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林凡合上笔记本电脑，长长地舒了口气。连续加了几天班，

这个棘手的项目报告总算赶完了。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感觉太阳穴像是有根筋在突突地跳。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冰箱运作时低沉的嗡嗡声。他起身想去倒杯水，然后直接瘫倒在床上，

用一场深沉的睡眠来犒劳自己。就在他经过客厅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林凡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

推销电话应该早就下班了。难道是公司又有急事？他心里咯噔一下，

带着一丝不情愿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归属地显示就是本市。“喂？”林凡接听起来，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一种奇怪的、细微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很不稳定。

过了几秒钟，一个极其虚弱、断断续续的女声传了过来，声音很小，

林凡不得不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救……救我……求求你……”林凡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是恶作剧。“你是谁？打错了吧？

”“没……没时间了……他们……要来了……”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气息非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我在……东郊……废弃的……光华化工厂……救……”话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忙音。“喂？喂？说话！”林凡对着话筒喊了几声，但那边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他放下手机，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东郊的光华化工厂？他有点印象，

那地方荒废很多年了，听说快要拆了。一个女的，大半夜在那地方，还求救？八成是恶作剧。

林凡这么告诉自己。可能是哪个无聊的人看了恐怖片，随便拨个号码吓唬人。

或者是新型的诈骗手段？先引起你的好奇或同情，然后再一步步套你。他摇了摇头，

把手机扔回沙发上，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凉水滑过喉咙，让他清醒了一些，

但那个女人充满恐惧的虚弱声音，却像根细刺一样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救我……求求你……”那声音里的绝望感，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真的有人需要帮助呢？

万一不是恶作剧呢？林凡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在这个大城市打拼了几年，

他早已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和距离。扶老人怕被讹，管闲事怕惹祸上身，

这是很多人的生存法则。他也不例外。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零星驶过的车辆。

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这份喧嚣似乎与他无关，

也与他刚刚接到的那个来自黑暗角落的求救电话无关。“算了，肯定是假的。”他自言自语，

试图说服自己，“报警吧，让警察去处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接线员的声音很职业化。林凡尽量清晰地描述了情况：“你好，

我大概在五分钟前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一个女的说话，声音很虚弱，

说她在东郊废弃的光华化工厂求救，说完就挂了。号码是13XXXXXXXXX。

”接线员记录了下来，然后说：“先生，感谢您提供的信息。我们会核实这个号码，

并通知辖区派出所留意相关情况。如果您再接到类似电话，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挂了报警电话，林凡感觉心里轻松了一点。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

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至于结果如何，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去浴室冲了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缓解了部分疲劳。但当他躺在床上，关上灯，周围陷入一片黑暗时，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起来。

“没时间了……他们……要来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害她？

她为什么偏偏打给了自己这个陌生人？思绪像一团乱麻，搅得他毫无睡意。他翻了个身，

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打开了地图软件，输入了“光华化工厂”。地图显示，

那个地方离市区很远，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

只有大片待开发的荒地和几条早已废弃的旧路。卫星地图上看过去，厂区一片灰败，

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罐体格外显眼。确实是个适合干坏事，也适合……发生意外的地方。

林凡放下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累了，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在黑暗中奔跑，身后是沉重的脚步声和狰狞的笑声。

第二天早上，林凡被闹钟吵醒时，感觉头昏脑涨，比没睡觉还累。

那个电话和混乱的梦境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他照常起床、洗漱、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出门前，他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短短几十秒，

却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一整天上班，林凡都有些心不在焉。开会时走神，

写邮件时打错字。同事看他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他只好含糊地应付过去。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又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关于光华化工厂的信息。

跳出来的大多是几年前的老新闻，说的是工厂因为污染和经营不善倒闭，职工安置问题等等。

近一两年几乎没有任何新消息，只有一些城市探险爱好者发的帖子，说那里阴森恐怖，

不建议单独前往。没有任何关于失踪人员或者刑事案件的消息。他试着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空号？

林凡的心沉了一下。昨晚还能打通的号码，今天就成了空号？这太诡异了。

恶作剧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是说，对方用了某种隐藏号码或者一次性的技术？

他想起昨天报警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给昨晚接警的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想询问一下进展。接电话的警员听他说完情况后，

语气很平淡：“先生，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记录了。我们已经核查过你提供的号码，

确认是未登记姓名的临时号，目前已经注销。另外，

我们派值班民警去光华化工厂附近巡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也没有接到任何人员失踪的报案。”“可是，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林凡试图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我理解你的担心，先生。

”警员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程式化，“每天我们都会接到很多类似的报警，

其中绝大部分最终证实是恶作剧或者误会。在没有确凿证据和具体报案人的情况下，

我们很难采取进一步行动。当然，如果你的朋友或者家人有失踪情况，请及时来报案。

”挂了电话，林凡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警察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合情合理。

一个空号，一次巡查无果，足以让他们将这件事归类为无效报警。或许，

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吧。一个过于逼真的恶作剧。他试图把这件事彻底抛开，专注于工作。

但那个女人的求救声，和“空号”这个事实，像两股相反的力量在他脑子里拉扯。

一个声音说：看吧，就是假的，别自寻烦恼了。另一个声音却微弱地坚持：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遇到了危险，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她最后的求救信息？下班回家，

林凡依旧心事重重。他煮了碗面条，却吃得没滋没味。电视里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

但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晚上九点多，他做出了决定。他无法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不去亲眼看看，这个疑虑会一直折磨他。哪怕最后证明是自己愚蠢，白白跑一趟，

也认了。他换上一身深色的运动服和一双结实的运动鞋，

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强光手电筒，试了试，还能亮。

他又带上了充电宝和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虽然知道这东西真遇到危险也没什么大用，

但至少能壮壮胆。临出门前，他给室友张强发了条微信：“强子，我出去办点事，

可能晚点回来。如果……如果我凌晨两点前还没消息，也没接电话，你就帮我报警，

说我去东郊的光华化工厂了。”张强很快回了三个问号：“？？？你去那鬼地方干嘛？

脑子瓦特了？上海话：坏掉了”林凡没法详细解释，只回了句：“回头再跟你说，

记住我的话就行。”张强又发来一条：“靠，你小子别吓我啊！真没事？”“应该没事，

以防万一。”林凡回复完，深吸一口气，关上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东郊比林凡想象的要荒凉得多。越往化工厂的方向开，路灯越稀疏，

最后几乎完全陷入黑暗。只有车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坑洼不平的水泥路。

道路两旁是比人还高的荒草，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窃窃私语。

导航显示目的地就在前方。林凡关掉车灯，将车停在路边一丛茂密的杂草后面，

尽量不引人注意。他坐在车里，适应了一下周围的黑暗。四周寂静得可怕，

只有风吹过野草和远处不知名虫子的鸣叫。远处，

光华化工厂的轮廓在微弱的月光下显现出来，像一头匍匐在地上的巨大怪兽。

锈迹斑斑的厂房、高耸的管道和罐体，在夜色中显得狰狞而诡异。林凡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他拿出强光手电筒，但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握在手里，

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化学品味，

混合着尘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积满了多年的落叶和泥土。

工厂的大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门框，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嘴。

林凡犹豫了一下，打开手电筒，一道光柱射入厂区内部。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手电光扫过之处，

尽是破败的景象：倒塌的墙壁、散落在地的碎砖烂瓦、缠绕在一起的废弃管线。

地面上有很多积水洼，反射着手电的光，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有人吗？

”林凡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传出去很远，然后又被寂静吞没。

没有任何回应。他沿着一条似乎是厂区主干道的小路往里走，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每一声轻微的响动——可能是老鼠跑过，也可能是风吹动松动的铁皮——都让他心惊肉跳。

那个女人只说在光华化工厂，但这么大的厂区，具体在哪里？她是在某个厂房里？

还是仓库里？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手电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破碎的窗户像骷髅的眼窝，一些墙上还残留着褪色的安全生产标语和模糊的壁画，

在晃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凡的神经越绷越紧。

他开始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来玩探险游戏。恐惧和后悔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

手电光无意中扫过不远处一个相对独立的矮房子，看起来像是个以前的仓库或者维修车间。

房子的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林凡停下脚步，将光柱移了回去。

在门口堆积的杂物旁边，地上好像有个小小的、反光的东西。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带着水钻的手机壳。手机壳已经很脏了，边角也有破损，

但上面的水钻在光线下依然能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林凡的心猛地一跳。在这种地方，

出现一个女性化的手机壳，这绝对不是巧合！他蹲下身，

用戴着手套的手为了避免留下指纹捡起了手机壳。手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个空壳。

她真的在这里待过！林凡立刻紧张起来，用手电仔细照射周围的地面。很快，

他在泥地上发现了一些模糊的脚印，很杂乱，似乎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

延伸向车间内部。他站起身，将手电光投向车间黑洞洞的门口。里面深不见底，

散发着更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有人吗？”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依旧没有回应。但这一次，寂静带给他的不再是疑虑，而是明确的危险信号。

那个女人很可能就在这里面遭遇了不测。他握紧了手电筒，把它当成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