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原来最凶猛的怪物，早学会了披上人皮吞噬流量。---1汉江的夜，

是打翻的墨缸里撒了一把碎玻璃渣子。黑沉沉的水面吞下两岸高楼泼洒的霓虹，

再慢悠悠地吐出些光怪陆离、病恹恹的晕圈，黏腻地糊在潮湿的空气里。

姜在旭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像条离了水快窒息的鱼，微微抽搐。屏幕上，

本地最大野鸡论坛“汉江潮声”的首页，血红色的标题张牙舞爪：“汉江怪物归来？！

十年噩梦重现！高清实拍！

”下面附着一段被转疯了、糊得妈都不认识的手机视频截图——浑浊泛绿的江水里，

两道巨大、扭曲、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的不祥暗影，正无声无息地滑过，

像地狱里溜出来的幽灵船。“在旭啊。”一个声音贴着后脑勺响起，

带着廉价速溶咖啡和过期薄荷糖搅和在一起的、令人反胃的甜腻气息。

总编具真理枯瘦得像被风干过的手，涂着剥落猩红指甲油的指尖，带着一股子烟油味儿，

重重戳在姜在旭的屏幕上，力道大得液晶屏都凹下去一小块。“干得不错。

网民那点可怜的肾上腺素，就靠这玩意儿吊着了。你的活儿，就是给这怪物续命。

”她那张敷了厚粉也盖不住蜡黄的脸凑近，浑浊的眼珠子没什么温度，

“管它是变异的鲶鱼祖宗，还是哪个缺德厂子排污催生出来的科学怪胎，挖，

往十八层地狱里挖！读者老爷们要的是真相吗？呸！

他们要的是能让他们手指头抽筋、心跳过速的猛药！懂？

”---2姜在旭在散发着死鱼和淤泥腥臭的江边防波堤下找到视频拍摄者朴大俊时，

这哥们儿正缩在一堆破渔网和烂塑料瓶后面，活像只被汽车大灯吓破了胆的耗子。

递过去的烟被对方鸡爪子一样抖个不停的手勉强接住，打火机“咔哒咔哒”响了三次，

才勉强点燃。“不…不是鱼…”朴大杰狠狠嘬了一口，劣质烟雾混着口臭喷出来，

融进带着铁锈味的江风里，“十米？怕是都不止！黑…黑得邪性，

光打上去…都他娘的给吞了！

起来的火车皮…”他描述的游动姿态让姜在旭后颈的寒毛集体起立——没有活物该有的韵律，

反而像某种冰冷的、巨大的工业机器，在黏稠的油污里生硬地滑行。“警察来了，

环保署的也来了。问了没几句，把我手机原件拿走了。”朴大杰神经质地搓着手指头，

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有个穿黑夹克的男的，一直杵在警戒线外头，

死死盯着我…那眼神…妈的，像看实验室里等着被开膛破肚的小白鼠。

”姜在旭的录音笔在口袋里安静地转着。他太熟悉这味道了——捂盖子，盖臭抹布。

三年前那场炸翻天的化工厂泄漏，他第一个冲进封锁区，拍下江面漂满翻白肚的死鱼，

水泛着鬼火似的荧光。稿子热血沸腾地写好了，最后呢？

总编桌上多了份盖着鲜红大印的“情况说明”，

他邮箱里躺了封措辞“优雅”的“职业建议书”，核心思想就一个字：滚。

回到他那间鸽子笼似的出租屋，那面糊满过期报纸和便签的线索墙，

已经被“汉江黑影”彻底占领。

网上那几张糊成马赛克的截图、还有一张2006年电影《汉江怪物》的破旧海报钉了上去。

红得刺眼的记号笔，在那几个关键词上画着圈，力透纸背：协调游动、工业感、无声。

就在他盯着这些碎片，试图在脑子里拼凑出一头怪兽的轮廓时，电脑“叮”的一声轻响，

一封没头没尾的匿名邮件撞了进来，标题冷冰冰三个字：“看下面。”附件是份扫描件。

纸页泛黄，带着霉味儿的电子痕迹。抬头是“清川江生物制药”的内部备忘录，

日期是十五年前。一段被荧光笔划得几乎要破纸而出的文字，

进姜在旭的视网膜：“…鲛泪计划核心样本基因编辑编号G-7意外突破三级封闭水槽，

确认侵入主排污管道，汇入汉江水系。

：极端环境耐受、高速自体修复、群体行为智能显现…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信息管控预案，

代号：净水。”一股冰冷的寒意，毒蛇一样顺着姜在旭的脊椎骨往上窜。他抓起手机，

手指头有点不听使唤，拨给了跑环保线的老油条白河英。“清川江？早八百年就倒闭了，

那块烂地皮被未来生命科技那帮孙子买去盖新厂房了。”白河英的声音压得极低，

背景音嘈杂，“不过…上个月，我线人喝高了提过一嘴，说他们新厂区地底下那废水池，

半夜老有动静…咚…咚…咚…像他妈有什么玩意儿…在里头撞墙。

”---3具真理的反应快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姜在旭刚把那份带着霉味的备忘录打印件放到她擦得能照见人影的老板桌上，

她眼皮都没多抬一下，猩红指甲一推，那张纸就滑进了旁边张着嘴的碎纸机。

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骨头般的“嘎吱”声。“在旭啊，”她身体往前倾，

宽大的真丝衬衫领口垂着，露出嶙峋的锁骨，眼神平静得像两口枯井，

“想用这张擦***都嫌硬的废纸，钓出什么玩意儿？一条压根不存在的怪鱼？

还是一个能把咱们这小破船直接拍进汉江底的超级漩涡？”她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生硬，

“有时候，那些在浑水里瞎搅和的玩意儿，比水底下藏着的怪物，可吓人多了。

”压力像湿透的棉被，从四面八方裹上来，又沉又闷。

网上的评论风向像被人拿鞭子抽着一样急转，

一***刚注册的小号跟雨后烂泥里的蛤蟆似的冒出来，在新闻评论区里蹦跶，

一口一个“制造恐慌”、“消费都市传说”、“无良记者博眼球”。更直接的警告，

是一通连号码都没有的幽灵来电。电流滋滋啦啦的杂音里，

一个被机器扭曲得不像人声的调子，冰冷地钻进姜在旭耳朵眼儿：“止步。

你脚底下是万丈悬崖。想想朴大俊的下场。”他一个激灵冲到窗边，猛地拉开脏兮兮的窗帘。

楼下昏黄的路灯柱子旁，那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像根生了根的柱子，就那么杵着，微微仰着头，

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点冰冷的光，精准地“钉”在他这扇窗户上。姜在旭全身的血，

瞬间凉透了。第二封匿名邮件像个不散的阴魂，准时抵达。这次内容更简单，

就一个地址：“明晚十点，永登浦旧船厂，3号仓。带好你的耳朵。真相需要活人见证。

”署名：韩宥真。---4废弃的船厂仓库，活脱脱就是钢铁巨兽腐烂的腹腔。

浓烈的铁锈味混杂着机油***的酸臭，直冲脑门。巨大的钢铁骨架在头顶纵横交错，

投下蛛网般破碎狰狞的阴影。姜在旭把自己塞在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生锈集装箱后面，

心脏在肋骨后面撞得生疼。死寂里，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踩在碎玻璃和铁屑上，

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一道穿着宽大连帽衫的瘦削身影，

出现在月光从破屋顶窟窿里漏下的那一小片惨白光斑里。她抬手，掀开帽子，

一丝血色的脸——正是“未来生命科技”官网上那个挂着“天才研发副组长”头衔的韩宥真。

“G-7没死。它们在那些排污管道里…活下来了，还…变了。”韩宥真的声音干涩紧绷，

像根下一秒就要崩断的劣质琴弦，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鲛泪计划…从来没真正结束过。只是换了张皮，挪了个窝。

未来生命现在搞的…是更邪门的东西！”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用汉江里那些G-7的后代当母本，

出来的、能在火山口旁边活蹦乱跳的鬼东西…他们要造的是活的、能吞掉一切污染的清洁工！

但失控了…”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恐惧，“那些东西…学得太快了！它们…”话没说完，

头顶高处一盏摇摇欲坠的探照灯，“砰”地一声炸了！玻璃碎片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砸下来！

“走！”韩宥真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把姜在旭往后猛地一推！黑暗深处，

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重而湿漉漉的拖拽声，

紧接着是钢铁被巨力挤压、扭曲变形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水腥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扑来！姜在旭被韩宥真死命拽着，

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肺里火烧火燎。身后，那令人牙酸的撞击声越来越近，

带着一种非人的狂暴。他们一头扑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维修通道，

韩宥真几乎是扑上去，“哐当”一声拉上了沉重的铁栅栏门，

锈死的插销被她用肩膀死命顶进去！就在插销落锁的瞬间，

一个庞大、滑腻、散发着冰冷腥气的黑色轮廓，挟着恶风，“轰”地一声狠狠撞在铁栅栏上！

整条通道都在震颤！灰尘簌簌落下。黑暗中，几团幽绿的光点幽幽亮起，

像漂浮在冥河上的鬼火，毫无感情地“锁”定了栅栏后两个渺小的人类。

“光…还有声波…特定的高频…”韩宥真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滑坐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

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惨白绝望的脸。她点开一个简陋的音频APP，

指尖哆嗦着按下播放键。一阵极其高频、尖锐、如同亿万只金属甲虫疯狂摩擦翅膀的噪音，

猛地从手机劣质喇叭里炸了出来！刺得人耳膜生疼！栅栏外，

那几团幽绿的光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贴在栅栏上的庞大黑影，

似乎痛苦地扭曲、痉挛起来，发出一种低沉、压抑、非人的嘶鸣。它不甘地扭动着，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退入了身后更浓稠、更令人绝望的黑暗深处。

只有那股冰冷滑腻的腐臭味，顽固地弥漫在狭窄的通道里。

---5姜在旭的深度报道《汉江之下：被豢养的阴影与十五年的弥天大谎》，

在凌晨时分，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把，轰然引爆网络。

以及自己在旧船厂3号仓那令人血液凝固的撞击声、金属扭曲声和怪物低沉嘶鸣的现场实录。

整个网络瞬间被点爆。热搜前十被相关词条血洗屠榜。

“未来生命科技”的股票在开盘锣声敲响后不到一小时，

就表演了教科书级的断崖式自由落体，绿得发黑。

愤怒的市民举着“还***净汉江”、“严惩凶手”的牌子，像潮水一样涌向市政厅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