来撞向我胸口。 脊背铜钉贯穿两人躯体,他将我推出地宫。坠落的刹那,
铜门内伸出无数菌丝缠住他的脚踝。火光中他的唇形翕动: “诗比人长寿。
”铜门轰然闭合。 我跌在血泊里,掌心黏着丹壳残片。
最后半句在血中浮现: 帝王心魔……“喀嚓”一声,残片裂开,
露出里面蜷缩的吴质——小如指甲,正用菌丝缝补自己碎裂的颅骨。
第八章 焚书证道暴雨砸在铜雀台的琉璃瓦上,声音像千万颗颅骨滚过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