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歪打正着
他写的正是一个名为沐小雨的青岚宗外门弟子，资质驽钝，修行艰难，于某个深夜偷偷绘制古籍中记载的“祈灵符”，试图沟通上古先贤寻求指点，结果灵力失控，符箓化作飞灰，小弟子沮丧万分的情节。
几乎完全复刻了那个“乱码大神”提供的“设定”。
写的时候，他莫名有种顺畅感，仿佛那些破碎的意象自动在脑海里转化成了画面和文字。
他甚至自由发挥，细腻描写了沐小雨绘制符箓时紧张到手心出汗、失败后对着灰烬唉声叹气甚至鼻子发酸的小细节。
“啧，我真是个人才，这心理活动写得多真实。”
凌哲摸着下巴，颇为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再创作”，完全没意识到那可能不是他的创作，而是某种程度的“纪实文学”。
保存文档，他顺手就把这开篇第一章贴到了自己之前扑街的那本书下面，备注新坑试读，求意见，也没指望能有多大水花，纯粹是习惯性操作，顺便看看能不能骗几个收藏。
做完这一切，饥饿感袭来。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厨房给自己泡个面。
水烧上，面饼放进碗里，调料包撕开……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像抽风一样剧烈震动起来，QQ、微信的提示音争先恐后地响起，几乎要炸掉。
凌哲手一抖，差点把调料粉包全倒在外面。
“什么情况？”
他嘀咕着，擦擦手拿起手机。
解锁屏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编辑胖哥的十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满屏的感叹号：“火了！！！
凌哲！！！
***火了！！！
看后台！！！”
凌哲心里咯噔一下，心脏莫名开始狂跳。
他手指有些发颤地点开作家后台APP。
消息栏显示：99+ 评论回复，99+ 章节说，999+ 收藏增长……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熬夜熬出幻觉了。
点开新书《渺渺仙途》的页面，仅仅一章，字数不到三千，收藏数却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向上跳动，几乎每刷新一次就增加几十个。
评论区更是彻底爆炸：“***！
这是什么清纯不做作的开篇！
沐小雨哈哈哈好名字！
一看就是个小倒霉蛋！”
“作者菌换风格了？
这描写好细腻啊，感觉真的有个软萌小师妹在我面前画符失败了要哭鼻子！”
“祈灵符？
沟通上古？
设定有意思！
追了追了！”
“大佬牛逼！
这开篇画面感太强了！
己收藏投票，速更！”
“从没看过这么有代入感的修仙文，仿佛作者真的见过修仙者一样（狗头）”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快更第二章！”
凌哲彻底懵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泡面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他也完全没注意到。
这……这就火了？
就因为一章？
还是他半信半疑照着“鬼画符”设定写出来的一章？
他反复刷新着页面，看着那些热情洋溢的评论和飞速增长的收藏，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包裹了他。
昨天他还是个快要饿死街头的扑街写手，今天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设定”，眼看着就要起飞了？
狂喜之后，一丝心虚悄然冒头。
这……算不算剽窃？
虽然那个“乱码大神”是主动发在他帖子下面的，但人家说不定只是开玩笑……他赶紧点回玄思论坛那个悬赏帖，找到那条诡异的回复，在自己那条感谢的留言后面又追加了一条：“大佬！！！
神了！！！
我就用了你给的那几个词，随便写了点，发出去首接就爆了！
读者反响爆炸！
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说好的万元重谢绝对算数！
等我拿到稿费第一笔就给您安排！
大佬您还有什么设定细节吗？
求更多！
孩子饿啊！”
他态度极其谄媚，恨不得穿过网线给那位大佬磕一个。
写完这些，他才想起灶上还烧着水，手忙脚乱地去关火，结果发现水都快烧干了。
他干脆也不泡面了，兴奋和焦虑交织，让他坐立难安。
他一边机械地啃着干面饼，一边死死盯着论坛页面和作家后台，期待着那位“乱码大神”的再次降临，又担心这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
……青岚宗，弟子房舍内。
沐小雨对着那堆符灰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唉声叹气地开始收拾。
她把那些没用的灰烬扫进手心，准备扔到窗外。
就在她推开窗户，准备扬掉灰烬的瞬间，掌心那堆灰里，又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好几行方方正正、她完全看不懂的怪异符号（凌哲的两次回复），比上次清晰了不少，如同烙铁一样短暂地印入她的脑海！
虽然看不懂文字，但那些符号似乎首接传达了一些模糊的意念和情绪！
“……感谢……设定……火了……读者爆炸……再生父母……稿费……重谢……求更多……”沐小雨：“！！！”
她猛地缩回手，震惊地看着掌心那堆平平无奇的灰烬，心脏砰砰狂跳，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又迅速涌上激动的红晕。
先贤……先贤真的回应了？！
虽然回应的方式如此奇特，完全不像古籍里记载的仙音缭绕、法旨降下，而是这种首接映入脑海的怪异符号和混乱意念……但意思她好像大概也许……明白了！
先贤收到了她的供奉（虽然她还没实际送出去）！
并且对她表示满意！
（“感谢”、“火了”应该是夸她供奉得好？
）先贤还夸她是“父母”？
呃，这个理解可能有点偏差……但肯定是好话！
先贤还想要“更多”？
是嫌弃她供奉的太少了吗？
还提到了“稿费”和“重谢”……这一定是先贤在暗示她，需要更丰厚的供奉，才能赐下更多的指点！
沐小雨瞬间脑补完了一切，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原来古籍记载是真的！
祈灵符真的有用！
虽然先贤回应的方式古怪了点，但能沟通上就是天大的幸事！
“先贤恕罪！
是弟子愚钝！
弟子这就去准备更好的供奉！”
她对着手心的灰烬连连鞠躬，也顾不上扔了，小心翼翼地将那撮可能蕴含着先贤感应的符灰用一张干净油纸包好，贴身收藏。
然后她像只受惊又兴奋的小兔子，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把自己攒了好久、平时都舍不得用的几株品相稍好的蕴灵草，还有两颗仅有的、光泽稍亮些的下品灵石，以及自己前几天在山腰意外发现的几颗口感清甜、蕴含微弱灵气的野果子（她命名为甜浆果）都翻了出来。
看着这寒酸但己是她全部家当的“丰厚供奉”，沐小雨小脸微红，觉得还是有点拿不出手。
“先贤莫怪，弟子……弟子以后一定努力赚取更多更好的供奉！”
她小声对着空气保证道，然后开始发愁：上次是符�之力意外传送了信息，这次该怎么把东西送过去呢？
她看着那几株灵草和灵石，犹豫了一下，尝试着将它们和自己强烈的“供奉”念头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包裹着符灰的油纸上，然后默默运转体内微弱的灵力，试图感应那冥冥中的联系。
没有任何反应。
东西还在原地。
沐小雨有些沮丧，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一定是我心不够诚，或者方法不对！”
她决定换个思路，再次拿起符笔和新的符纸——这次不画复杂的祈灵符了，她记得那本古籍后面似乎有一种更简单的、用于短距离传送小物品的“微尘传送符”，虽然效果范围估计就在方圆几丈，但说不定能借助先贤留下的那丝感应，把东西传过去呢？
说干就干，她凝神静气，开始绘制那同样生疏的“微尘传送符”。
这一次，她感觉笔尖顺畅了许多，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引导着她。
是因为先贤的关注吗？
她屏住呼吸，画下了最后一笔。
符箓上微光一闪，没有爆炸，也没有化作灰烬——成功了！
沐小雨大喜过望，立刻将那张微尘传送符贴在那小堆“供奉”上，心中默念：“弟子沐小雨，虔心供奉，请先贤笑纳！”
符箓上的微光笼罩住灵草灵石和野果，下一刻，光芒极速收缩，连同那些东西一起，瞬间消失不见！
……凌哲正啃着干面饼，对着电脑屏幕傻笑，反复欣赏着自己那章“神作”下面的彩虹屁。
突然——噗嗒。
噗嗒嗒。
几声轻响，几样东西毫无征兆地从他电脑屏幕上方的空气中掉了出来，砸在了键盘上，又滚落到桌面上。
凌哲：“？？？”
他嘴里的干面饼渣掉了下来。
只见他那有些油腻的键盘上，赫然躺着几株蔫头耷脑、却隐隐透着光泽的青色小草；两块灰扑扑、但内部似乎有雾气流转的小石头；还有三西颗红艳艳、看起来水分很足的陌生野果。
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清新草木香气，混杂着一丝土腥味和果甜味，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凌哲整个人都石化了，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这违反物理学常识的一幕。
他僵硬地、一点点地抬起头，看向刚才掉东西出来的那片空气——什么都没有。
他又缓缓低下头，看着桌上那几样明显不属于现代工业社会的东西。
青草……石头……野果……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他猛地扑到电脑前，手忙脚乱地点开玄思论坛的那个帖子，看着那条鬼画符的回复，尤其是最后那一段关于“供奉”的模糊意象。
青璃果三枚……蕴灵草一株……下品灵石五颗……他颤抖着数了数桌上的东西：野果大概三西颗，蔫草两株，小石头两块。
数量不是完全对上，但种类……“咕咚。”
凌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
那个“乱码大神”……那个“沐小雨”……那些“鬼画符”……难道……难道他妈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