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客厅里，七十二岁的林慧芳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哼着小曲，

准备着丈夫最爱的红烧肉。"老头子，该吃饭了。"她转身喊道。客厅里很安静。太安静了。

林慧芳放下锅铲，缓缓走向客厅。陈建国安详地靠在他最爱的那张老藤椅上，眼睛轻轻闭着，

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累了，在小憩。林慧芳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擦手的围裙。

她知道。她都知道。第一章：那一刻林慧芳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坐在藤椅上的陈建国。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那张熟悉了五十年的脸庞显得格外安详。

她记得这张脸年轻时的模样，记得他每一道皱纹是何时出现的。"老头子？"她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林慧芳缓缓走过去，她的脚步很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陈建国的手自然地搭在椅子扶手上，那只她握了无数次的手，此刻安静得让人心慌。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冰凉。"老头子..."林慧芳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颊，曾经温暖的脸颊，如今也是冰凉的。

厨房里传来锅子烧干的声音，滋滋地响着，但林慧芳听不见了。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林慧芳缓缓跪在陈建国面前，双手捧着他的手。这双手曾经牵着她走过五十年的风风雨雨，

曾经为她拭去无数次眼泪，曾经在她生病时端水喂药。现在，这双手再也不会动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看着他。

陈建国的脸上还带着那个她熟悉的微笑，仿佛在说："慧芳，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

让我歇一会儿。"但林慧芳知道，他这一觉，就再也不会醒来了。她慢慢站起身，走向卧室。

在老式的木制衣柜里，她找到了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那是陈建国最喜欢的衣服，

也是他们结婚时穿的。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衣服回到客厅，轻轻地为陈建国盖上。"老头子，

别着凉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就像五十年来的每一个夜晚，

她都会为他盖好被子一样。林慧芳在陈建国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厨房里的锅子还在响着，但她顾不上了。此刻，世界上只有她和他。"你还记得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就是这件衣服。"林慧芳伸手轻抚着衣服的袖子，

"那时候你多帅啊，整个村子的姑娘都看着你呢。"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吵醒了他。

"我那时候还想，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丑丫头呢。

"林慧芳的手轻轻抚摸着陈建国的头发，那些已经全白的头发，在阳光下发着银光。

"后来你说，你就是看中了我的善良。说我虽然长得普通，但心地好。"眼泪又落了下来。

"老头子，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到八十岁的吗？"阳光渐渐西移，

客厅里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林慧芳就这样坐在陈建国身边，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他们年轻时一起下地干活，一起养育孩子，

一起熬过那些艰难的岁月。想起前几天，陈建国还说要去菜市场买她爱吃的排骨呢。

想起昨天晚上，他还在看电视，还笑着说电视里的演员演得不好呢。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太突然了。就像一个美好的梦，在最幸福的时候戛然而止。天色渐晚，

林慧芳知道该给女儿打电话了。但她舍不得。她舍不得打破这份安静，舍不得让外人进来，

舍不得让他们把陈建国带走。她想就这样陪着他，陪到天荒地老。但她知道，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林慧芳站起身，走向电话机。

第二章：电话林慧芳的手在电话机上颤抖着。她拨通了女儿陈小雨的号码，

听着那熟悉的***，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喂，妈？这么晚了怎么了？

"陈小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林慧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妈？

您怎么了？说话啊。"陈小雨的声音开始焦急起来。"小雨..."林慧芳终于开了口，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爸他...""我爸怎么了？""他...他走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好长时间，陈小雨才说话："妈，您说什么？""你爸他走了，

刚才在椅子上，很安详。"林慧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马上回来！

"陈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妈，您别动，什么都别动，我马上就到！"电话挂断了，

林慧芳握着听筒站了很久。她回到客厅，重新坐在陈建国身边。"老头子，小雨要回来了。

她肯定又要哭鼻子，你最见不得她哭了。"林慧芳轻声说道。夜色渐深，

客厅里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投下温暖的光。林慧芳想起陈建国生前最爱坐在这盏灯下看报纸，

她总是在旁边织毛衣或者做针线活。他们很少说话，但那种安静的陪伴，

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时光。现在，再也没有那种时光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陈小雨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丈夫李强。"爸！

"陈小雨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陈建国，立刻冲了过去。"小雨，别吵醒你爸。

"林慧芳轻声说道。陈小雨跪在陈建国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脸，

然后猛地转头看向林慧芳："妈，爸他真的..."林慧芳点了点头。陈小雨瞬间崩溃了，

她抱着陈建国的腿大哭起来："爸，您怎么就这样走了？您不是说要看着我儿子长大的吗？

您怎么可以食言呢？"李强也红了眼眶，他上前拍拍妻子的肩膀："小雨，别哭了，

爸走得很安详。""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回来！"陈小雨哭得撕心裂肺。

林慧芳看着女儿的样子，心如刀割。她走过去，轻轻抱住陈小雨："孩子，别哭了，

你爸最不愿意看到你哭。""妈，您怎么这么镇定？爸爸走了啊！"陈小雨哭着说。

林慧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妈也想哭，也想大声哭出来。但是哭有什么用呢？

你爸已经走了，我们要好好送他最后一程。"李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也通知了其他亲戚朋友。很快，房子里就热闹起来了。亲戚朋友们都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有的在安慰林慧芳，有的在准备后事。

但林慧芳觉得这一切都很遥远，仿佛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陈建国身边，握着他的手。

直到救护车来了，医生要带走陈建国的时候，林慧芳才突然慌了。"不，不要带走他！

"她紧紧抱住陈建国，"求求你们，不要带走他！""妈，爸爸要去医院确认死因，

这是程序。"陈小雨哭着劝她。"我不要程序！我就要他陪着我！

"林慧芳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最终，在大家的劝说下，林慧芳松开了手。

看着陈建国被担架抬走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房子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那张藤椅空荡荡地摆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回来。第三章：夜深了深夜，

亲戚朋友们都散去了。陈小雨和李强留下来陪林慧芳，但林慧芳让他们回去休息。

"你们都有工作，明天还要忙后事呢。我一个人习惯了。"林慧芳说。"妈，

我们怎么能放心让您一个人？"陈小雨不肯走。"我真的没事，你们走吧。"林慧芳坚持。

无奈之下，陈小雨和李强只能先回去，答应明天一早就来。房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慧芳坐在那张空荡荡的藤椅上，看着对面陈建国平时坐的位置。五十年了，

她习惯了他坐在那里。习惯了他在那里看报纸，习惯了他在那里打盹，

习惯了他在那里跟她唠嗑。现在，那里空了。林慧芳起身走向卧室，那张双人床显得格外大。

她躺在自己那一边，伸手摸向陈建国平时睡的地方。床单还带着他的味道，

那种淡淡的烟草香和老人特有的味道。她抱着他的枕头，眼泪无声地流着。"老头子，

你真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她在心里问着。记得刚结婚那会儿，陈建国总是说："慧芳，

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我要好好爱你一辈子，陪你到老。"现在，他食言了。

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他还是食言了。林慧芳抱着枕头哭了一夜。天亮了，陈小雨和李强来了，

开始忙活着后事。联系殡仪馆，挑选墓地，通知亲朋好友，准备丧礼用品。

林慧芳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机械地点头，什么都答应。"妈，您要吃点东西。

"陈小雨端来一碗粥。林慧芳摇摇头："不饿。""您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怎么能不饿呢？""真的不饿。"林慧芳说。她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不饿，不渴，不困，

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她的心已经随着陈建国一起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个空壳。

陈小雨很担心，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以前的林慧芳虽然性格温和，但总是很有主见，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在操持。现在的她，却像是失了魂一样。"妈，

您这样下去不行啊。"陈小雨哭着说，"爸爸走了，但您还要活着啊。您还有我们呢。

"林慧芳看着女儿，眼神空洞："小雨，你不懂。我跟你爸过了五十年，他就是我的全部。

现在他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妈！"陈小雨被母亲的话吓坏了，

"您不能这样想！您还有孙子呢，小宝还小，他需要奶奶疼呢！"提到孙子，

林慧芳的眼神稍微有了一点光彩。那个五岁的小男孩，是她和陈建国的心头肉。"小宝呢？

"林慧芳问。"在幼儿园呢，我怕他看到这个场面会害怕。"陈小雨说。林慧芳点点头，

她知道陈小雨的担心是对的。小孩子不应该看到这些生离死别。但她又想念那个小家伙了。

想念他奶声奶气地叫她"奶奶"，想念他扑到她怀里撒娇的样子。

也想念陈建国抱着孙子时那种满足的笑容。现在，陈建国再也看不到孙子长大了。

第四章：回忆如潮丧礼办得很简单，按照陈建国生前的意愿。他说过，人死了就是死了，

不要搞得太复杂，浪费钱财。林慧芳穿着黑色的衣服，坐在灵堂里，

机械地接受着前来吊唁的人们的安慰。"陈嫂，节哀顺变。""慧芳，要照顾好自己。

""老陈走得很安详，这也是福气。"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

但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什么节哀顺变？她怎么可能节哀？什么照顾好自己？

没有他，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什么走得安详是福气？如果可以选择，

她宁愿他痛苦地活着，也不要他安详地死去。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遍遍地点头，

一遍遍地说："谢谢，谢谢。"火化那天，林慧芳差点昏倒。

看着那个伴随了她五十年的人化成一捧骨灰，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老头子..."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着他。希望这只是一个梦，希望她能醒过来，

看到他还坐在那张藤椅上，对她笑着说："慧芳，快过来，我给你说个好笑的事。

"但这不是梦。这是残酷的现实。回到家里，房子显得格外冷清。

陈小雨提议让林慧芳搬到他们家去住，但林慧芳拒绝了。"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她说。

"妈，爸不会回来了。"陈小雨哭着说。"我知道，但我还是要等。"林慧芳固执地说。

陈小雨没办法，只能每天来陪她。但即使有女儿陪伴，林慧芳还是觉得孤独。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是任何人都无法填补的。夜深人静的时候，

林慧芳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张空荡荡的藤椅。有时候，她会产生错觉，

觉得陈建国还坐在那里。"老头子，你吃饭了吗？"她会问。但没有人回答。

只有夜风吹过窗帘的声音。有时候，她会拿出陈建国的照片，一张张地看。年轻时的照片，

中年时的照片，老年时的照片。她看着他从英俊少年变成白发老人的过程，

心里既甜蜜又痛苦。甜蜜的是那些美好的回忆，痛苦的是这些回忆再也不会有续集了。

"老头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她对着照片说话。"那天下雨，

你跑了十里路来找我，淋成了落汤鸡。""我妈不让你进屋，你就在屋檐下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我起来看到你还在那里，心都化了。"林慧芳抚摸着照片上陈建国的脸，

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还有我们结婚那天，你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拜堂的时候，

你差点摔倒，逗得所有人都笑了。""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以为日子还长着呢，

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头子，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我们说好要一起变老的，要一起看孙子长大的，要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现在你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让我怎么办呢？"林慧芳抱着照片哭了很久很久。

第五章：生活还要继续一个月过去了，林慧芳还是无法适应没有陈建国的生活。

她每天都会为两个人准备饭菜，然后看着其中一份慢慢变凉。

她每天都会买陈建国爱看的报纸，然后整齐地放在他平时放报纸的地方。

她每天晚上都会为两个人铺床，然后孤独地睡在床的一边。陈小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妈，您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劝说道，"爸爸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林慧芳茫然地问。"您要学会接受现实，学会一个人生活。

"陈小雨说。"我不会。"林慧芳摇头，"我这辈子都不会。"陈小雨叹了口气，

她知道母亲陷得太深了。那种五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生活还要继续，

林慧芳不能一直这样沉浸在悲伤中。这天，小孙子陈宝宝从幼儿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