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停电,我忙活了整整四个小时,一无所获。那个新来的电工,只用了三分钟,
就让整个小区重获光明。我被当场开除,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废物。没过多久,
那个小区失火了,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我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忍不住放声大笑。
01.屈辱的开场:漫长的停电与我的无能夜,黑得像一盆泼翻的墨。阳光家园小区,
***了十八年的地方,此刻死一样寂静。手机的震动像催命符,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老张!快!整个小区都停了!”电话里,物业经理小王的声音又尖又急。我赶到配电室,
一股熟悉的臭氧和线路焦糊味扑面而来。汗,瞬间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顺着布满皱纹的眼角往下淌,眨眼都觉得涩。我甩了甩头,打开工具包,抄起家伙就开始干。
主闸刀,分闸刀,熔断器,接触器……十八年了,
这些东西闭着眼睛我都能摸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拧开一个个配电箱的盖板,
用试电笔挨个戳过去,红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汗水把我的蓝色工装浸成了深色,紧紧地黏在后背上,又湿又凉。故障点像个狡猾的泥鳅,
我明明感觉抓住了它的尾巴,一使劲,它又滑走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过去了。
整个阳光家园依然陷在黑暗里,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晕给天边抹上一层惨淡的亮色。
我的手开始发抖,不是累,是慌。小王经理在我身后走来走去,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咯噔,
咯噔,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老张,到底行不行啊?业主群里都炸锅了!
”他嘴里喷出的气,带着一股不耐烦的烟味。“马上,马上就快找到了。”我嘴上应着,
心里却越来越没底。配电室的门没关,外面聚集的居民越来越多,
手机手电筒的光柱在我脸上晃来晃去,像一道道探照灯,审视着我的无能。“搞什么啊,
这都几点了!”“老张头是不是不行了?老眼昏花的。”“换人吧!
再等下去冰箱里的东西都坏了!”议论声,抱怨声,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涌,脸烫得厉害。十八年了,我在这个小区,谁家灯不亮了,
谁家跳闸了,一个电话,我几分钟就到。我自认对得起这份工资,对得起每一户业主。
可今天,我栽了。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小王经理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
腰立马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笑。“哎,哎,您放心,我马上安排!”挂了电话,
他瞥了我一眼,那一下,让我浑身发冷。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
要坏事了。我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冰凉的水泥地也凉不过我的心。工具散落了一地,
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
02.“奇迹”降临:三分钟的羞辱与当场开除配电室的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小李来了。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笔挺得没有一丝褶皱,手里拎着一个锃亮的铝合金工具箱,
跟我的那个油腻发黑的帆布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王经理跟在他身边,哈着腰,
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小李师傅,可把你盼来了!快,就指望你了!”小李二十五六岁,
头发抹了发胶,根根立着,他扫了我一眼,嘴角撇了撇,那股子轻蔑不加任何掩饰。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伸出手。“老师傅,让让?”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默默地退到一边,像一个被赶下舞台的老戏骨。小李打开他那个漂亮的工具箱,
里面各种我见都没见过的新式仪器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没像我一样挨个检查,
而是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接上几根线,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敲。那动作,
花里胡哨的,像是在表演。我心里犯着嘀咕,修电还能用电脑?这是什么路数?
***了半辈子电工,只信手里的钳子和试电笔。小李盯着屏幕看了不到一分钟,
然后自信地站起来,走到一个我检查了不下十遍的接触器前。他没用螺丝刀,
而是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动工具,对着一个接线端“滋滋”两下。然后,
他走到总闸前,手放在闸刀上,回头冲着小王经理,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啪嗒!
”一声清脆的合闸声。下一秒,整个世界都亮了。配电室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声响,
惨白的光照亮了每一寸角落,也照亮了我脸上错愕和难堪的表情。窗外,
一栋栋居民楼瞬间灯火通明,紧接着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来电了!来电了!
”“牛逼啊!这小师傅太厉害了!”那欢呼声,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小王经理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用力拍着小李的肩膀。“小李师傅!
你真是我们小区的救星!技术精英啊!三分钟!就三分钟!比某些干了十几年的人强太多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斜着我。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冰凉。
四个小时的狼狈,对比三分钟的奇迹。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小王经理夸完了小李,
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像冰一样冷。“老张,你被解雇了。
”“明天来财务室结工资,然后滚蛋。”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天旋地转。十八年的奉献,
换来一句冷冰冰的“滚蛋”。我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李把工具收进箱子,走到我身边,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老家伙,
时代变了,你那套早就该淘汰了。”他朝我挑了挑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像一把锥子,
刺穿了我最后一点自尊。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但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一个失败者。
03.废物之名:失业后的挣扎与无尽的嘲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阳光家园的。
背上那个沉甸甸的工具包,今天感觉有千斤重。路过小区广场,
几个正在纳凉的大妈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哎,那不是老张吗?听说被开除了。
”“可不是嘛,停电搞了半天没搞好,还是新来的小伙子厉害。”“老了,不中用了。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我的心上。回到家,
那个租来的、只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妻子王娟看我天黑了才背着工具包回来,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怎么才回来?又加班了?
加班费给了吗?”我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被开除了。”王娟愣住了,
随即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炸了。“什么?开除?张卫国你个废物!我就知道你没用!
干了快二十年,说开除就开除!你让我们娘俩以后怎么活!”她指着我的鼻子骂,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儿子下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房贷谁来还?
你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去哪找工作!”争吵声,哭喊声,充斥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坐在小板凳上,埋着头,感觉自己像一条被赶出家门的狗。
第二天,儿子打来电话,说学校要交一笔实践课的费用。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包,
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淹没了我。我开始出去找工作。
我以为凭着我几十年的经验,找个电工的活儿不难。可现实又给了我一记重拳。“哦,
您是从阳光家园出来的啊……”“我们这暂时不缺人,您留个电话吧。”每一次面试,
对方一听到我被辞退的经历,都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神情。“废物”这个标签,
仿佛已经烙在了我的脸上。我开始在小区附近游荡,像个孤魂野鬼。
我听到那些曾经客客气气叫我“张师傅”的邻居,在背后议论我。说我脑子不行了,
跟不上时代了,甚至有人传我得了老年痴呆,连线路都找不到了。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看着那些熟悉的电线杆和变压器,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小李那得意的笑,就是小王经理那张冰冷的脸,
就是小区瞬间亮起的刺眼灯光。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不甘心。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小李。他现在是阳光家园的红人,走到哪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他确实很会来事,嘴巴甜,今天帮王大妈看看电视,明天帮李大爷修修电扇,
把一帮老头老太太哄得高高兴兴。但他工作的时候,我总觉得透着一股敷衍。有一次,
我看到他从配电房出来,顺手把一包东西扔进了垃圾桶。等他走后,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翻开了那个垃圾袋。里面是一些换下来的零件,一个烧坏的空气开关,还有几截电线。
我拿起那个空气开关,仔细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东西,只是辅助触点烧了,
主触点还是好的,清理一下,换个小零件,还能用。可他直接就给扔了。
我心里那个叫“不对劲”的疙瘩,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困住了,
网的名字叫“废物”。我越是挣扎,这张网就收得越紧。对小李和物业的恨意,
在我心里像野草一样疯长。04.隐秘的观察:小李的“高效”与我的担忧失业的日子,
人闲下来,心却更忙了。我像个退了休还操心单位事的老干部,
每天总会不自觉地晃到阳光家园附近。我不是想回去,我就是不服气。我得亲眼看看,
那个叫小李的“技术精英”,到底有多大能耐。我发现,小李处理问题确实快,快得邪门。
上周,三号楼的公共照明坏了,业主报修。我远远地看着,
小李拎着他那个漂亮的工具箱就去了。按规矩,处理这种楼道线路,必须先去楼下的电井里,
把那一层的分闸拉掉。安全第一,这是电工的铁律,
是我师父当年拿着电笔敲着我脑袋教我的。可小李没有。他直接打开了楼道里的接线盒,
拿出钳子就开始干活。我心里猛地一抽。带电操作!这小子简直是在玩命!
这不光是对他自己不负责,更是对整栋楼的居民不负责!万一短路引起火灾怎么办?
万一他自己触电了,出了人命怎么办?我拳头都握紧了,脚下意识地想往前冲,
去把他从梯子上拽下来。可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我想起了自己被开除时,
那些人嘲讽的嘴脸。我现在算什么?一个被赶走的废物。我上去说话,谁会听?
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嫉妒,是找茬。最后,我还是退回了阴影里,
眼睁睁地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接好线,盖上盖子,拍拍手走人。从头到尾,不到五分钟。
又是一次“高效”的维修。从那天起,我多了个心眼。我开始像个侦探,
偷偷收集关于小李的“证据”。他扔掉的废旧零件,我捡回来,分门别类地放好。
他处理完故障后留下的现场,我会偷偷跑去再看一遍。我发现,他接的电线,
线头拧得松松垮垮;他换的插座,火线和零线的位置经常搞反;他甚至为了图省事,
把一些重要的接地线给直接剪掉了。我的专业直觉告诉我,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问题,
就像一颗颗埋下的地雷。阳光家园的电路系统,正在被他这种所谓的“高效”一点点地掏空。
这个小区,就像一个外表光鲜的病人,内里已经开始腐烂了。
妻子看我整天神神叨叨地摆弄那些破烂零件,又开始数落我。“张卫国!你是不是魔怔了?
人家小区的事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去找个活儿干!”我没法跟她解释。
她不懂,这是一个老电工的尊严问题。我心里很矛盾。我是该把这些事捅出去,
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可我人微言轻,谁会信一个被开除的老头子的话?对小李的鄙夷,
和对小王那帮人的恨,在我心里搅成一团麻。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那预感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口上。
05.导火索:被忽视的警告与命运的齿轮机会很快就来了,以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
那天我去菜市场买菜,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几个老邻居,张大妈,刘大爷他们。“哎,张师傅,
好久不见啊。”张大妈跟我打招呼,但语气里带着点尴尬。我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张师傅,问你个事,”刘大爷凑过来说,“我们家最近怪得很,灯泡换上去没几天就烧了,
忽明忽暗的,怎么回事啊?”旁边几个人也附和起来。“是啊是啊,我家也是!
电视机有时候都嗡嗡响!”“问了那个小李师傅,他说就是灯泡质量不好,正常损耗。
”我心里猛地一沉。电压不稳!这是典型的线路老化或者主线负载超重的征兆!
***了十八年,这种情况遇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必须立刻停电,全面排查,
否则极易引发短路火灾。小李那个二杆子,竟然用“正常损耗”来敷衍!
他这是在拿整个小区的安危开玩笑!一股怒火和责任感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回到家,我思来想去,决定写一封信。我不能用真名,他们不会信我。
我找出一张纸,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匿名信,详细说明了电压不稳的危害,
以及可能存在的几处重大隐患,特别是我之前发现的小李违规操作的几个地方。
我把信塞进信封,趁着天黑,偷偷投进了物业的信箱。做完这一切,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觉得自己尽到了最后的责任。然而,几天过去了,石沉大海。小区里一切如常,灯泡照样烧,
物业没有任何动静。我忍不住,托一个还在小区里上班的老熟人打听了一下。
结果让我心凉到了底。那个熟人告诉我,小王经理确实看到了那封信,
但他看了一眼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又是老张那个废物在搞鬼,嫉妒我们小李呢!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是小王的原话。我的心,彻底凉了。最后一丝希望,
最后一丝对这个工作了十八年的地方的留恋,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我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一个提出警告的专业人士,我只是一个心怀嫉妒的小丑。
他们对小李的盲目信任,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看着远处阳光家园华灯初上的样子,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那些璀璨的灯光,在我眼里,
都变成了危险的火花。我甚至开始做噩梦,梦里,整个小区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我在人群中,看到小王和小李惊恐绝望的脸。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我开始问自己,如果真的出事了,怪谁?怪那个浮躁无知的小李?
还是怪那个唯利是图的小王?或者,也怪那些盲目崇拜“奇迹”的居民?渐渐地,
我的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扭曲的念头。那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期待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