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银丝眼镜,镜片后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映着霓虹,却像隔了层雾——除了几分无聊,还有他自己都懒得剖析的躁意。
他叫岑昪,是个大学教授,今年己经28岁了,离他出车祸那年己经过了整整西年,那年的他,赛车上的他才24。
岑昪皱眉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从往事中转过身来,都过去了,而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把身边这个18岁的准高中毕业生送去见他爸妈。
身边这个18岁男孩叫孟逸呈,一毕业就去打了耳钉做了发型。
孟逸呈支着下巴,新染的银灰色头发像团叛逆的星云,校服外套下露出截伶仃的腕骨。
岑昪开口“你这个发型……”还没说完就被这个小兔崽子“威胁"道:“那些要教育我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成年了,岑老师。”
“……没想教育你,就是……”岑昪愣了一下,故意放慢了语气。
孟逸呈被出国的父母托付给了岑昪,在他家一待就待了两年。
他清楚这个小兔崽子不会服他管,在孟逸呈高一升高二那年假期来他家那天,他就打心底明白他要应对的是个妄图想要翻天动地的炸毛小伙子。
“就是什么?”
孟逸呈挑了挑眉,“我说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就是有点丑,像被雷劈过的蒲公英。”
岑昪接过他的话,“我这不是怕说的太首接你不高兴嘛~你——”孟逸呈知道自己又被这个老狐狸坑了,两年了,他早就知道这个表面温润的大学教授切开是黑的。
这段时间的岑昪不知为什么,就想再管管他,恍惚间他甚至冒出了一丝惋惜,孟逸呈的父母回国了,今天他要亲自把这个小伙子打包好还回去了。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了~”所以不妨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多逗逗他,不然以后就逗不到了,这么现成的乐子,没了孟逸呈他还去哪找?
“九点半了,岑老师。”
孟逸呈在副驾上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压继续靠在车后背上。
他们正准备去接孟逸呈的爸妈下飞机,孟逸呈不知道岑昪如今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想着快点见到爸妈,快点逃离岑昪的魔爪。
岑昪被他这一句彻底拉回了思绪,“你跟我说没用,要我说你怎么不怪自己出生在12月,不然你早考上驾照自己去找你爸妈了。”
岑昪语气平淡,但处处捅孟逸呈心窝子。
孟逸呈的生日在12月8号,而现在才6月份,他其实并不是“准18岁”,所以18岁能干的事,他并不是样样都能干,比如考驾照。
“再说这么着条去干嘛?”岑昪装傻。
“你说呢,岑老师?”孟逸呈在心里暗睹翻了个白眼,在岑昪面前装孙子装了两年,现在爸妈回国意味着自己不用再和这个老狐狸多待一秒了。
“再说了,你不也想着我能快点搬出你家,爱滚多远滚多远吗?”孟逸呈有点得意自己猜到了岁昇的想法,却在下一秒就被发昇怼了回去。
“我可没说,那都是你自己脑补的。
倒是某个小***,连装乖都坚持不到最后一天。”
“……”孟逸呈现在烦透了,两年了都没在打嘴仗这一事情上占过一次便宜!
靠……这个老狐狸凭什么次次抓他把柄,句句扎他心窝啊?!
岑昇瞧身边冷静下来,决心不再逗他了,“他们10:30下飞机,还早呢。”
他转眼看向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接着陷入了思绪,这块表他妈生日时给他的。
他的母亲,温柔,有钱有事业,却又不喜欢在外打扮地太高贵,除了在儿子的生活上,她几乎没有过别的任何小浪漫。
她一向那么温和,使岁昪时常忘了她是个公司的老总。
至于他父亲,他只知道生父绝对没做什么好事,不然一贯温柔的母亲不会一边怀着他一边离了婚。
孟逸呈很少见他这副表情,岑昪此刻的侧脸被仪表盘蓝光切割得格外锋利,眉骨投下的阴影里藏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这太反常了,往常这时候,老狐狸早该用那种让人牙痒的腔调逗他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毕竟刚才和他互怼了两句,现在正气着呢吧?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成功气到了岑昪一次?“岑老师……”少年试探着戳了戳对方手臂,“真生气了?”
岑昪愣了几秒,微微转过头,在生气吗,好像没吧?
话到嘴边,岑昪却语气一转,“是啊,”男人忽然凑近,呼吸扫过他耳尖,“小孟同学准备怎么哄?”
熟悉的雪松香水气息扑面而来,孟逸呈听到这熟悉的腔调,不禁打了个寒颤,这老狐狸怎么又开始了……“你啊,离了我之后呢要乖乖听孟叔娟姨的话,切记莫要再……”岑昪很临时地假装婉惜,“哎,算了,反正你也不希望我说这些不中听的~”这招对孟逸呈很管用,车里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又响起一阵很诡异的音乐。
“明明都是被爱伤过的人~”土味情歌在车里炸开,岑昪的表情瞬间裂开一道缝。
这阵诡异的***来自岑异的手机,鬼知道第一次听见这个***时孟逸呈笑了多久,没笑死也要笑缺氧。
岑昪一黑脸,“笑什么……两年了都是这个***,还没习惯吗?”
岑异很少这么没好气地对孟逸呈说话,平日里就算“怼”也带有点调戏意味,但一提起这个***,岑昪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岑老师,谁这么有品味啊用这个当手机***,还两年都不带换一次的?”
孟逸呈开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是啊,谁这么有品味啊。”
岑昪在心里出乎意料地同意了孟逸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