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出我哥我和慕雅策划了一场劫狱大计1驾,驾,一路上我都想着再快一点,千万要赶上狱卒转运茶歇的那一刻钟,这是我们唯一能救出世子的机会了。
可当我赶倒的时候,远远看到茶寮摊上没有任何狱官的身影。
难道是我来早了,不可能,这条线给的信息经过三方确认比对,不应该出错的。
不对,这一路未免也太安静了,路上连飞尘都没有。
怕是他们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想要来一个将计就计,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脑中飞快想着应对之道,放慢了马速。
来到茶寮,我要了壶茶,在此处等了一刻钟,确认过了那个时间,确定不是我来早了,那就是另外一条路了,我低头喝着加了料的茶,不期然又对上了茶寮小儿的眼神。
我起身小二结账拿出信号烟花,翻身上马,没走出200米,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我挣扎了一下,有脚步声朝我慢慢走来,我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我在一辆马车上,车厢中只有我一人,迷迷糊糊地,我又睡了过去。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上来了一个人,坐在了我旁边,行驶了一会儿,我的头下被垫了一个软枕,那人凑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青草味,我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他。
金色的弯刀轻轻抵住他的脖颈卫兄,能否说明下现在的情况,说清了现在的情况我已经说明了情况他冷冷看了一眼抵住他脖子的刀感谢卫兄的坦诚,我有三个问题,你答完了我放你安全离开他带着一点怒气,冷着脸你说第一个,我们这边的报信人是谁?不知道第二个,郑世子,现在何处?他似笑非笑就在你通知你的人去的那个地方我惊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去了第二条线?他笑得优雅刚才不确定,现在知道了真是气煞我也,我把刀贴近他的脖颈,锋利的刀片拉出一条极细的血线别耍花样,你的命如今可在我手上他很怕疼,哼了一声,服软道第三个问题是什么?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是谁?绝不可能是卫衡这个经不见名传的人。
你可知镇南将军?当然,那个把我们郑式水军打得节节败退的将军。
那是家父我惊呼你是蔡明直的儿子!第几个?他眼角抽了一抽,有气无力我没记错的话,我爹好像就我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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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挺好的我放下刀,撩起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跟我预估的距离差不多我看向蔡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方帕子,按住了流血的地方。
我有些愧疚,刚才不小心割得有点深了,我摸出一瓶金创药,放在马车内的木桌上。
那就此别过了,卫 蔡兄我欲跳下马车你等等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袖我停下来看他,他似乎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良久才道念 书,你是真叫这个名儿吗我仔细看了看他,他今天穿了月白的长衫,头发梳了上去,眉眼深刻,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若他是湾岛的人,她定要想方设法,拿下这个郎君,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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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朗声道我叫念暑,暑气的暑,我姓郑他喃语郑念暑他念我的名字的神情让我有些奇怪的耳热,为了避免接下来可能的面红,我日后相见,你我阵线分明,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也 不要手下留情我那个时候没有想到,这个相见会来得这么快下车的地方是闹市,我到了接应地点,果然有一匹马。
2是夜,一家不起眼的破庙内。
我哥在床上昏睡不醒,本来出了城是要连夜赶路才好的,但是慕雅说我哥的身体撑不住颠簸了我哥本来是灵岛有名的美男子,高大俊美,晓文善武,如今瘦得只剩一架骨头了,手脚处有散不去的镣铐痕迹,那群人竟然如此虐待他!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慕雅走过来拍拍我的头世子长期戴着镣铐,少饮餐食,郁结于心,他这是心病加积劳成疾慕雅姐,我哥他会死吗?她想了一下,坚定地看着我说不会的,我一定会带你和世子平安回到灵岛连城也过来安慰我多亏你放的那个信号弹,我们改了路线才能及时救到世子我有点担心,蔡衡说的那个内奸,因为这个,慕雅姐把我们的队伍减到了我们三个人,这一路我都感觉不太安心。
第二天天没亮,我们就出发了。
连城驾马车,我骑着马,慕雅和哥哥坐马车。
天亮得时候,我们听到身后传来骏马奔驰的声音我暗道一声糟糕,慕雅拉开帘子,面色沉重见机行事没多久,我们被围住了。
连城驾着马车打了个圈,语来的人不多慕雅但是个个是高手她看了我一眼见机行事我明白慕雅的意思是,实在打不过就投降,留得青山在。
来人有二十来人,都穿着甲胄,个个都气息绵长,果然都是高手。
连城率先动手,护住车尾,几个人快速将他围住,一时间刀光剑影,更多的人围住了马车头,慕雅一边护着不让人上车,一边使出杀招。
很快,我就注意不到他们那边的局势,因为我也被团团围住了。
不过几息,我们身上就都挂了彩连城大喊这群伪君子是不想让我们活,郡主,别手下留情了不行,这样下僵持下去,我们必死。
一个分神,我右肩被砍了一刀,甩出去好远,电光火石间,我好像听到了谁的声音…不远处,月白衣衫的年轻男子正在向旁边的年长男子焦急得说着什么,年长男子摇了摇头。
那年轻男子一气之下,翻身上马,过来了。
好,就是现在,我忍着又肩处传来的钻心地疼痛,向马上地那个人飞奔,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被我引以为傲地锋利地金刀所伤。
我听见自己冷酷沙哑的声音不要动蔡明直很不甘心,但是马上的人是他的独子。
这一场折腾,我哥终于醒了,连城告诉我的时候,我正叼着根狗尾巴草看蔡衡脸色,他不肯和我喂的水,也不跟我说话。
听到这个消息我开心地蹦了起来那连城你帮我照顾蔡衡啊,我先去看看我哥了,你喂他喝点水啊我撩开车帘哥哥,你醒了郑却霜这厮躺在慕雅腿上,老神在在地嗯了一声,看着倒是惬意的很。
我哥哥只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回过头去了我想休息会儿了,你去跟连城玩吧,别吵我他嗓音哑得很。
……哦我看了眼慕雅,她神色依旧沉静,只是向来白皙的脸上此刻一片霞色。
你可别欺负慕雅噢,不然你生着病我也要揍你!我撂下帘子,转身跑了,真是的,亏我刚刚还特意跑过来,还是去给蔡衡喂水好玩…呃不是,是有意思……不对,是有意义。
于是后面的路程就由我骑马带着蔡衡,连城驾着马车带着慕雅和我哥,火速往西边走,还有三天我们就可以回到我们境内了。
看到边境线后,连城让我上马车,慕雅来驾车。
他带着蔡衡留在此处,确定我们安全后,他会放了蔡衡,然后想办法脱身。
临走前,慕雅说若是脱身苦难,带他一起上路连城回复明白3我偷偷放了蔡衡。
自从被我们作为人质要挟这一路来,我看着蔡衡从开始的怒目相对到后面越来越消极。
连城脾气不好,蔡衡从来不肯好好地配合我们上路,连城急了就是直接上手的。
我撞见一次后,狠狠骂了连城一顿,幸好都是些皮外伤,我给蔡衡上好药,瞪着连城我再见你打他一次,我就在你身上两倍奉还连城打不过我,哼唧着去给慕雅告状了。
蔡衡动了动眼皮,依旧毫无反应。
不知道连城跟慕雅达成了什么共识,连城收敛了很多,至少不再动不动就动手了。
但是蔡衡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也没有跟我讲过一句话。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知道,慕雅是动了杀心的。
准备动手这一天,我跟慕雅说清楚了我的想法,跟她讲了之前我初入京城时碰到的那个对我多有照顾的卫兄就是蔡衡,讲他在我们准备劫狱那天救我。
讲到后面,我有点难过,原来蔡衡为他的这个小兄弟做了这么多,但是我却把他推入了这样一个困境中。
他这次哪怕被我们放回去,他和他的父亲蔡将军,肯定也少不得要被他们的皇帝问责。
以蔡衡的为人,父亲因他而受牵连,估计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慕雅沉默了很久,最后是我哥轻声道让她去吧,我们跟蔡将军将来在战场上必有死战,不必牵连他的独子连城知道我要放蔡衡走,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但是我看着听完我的话依旧毫无反应的蔡衡,突然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般顺利。
我蹲下来注视他,衣袍宽大了很多,头发也散了,往日神采飞扬,流光溢彩的一双眼睛,此刻半垂着。
我忍不住想要激出他的反应。
我用右手轻轻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我 蔡衡,我现在要放你回去了,你有没有跟蔡将军联络的方式,让他派人来接你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垂了下去。
我改为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你听见我说话没有连城直接动手他都不见得有反应没办法,我只能跟连城一起带着他往边城,驾着马车,连城赶车。
期间,不管我怎么绞劲脑汁找话题,蔡衡都无甚反应。
到边境的时候,连城说我们只能送他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有风险了。
我们身后只有五千的亲兵可以调动,但这城里估计有五万的防守兵。
我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蔡衡,咬了咬牙,朝着他的脸打了一拳。
连城走远了了些。
蔡衡抬眼看我,面无表情。
我解开他的手绳,把我的刀扔到他面前蔡衡,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想报仇,现在可以用这把刀了结我他很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我忍了一下,没忍住,走过去扯着他的衣服让他站起来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不如我就在这里了结你算了,你这个懦夫呵你的兄长已经安全回去了,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他的声音带着久未出声的沙哑对,我利用你到如此地步,你不想报仇吗?我把刀递到他手上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现在杀了我,或者带我回去立功我知道那天在树林,他是故意出声的。
他站直了些,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杀你,有什么用,郑王十多个儿女,你排得上号吗?我排得上号!只是,如果你们那个狗皇帝想用我去威胁我爹的话,我会提前自尽我看向他的眼睛,想让他相信我的真诚。
但是他好像是不太信。
僵持中,蔡衡伸手推了我一把,把我推的向后退了一步。
金刀又丢回我的脚边。
你们走吧,我爹的铁戟军还有一刻钟会到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报的信?连城催我动身,我看向坐在树下的蔡衡,他靠着树干,闭着眼睛。
你跟这小子说什么了,他怎么突然……感觉跟活过来了一样?我没心思听连城说,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喂蔡衡顿了一下,睁开眼睛看我。
你可别死了,我等你来找我报仇回灵岛后,我时不时还是会想起那天。
蔡衡听见我的话,很轻地笑了一下,流光溢彩的眼睛,殷红的唇,他长得可真好看啊!我们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轨之中,哥哥忙着训练水师,连城和慕雅也回到了哥哥身边。
4在听到蔡衡被流放宁城,其父亲也被褫夺军权的消息后,我知道我平静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我偷偷地跑了,但是被连城逮了回来。
他叼着跟狗尾巴草问我你是想去找那小子吧是,你放我走吧,连城你看看世子放不放你走吧?连城,你个叛徒,居然告诉我哥!我被禁足了,不管怎么闹,我哥也不松口,我开始绝食。
就在我饿得撑不住要去偷吃的时候,我爹知道了这件事,他把我和我哥都叫了过去。
我爹书房的桌上居然都是吃的,我饿了三天,直接就坐下来开吃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说的,我爹同意了我要去宁城。
正好连城他们要去宁城有个任务。
但是我只被允许在那里呆上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我有没有找到蔡衡,都要跟他们回来。
我哥不同意。
我爹只说念念她这个年纪,最重感情了,人家确实帮了你们,她去看一眼也无可厚非,不然那蔡小将军要是在流放途中挂了,她这一辈子都会有阴影的,你多派几个人就行,该经历的还是要自己经历;这世道,我们都护不了她一辈子一个月后,冰天雪地的宁城,我来了。
我听慕雅说过,宁城也是连城的老家。
这一路越靠近宁城,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愈加沉默。
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接应的人,住进了宁城的边陲小镇。
宁城从到这里之后,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每天都出门去打听,流放人员的消息,我想见一见那个谁,但是见了面要说什么,我也没想好。
不过我现在顶着这样一张麻子脸,跟他讲话他也不知道是我。
很快,我就弄清楚了,这里流放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犯了重罪,没有再回去的可能的; 一类就是像向蔡衡这样的,家里还是有人在京城做官的;这种一般家里人都会有打点,派的都是轻松的活,有些家里的势力大的,甚至能让这个小镇的镇长听你的话。
隔壁卖柴火的王叔说,附近镇上还会专门有一些人在这里开铺子,让自家的女儿守着,看能不能搭上一个贵人,到时候可以离开这个苦寒之地,去京城享福哩。
这里太冷了,平时没有大事,大家一般都是在自己家里烧炕烤火。
五天过去了,我甚至都没见过几个人出来买东西。
第六天的时候,镇上出了一件大事,听说是村头卖鸡蛋的一位婆婆和她六岁的孙子被什么东西叼走了,镇长现在在召集人手上山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回来。
这一天我看到了蔡衡,比起上次,他居然圆润了一点,眉目之间是一派平和之气,在人群之中好像一只仙鹤。
他在帮镇长动员组织上山的人员,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报名时,有人拉了我一下,把我拉到了人群外。
吓我一跳,你拉***嘛嘘!连城做了一个收声的动作隔着几乎要淹没掉他整张脸的浓密络腮胡,他脸上是少见的严肃。
他朝我竖起两根手指头第一, 你不能去这次的搜救第二, 你要想继续呆在这里,以后就扮作哑巴,不然我只能让人送你回去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搜救可以理解,虽然我比你们都强,但毕竟作为女子去参加太惹眼了;不让我说话了是为什么?连城叹了一口气那小子,比我以为的要狡猾得多,你要是出声,少不得要暴露身份那你们让我来做什么,当哑巴?这谁能想到这鬼地方是这么个规矩,上他了呢……对了可我跟隔壁卖柴火的王叔说过话了连城你说过话的除了他还有吗?没了那没事,我来处理看他转身就要走了,我赶紧拉住他哎哎你也要上山去救那对被狼还是熊叼走的祖孙吗?连城点了点头,我从他的脸上读到一丝伤感。
那你小心点,在蔡衡面前你也记得扮哑巴,还有方便的话保护他一下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我说了句话。
就走了。
我在一旁后知后觉,这个调调有点耳熟,噢,他会说宁城话啊,那他不用扮哑巴了。
两天后,连城回来了,他声音很轻地告诉我说,他们这次行动失败了,找到那头熊的时候,祖孙两个都被吃得只剩一边身子了。
连城情绪很低落,也没出门,在家里躺着。
我也久久不能平静,想着要不要想个办法把些熊给灭了。
正想着,听见前院有人敲门。
我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蔡衡。
门外正下着雪,我打开门,风雪和他的声音一起飘了进来。
请问这是陈冲兄弟府上吗?我低着头点了点,把他请了进来。
连城看见他也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到他的角色里去,他爽朗一笑哎呀妈呀,蔡兄弟你咋来了他们在谈话,我去冲了茶,刚拿到客厅,蔡衡就要走了。
他笑着同连城告别,对我微微点头,礼貌又疏离。
我还来不及,做些什么…5村子里接二连三地有老人小孩失踪,村民们虽有悲痛,更多的却是麻木。
隔壁换了一个姓刘的大叔卖柴火,刘大叔人很好,有个女儿叫刘莺,长得很是貌美。
貌美程度比起我那以美貌著称的二姐也是不遑多让。
自从换了刘大叔开柴火店后,生意好多了,有一个长得很是魁梧的年轻男子更是隔三差五地来买柴火。
我表示了疑问,什么样的家庭能用这么多柴火啊。
连城告诉我,这个人也是流放过来,跟蔡衡的待遇差不多,估计也是个世家子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召回京了。
最近就算在家里,连城跟我也是把戏做足了全套,他说我比划这样交流着。
我跟连城一起做了几个诱捕的装置,埋在了村里几家孤寡老婆婆的院内,还怕她们记不住,做了文字标识。
但是,那些熊实在是太聪明了。
这些装置只有第一天响了,然而附近的村民,哪怕是壮年男子,也不敢贸然出手,他们一边敲锣打鼓,一边燃起火把,试图吓退那些畜生。
却迟迟不敢上前。
等连城和我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浑身是血哀嚎着的阿婆,和替她包扎的乡医,那只伤人的畜生好像是跑到河边去了,刘莺说有几个流放营的人去追那头熊去了。
我跟连城对了个眼神,他去去追那头熊去了,我留下来帮乡医给阿婆止血。
乡医是个脾气不大好的老头,他一开始是呵斥我不要添乱的,见我真的能帮上忙,及时递给他要的东西并识得药品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帮他一起把阿婆带回了他的医馆,阿婆伤口很大,出血量多,现在血是止住了,今晚可能会爆发炎症,那才是最难熬的。
彭老爹也就是乡医让我留下来帮他。
我没推辞,比划着让刘叔给连城带个信,免得连城回去看不到***着急。
夜深,我让彭老爹去休息了,他说下半夜来替我,阿婆,果然发起了高烧,换了好几趟水,体温总算才降下来一点。
连城就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他在门口叫我,我走过去门口给他开门,刚想问他抓到那头熊没有,到他的脸,吓了一跳。
为了维持自己哑女的人设,我用力拍了几下脸,表示 你脸上的胡子怎么回事?没人看到吧他还一脸的迷茫我脸怎么了我直接上手给他脸上的胡子按平了,天呐,早上来得冲忙,连城脸上这个胡子没粘牢,起来了一小半。
还好现在天色黑了,估计没啥人注意到。
我使劲给他按着胡子的边边,冷不丁传来一阵脚步声。
如玉石击地的清脆声音响起打扰了,陈兄弟,陈姑娘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踉跄了一下,连城扶了我一把。
是蔡衡,他穿着流放营统一的白色棉服。
在这溶溶月色下非常扎眼,而且他站得很近,我甚至能看到他长而卷的睫毛,深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殷红而丰润的..连城扯了我一把,一边把我往屋里推,一边嘴里不停。
蔡小哥怎么来了,伤着哪里了吗?良久没听到回话,走到一半的我和连城同时回头看。
蔡衡在静静地看着我们,漆黑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发呆,毕竟我自己就经常这样。
他顿了一下,语气略冷淡手臂被勾了一下,疼得很,来找彭老爹看一下我进里屋看了看阿婆,发现温度确实降下去了。
彭老爹也醒了,他看了一眼蔡衡手上的伤口,没说话,转身进去给阿婆把脉去了。
良久,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我说高热下去了,应是无事了,你且回家休息吧,明早再来帮我这彭老爹使唤我还挺顺手的。
我看了看大厅坐着的蔡衡,他盯着燃着的烛火,出神中。
染血的左臂被他搁在了桌上。
我示意彭老爹去看一看。
他扔给我一瓶药面色红润,没中毒,你给他涂点金创药止血再包扎一下就行了我有点犹豫,按理说,为了避免暴露,我应该离蔡衡远一点的,而且他刚才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彭老爹急了你赶紧去怎么了,很严重吗?快去吧,去晚了,那伤口可能就愈合了……我走过去,连城居然坐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这个家伙,是因为是他家乡的缘故吗,他未免也太放松了吧。
我把金创药药和绷带一起放在托盘里,放到了蔡衡面前,示意他自己动手处理一下。
刚想转身,被他叫住了帮我一下,我手不太方便我走过去,低着头帮他处理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近的缘故,总感觉他的呼吸打着我的头发了。
一室寂静,只有连城小声的呼噜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响起上次太匆忙,我没听仔细,你跟陈冲兄弟是兄妹吗?我顿了一下,手指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臂,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微微颤了下,我蜷了下手指,点了点头。
我瞧着他跟你长得好似不太像,你们是亲兄妹吗嗓音微哑我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还是冷白的,脖颈连着耳朵那一块却泛着粉色,他也正注视我,灯火如星光在他眼底跳跃。
我点点了头。
有心想解释两句,奈何我现在不会说话呀,只好加快包扎的速度。
端着托盘离开的时候,我走过去拍了拍连城的脸,他没动,我只好继续拍。
直到他的左脸和有脸都留下两个对称的五指山的印记,他才转醒。
我真服了,亏我哥还说他比我靠谱,让我遇事不决时听连城的。
就靠谱成这样的。
在里面磨磨蹭蹭地看到蔡衡走了,我才出来。
回家后,连城嘱咐我让我小心点,离蔡衡远一点。
怎么了吗我看着他脸上两座五指山问那小子精得很,他看出点什么来了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说差不多吧那要不,你尽快办完我们就回去吧连城乐了不是你吵着闹着要来怎么,没想到蔡小将军虎落平阳还这么受欢迎呐?他很受欢迎吗,除了刘莺还有谁他哈哈大笑。
两颗虎牙若隐若现你自己慢慢看吧,多着呢笑什么笑,顶着脸上两个巴掌印,跟傻子似的。
被他这一打岔,我都忘了他没回我要早点回去的事了。
6从这件事情之后,我被彭老爹叫去医馆帮忙了。
这里每天都有人来找彭老爹抓药,他们又都以为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一点也不避着我。
所以这段时间,我听到的各种八卦小道消息非常之多。
阿莺,我可打听到了,刘公子父亲是督察院左史,他姐姐是如今正得宠的贵妃,刘公子对你又好,你不若试探试探,若他能收了你,你就不用跟着爹来这等苦寒之地卖柴火了。
刘莺可我听说,刘公子就是因为尚了公主,还流连青楼,让公主流产了,才被发落至此的哎,男人嘛都是这样的,家花没有野花香,现如今他与公主合离,爹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有真心的,不然上次熊患,们家门口守了几夜你以为是为了谁啊刘莺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刘老板看她这样也拉下了脸,哼了一声蔡公子那儿你就别想了,虽然他最近来咱们家也挺勤的。
但是啊他爹蔡明直主站派,刘公子他爹是主和派,还是是蔡将军的顶头上司,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了,而且这蔡明直在朝中听说无任何牵连亲属,哪天一不小心啊,说不定就满门流放咯。
他语重心长女儿啊,爹何时害过你啊,你说是吗刘莺沉默了。
我按彭老爹开的方子,抓了三帖风寒药给他们。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半个月,我爹跟我约定的一月之期也过了,但是奇怪的是连城也没有催着我回去。
这天晚上,彭老爹让我多备制了很多之血的草药,我忙到很晚才回家。
到家后,连城神色凝重郡主,出事了我看向他,没说话那些熊成精明了,报复心极强连城说自从那头熊被抓住处决后,平静了半个月,大家都以为它们被震慑到了,都放松了警惕。
但是从前几天开始,先是几个上山的猎户,然后是去后边小溪浆衣的大娘,都遭到了熊群的报复。
溪边浣衣的大娘和几个猎户都死了,且死状惨烈,被开胸破肚。
等有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全是血迹和内脏。
乡长下了命令让在场的人都不能泄露此事,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
同时他还把部分流放人员转为督察,增加人手四处巡逻。
但是,流言还是传出去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人说要大家把家中年逾半百者都主动投食给它们,这样那些畜生吃饱了,就不会出来滥杀无辜了。
居然还有不少人同意他的观点。
我明天要去修城墙了连城说那小子还真干了件人事,像他说的,我们这个地儿,一面环山一面环水,其实有天然屏障的优势,只要按他这个图修好两边围墙,就不用整日担心猛禽出没了不过连城看了我一眼,止住了话头不过什么?没啥,早点睡吧,听彭老爹的话,再多备点止血药,肯定能用上的这天我边弄着草药,边想着连城的话。
动员修围墙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不然应该早就修了,哪里还用等到蔡衡今天才来提议呢。
这件事情一定会造成某些有话语权的人利益受损,所以才推进地这么艰难的。
一道纤细的影子跑了进来陈小妹,你帮一帮我啊我张嘴做出一个啊?的口型,反手指着我自己我帮你?帮你干啥?她拉着我就跑我刚才听到刘公子他们说抓蔡公子去喂熊什么?我努力用表情和手势表达着我的疑问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是么,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因为蔡公子的什么提议,要花好大一笔钱,这笔钱要他们这群牢狱犯去赚,所以他们现在多了很多活要干我得赶紧去告诉蔡公子这个消息,让他小心点啊我知道你力气很大的,还是耍刀的,我那天晚上起夜看见过你耍刀来着,小哑巴,你要是保护好我了,到时候我跟蔡公子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就不用天天在那里磨来磨去了听到这,我明白了,刘莺还不知道那恶熊最近杀人的事情。
于是我停下来,拉住她,示意让她先回去,我去告诉蔡衡这个事。
我其实打算去找连城,让他跟蔡衡说。
刘莺懂了我的意思,却断然拒绝了我不行,我要亲口跟蔡公子说的,这样他才会记得我为他做了什么,才会喜欢我呀;你想去跟他说是什么意思啊,你也喜欢他啊,我告诉你,蔡公子不是你这种人配得上的。
说完,她好像惊觉现在她是要我去保护她的,又改口道陈小妹,你看我真不像你那么厉害会耍刀,你就帮帮我,陪我走一趟吧我停下来,跟她比划着让她先回家,我会去让我哥陈冲通知蔡衡。
她却突然发火了,一把推开我不去就不去吧,我自己去,真是的,要不是看在你不会说话我才不找你了她说完就跑了。
不是,总得给我回去拿下武器的时间吧。
这里总共就一家武器店,我随手拿了一把,去追刘莺。
还好她跑得不快,我追上了。
我不近不远地跟在了她后面,打算护送到她走到围墙修筑那里,我就回去。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凝神一听,有熊,还有一道微弱的人的呼吸,远远跟着我们。
啊,救命啊是刘莺看到远处那只熊了,她吓得慌不择路地往林子里钻了。
不好,林子里还有熊啊。
我猫在草丛里朝远处那头熊丢了块石头,听到一声熊的怒吼。
希望后面的人听到这声熊叫能机灵点,别过来送死了。
我猫着腰钻进树林去找刘莺。
她在不远处胡乱跑着,然而在她跑的方向大约几尺处的一颗树后面,正有一头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个距离,我来不及跑过去了。
我听见自己的略带嘶哑的声音刘莺,停下来,你前面有熊我边跑边喊,刘莺停了下来,回头看我,满脸震惊,不知是震惊有熊,还是震惊哑巴居然说话了。
蹲下好,就是这个时机,我掷出手中的刀,掠过刘莺的头顶,正中那熊的胸腹处。
我拉起刘莺就跑。
受了伤的熊在后面发了狂似的对我们穷追不舍。
慌不择路,我们跑到一处断崖处,滚下了山坡。
意识混沌中,我好像听见刘莺在哭,接着就感觉被人轻轻地拖到了什么地方。
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刘莺哭着对我说了什么,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7再次醒来时,我感觉我头疼得快要炸掉了,身上被人改了厚厚的一层树枝树叶,我感觉浑身发冷,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发烧。
但是我完全动不了啊,周围没有了熊的声息,我笑了一下,也许应该感到庆幸,不用活着体会被熊开胸掏心的痛苦了。
但是,实在不想就这样死掉啊,我这样想着,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第二次,我是被人晃醒的,眼前的人是 蔡衡。
我看到他的嘴在焦急地张合,但是我的脑子好像不太明白他说了些什么。
郑念暑,郑念暑,醒醒,不要睡真的是吵死了,我很想让蔡衡闭嘴,突然间,他叫我什么?他认出我了!他给我喂了些水,我感到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覆盖了我整个额头。
然我我闭上了眼睛,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现在在一个狭窄昏暗的洞穴之中,我脑袋地下好像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热量惊人。
是蔡衡的腿,他闭着眼睛,头歪着。
眼下有青黑之色,嘴唇有些干裂,唇周也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我想喝水啊。
算了,还是等他一下吧。
但是躺着实在不舒服,我稍微动了动。
他的腿抖了一下,在他的眼睛睁开之前,我看向了别处他语带惊喜,又小心翼翼你醒了,要喝水吗要,我渴死了这语气一出,我愣了一下,怎么这么虚弱娇嗔啊他倒是没什么异样,开心得从旁边取过水囊给我喂水。
我喝了一大半,然后握上他的手推了推。
我们现在在哪里,你怎么找到我的?他把水囊收了起来那天上山的时候,我在你跟刘小姐身后不远处,顿了顿,他说是因为怕你们上山不安全,不是跟踪你们你知道我们上山是为了做什么吗?不清楚,找陈冲吗?我把那天刘莺找我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半晌无言,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蔡衡知道我们找得是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惨剧了。
蔡衡说刘莺应该是回去找救兵了,我当时昏过去了,刘莺应该是拖不动也叫不醒我,勉强把我拖到了这个山洞里,还给我身上盖了很多的树枝,现在距离我昏过去过去了大概半天的时间。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转悠着转悠着就正好看到了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碰到熊啊,你要不去看下吧,我在这儿等你们回来救我他烦躁地看了我一眼个人有个人的造化,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后背的伤怎么处理,还在流血呢你受伤了吗,我看下啧,我说你,不是在医馆这么多天洞口有很多草,我不知道有没有可以用的,你看一下我的脑袋被他掰向了右边。
你把那个拿给我看下,我有点头晕看不清他伸手一抓这个吗对,还真是车前草啊车前草可以止血。
蔡衡在我的嘱咐下,迅速把我翻了个身,给我的受伤的左肩敷上了他揉碎的车前草。
草药触感冰凉舒适,只是我感觉现在这个姿势有点不太舒服,我脸的正下方就是蔡衡的大腿了。
我僵在这里,一动不动。
蔡衡你现在这样还舒适吗,需要我给你换个位置吗不用还要喝水吗?不用于是蔡衡便不再说话了我轻轻抬眼,他开始闭目养神了。
山洞内夜间幽凉阴寒,贴着我的这副躯体却是温热的,我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清晨,我被一阵吵嚷声叫醒了我动了动蔡……我去,我什么时候扑到蔡衡怀里来睡了,他背靠山岩坐着,两只手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下巴贴着他的颈窝。
真的是好可怕,好可怕。
脸开始发烫,我坐正了身体,还往旁边挪得离他远了一点,才摇了摇他的手臂蔡衡,醒醒,好像有人来了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没看我,咳了一声好像是,你坐着,我出去看下声音嘶哑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命丧熊口了。
找到我们的是连城,刘莺她安全地回到了家,为我找来了救兵。
回去后,我没有把蔡衡认出我们这个事情告诉连城,我决定找蔡衡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因为逃脱及时,我背后的伤其实没有大碍。
只是当时止血不及时导致流血较多,调理一下,多补补,就没有大碍了。
彭老爹这样说。
我觉得修养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打算可以找个时间越蔡衡来谈一下了,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
没想到,蔡衡先我一步上门拜访了。
那天连城正好不在。
他的神色很冷淡。
你和连城,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我是为了来确认一位朋友的安危他神色冷淡至极,目光一直流连在我脸上,像是在确认我说出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继续说我那个朋友,是我在京城认识的,当时我为了找我哥,用了假的身份向他打听消息,他对我知无不言。
在我身份暴露后,快要被抓获的情况,也是因他的提醒,我们才获救。
但是他却因此而获罪,流放苦寒之地,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寝食难安。
来这里,是想来确认一下我那位朋友的安危,确认好,我就会回去说到这里,我看他的神色依旧冷淡,我便停了下来,不再说了。
你那位朋友很可能不是想要救谁,只是一个无意之举,到今日的局面,他内心觉得世上大多事情是阴差阳错,他没有怪过谁是这样吗?他原来没有怪过我的,所以在山洞中他愿意救我。
这是你来宁城的目的,我姑且相信,那位陈冲兄弟,来宁城所谓何事?……我不知道好,很好8连城被抓了起来,我这边虽然暂时安全但是周围也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我跟我哥那边通了消息,告诉他,连城被蔡衡给抓起来了。
但是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在我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蔡衡又找上门了,他让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坐马车离开这里。
什么?去哪里?不会要把我带回京城审讯吧,连城呢,他们打算怎么处置连城。
蔡衡怎么不说话,一直阴恻恻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完了完了,这一趟真的不该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你送你回家啊,怎么,想留下来陪我?他笑着说那他刚才那样看着我,是吓我。
那连城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也会有人送他回去的不是,那我就不懂了那你之前抓他干嘛?他呆了一下不是我抓的啊语气还有点委屈我抓他做什么?保家卫国咯,你们家不是对狗, 对当今圣上忠心耿耿吗?他给我也倒了一杯茶,示意我坐下来。
不是,这到底是谁家啊。
我坐下了,他继续道我没抓他,也从没想过要抓你们,他是刘必下令抓的,不过,刘必抓他大概率是被我连累的,你把这件事算到我头上,我也认我想了一下你说的是因为你提议修筑安防围墙的事情,刘必因此记恨你和连城吗?对,连城在这件事上出声又出力,他在这里看起来又似乎毫无根基。
所以刘必才会想拿他杀鸡儆猴所以蔡衡是那只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他红唇勾起帮你还要被审问动机是吗,郡主?我没有笑,静静地看着他他变了神色,正色道这个事情,于公,诚如你之前所说,岭南蔡家没有那么忠心耿耿,当朝皇帝一心炼道,无心国事,加收赋税,广修道观,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
边陲的普通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更何况,北方的异族,南方你们郑家军,都在蠢蠢欲动,可叹我们的圣上还不知道,这时局,朝夕间都可能天翻地覆。
来日再看立场,我们是敌是友,都未可知;而且我查过,你们确实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小动作实施了那是连城还没有得手于私呢?我单手托腮,悄悄看他,今天的谈话氛围太好了,我觉得很轻松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劲装,配了同色狐裘,乌黑茂密的头发梳了上去,看上去正经又干净。
他肤色甚白,眼睫修长,最近像是休息得极好,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的。
咳他看起来有点不太自在,还是尽力让自己看着我于私,我自然是想让你安全离开不自在和脸红都会传染,为什么?我一瞬不瞬间地注视着他他看着我的眼里好似有揉碎的星光这个问题,下次我们见面时我再回答你不准我凑近他你现在就说他的眼里荡漾起深深的笑意,像是克制了又克制,他勾起白皙的手指,在我泛有凉意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一触即离。
阿念,你的耐心须得好好练练蔡衡很守承诺,第二天到宁城市集时,连城果然在那里。
9灵岛紫宫内我回来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时局动荡之剧烈,在我看来,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北方关外的铁骑一路南下,很快就占领了数十座城池,如今已打与京城就相隔一座城池了;连我爹和我哥他们像是早有预料,但也被关外军队进攻的摧枯拉朽之势震惊了。
一时之间整个王朝都在风雨飘摇中。
百姓都在漫骂闵朝之***,之无能。
果然,不过月余的时间,天下已改朝换代。
京城经历了一场很血腥的政变,部分老臣为效忠心,宁死不降,也有一些人很快地接受了新的君主。
我听说蔡将军在后者。
但我们没想到的是,新帝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及时休养生息,而是举兵攻打灵岛。
一边又派出使者许以高官厚禄。
我哥说,看来伊族攻打闵朝是真没伤什么元气,才有这个精力想要第一时间把灵岛拿下。
伊族人生活在塞外,擅长陆地尤其是马战。
我爹在当官之前是海盗,郑家军尤擅水站。
所以这一战打得尤为激烈,伊族折损了大半兵力,我们也丢掉了两座管辖地,退守灵岛。
于是双方和谈后停战了,同年,我爹的同乡洪力降伊了,被封为一品大员,全族迁入京都。
他也被伊朝指派为劝降我爹的第一人。
他们在这年有很多书信往来。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一年的时间,民间对新朝的看法就改变了,不过也对,谁能让百姓吃饱饭,百姓就拥戴谁,这是亘古不变的。
这一年,伊朝养精蓄锐,但还是野心勃勃,许给我爹的条件也越来越让人沉默。
经过了一年的考虑后,我爹决定归降伊朝了。
我哥气得摔了父亲书房的所有瓷器。
他气得双目赤红就算你忘了气节,忘了忠君,我娘是怎么死的你也忘了吗?父亲坐在椅子上,远远看去,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没有忘,我郑成死于伊军铁骑下的妻小不止她一个,但是儿子,我不止有你娘一个妻子,也不仅仅就是你的父亲啊可我就只有一个娘,一家君主父亲带着全族人北上那一天,是个大晴天,就像之前无数个他出海凯旋归来的天气一样。
我跟哥哥听到号角声,会立马跑来码头接他。
父亲那个时候真高大啊,他一边一个把我和哥哥抱了起来,他会分别亲一下我和哥哥的脸颊。
哥哥会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手推着父亲,嘴里喊爹爹好棒。
我会直接吧唧一声,也亲爹爹一口。
我们大笑着走向不远处那个冒着炊烟的房子。
后来,我们知道了,父亲不止有娘一个女人,更不止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
但我们从来没怀疑过父亲对我们的爱,和父亲神一样的强大。
我抱着我爹哭了很久,他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催我。
最后他摸了摸我的头,把我轻轻拉开爹老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告诉阿霜,不要辱没了我郑家军的英名,爹会在京城找个青年才俊配我们小暑的,找到了,爹就立马派船来接你在上船前,爹爹朝远处的塔楼看了一眼,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