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重 火刑诏狱深处的火龙柱烧到第七个时辰时,
楚明襄腕间的赤蝶胎记突然刺痛起来。她藏在送饭杂役的灰布衫里,
药箱暗格中的青铜铃正在发烫。隔着三重铁栅望去,那个被玄铁链锁在刑架上的身影,
肩胛骨穿透的钩吻钉已经凝满紫黑色血痂。"谢大人何苦呢?"狱卒将烙铁浸入雪水,
滋啦作响的白雾里浮着皮肉焦糊味,"画了押便能得个痛快。"刑架上的男人低笑出声,
震得锁骨间的缚龙索叮当作响。
楚明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这笑声与三个月后在太医院偏殿听到的完全重合。
彼时她正为皇后调制安神香,窗外忽而传来诏狱方向冲天的火光。"天干物燥。
"掌事姑姑漫不经心拨弄香灰,"锦衣卫那位谢大人,在火龙柱上烧了整宿呢。
"此刻楚明襄终于看清,所谓火龙柱竟是八条淬毒铁链贯穿活人四肢,
末端连接着青铜朱雀灯盏。当灯油注满刑架底槽,朱雀口中便会喷出掺着磷粉的烈火。
青铜铃在暗格中震颤出《广陵散》的宫调,这是楚家世代守护的招魂曲,
她低头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三个时辰前,这双手还在太医院分拣天山雪莲,
直到那方染血的缠心锦从药材箱底滑落——锦缎上绣着半阙《越人歌》,
分明是她及笄那年母亲留下的遗物。"姑娘当心!"身后杂役的惊呼声中,
楚明襄踉跄扶住石壁。掌心蹭到的青苔带着铁锈味,却比不过舌尖泛起的腥甜。
腕间胎记灼痛更甚,恍惚间竟浮现出谢无咎被烈焰吞噬的画面。那是她绝不该知晓的场景。
暗格中的青铜铃突然滚落,在满地血污中发出清越鸣响。楚明襄弯腰去捡的瞬间,
正对上刑架上抬起的眼眸。谢无咎散乱长发间,一点寒星似的目光刺破诏狱阴霾,
惊得她险些打翻药箱。"午时三刻——"狱卒的唱报声里,朱雀灯盏同时张开利喙。
楚明襄眼睁睁看着磷火顺着铁链蜿蜒爬升,突然瞥见谢无咎手腕内侧的旧伤。
那圈环状焦痕像被火舌反复舔舐过,与青铜铃新裂的纹路如出一辙。"住手!
"她扯下杂役腰牌冲进刑场,"奉陛下口谕,带罪臣谢无咎入宫诊治!
"磷火在离谢无咎心口三寸处骤然停滞。楚明襄举着伪造的玉牌,冷汗浸透的里衣紧贴脊背。
青铜铃在袖中持续震动,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太医院的人?"典狱官狐疑地打量她,
"谢逆七日前就断了汤药。""北镇抚司的密折需要活口印证。"楚明襄强迫自己直视对方,
"典狱大人若不信,大可派人去司礼监问陈公公。"这是场豪赌。
三个月后新帝清算锦衣卫时,陈公公确实在午门外观刑整日。但此刻的楚明襄无从知晓,
这位东厂提督是否早已与谢无咎势同水火。朱雀灯盏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
典狱官突然挥退左右。楚明襄握紧袖中银针上前,
却在触及谢无咎腕间铁锁时僵住——他掌心有道横贯的旧疤,正与她梦中见过的伤痕重合。
"楚医女。"谢无咎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肺腑间挤出来的,"你身上有雪混合冰片的味道。
"楚明襄手一抖,银针险些扎偏穴位。这是她为皇后特制的冷香丸气息,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典狱官的绣春刀已然出鞘,刀背贴上她后颈。"太医院上月就停了冷香丸供给。
"谢无咎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的血沫染红衣襟,
"皇后娘娘的头风...咳咳...可是大好了?"典狱官的刀锋顿在半空。
楚明襄趁机割断最后一根缚龙索,青铜铃却在此时发出裂帛之音。谢无咎重重摔进她怀里时,
腕间旧伤渗出金粉,在空中凝成缩小版青铜铃虚影。
"快走..."他染血的手指划过青铜铃,
"这东西不能..."地牢穹顶传来巨石挪动的轰鸣。楚明襄抬头望去,
只见八只朱雀灯盏同时调转方向,磷火凝聚成赤色光柱直射而来。谢无咎翻身将她压在地上,
后背瞬间腾起青烟。"谢无咎!"楚明襄的惊呼被烈焰吞没。
她看见男人束发的玉冠在火中碎裂,飞溅的玉屑化作千万只赤蝶。腕间胎记突然爆发剧痛,
青铜铃在烈火中自动摇响。时空扭曲的瞬间,楚明襄看清了谢无咎最后的唇形。
他说:"别碰铃舌。"第二重 鸩杀铜铃裂响第三声时,楚明襄尝到了雪水融血的腥甜。
她跌坐在太医院青砖地上,腕间赤蝶胎记泛着诡谲的暗金色。
药碾旁散落的青黛粉被穿堂风吹散,在晨曦中勾勒出谢无咎被磷火吞噬的残影。"楚姑娘?
"药童举着戥子在她眼前晃动,铜盘映出她煞白的脸色。
楚明襄猛地攥住对方手腕:"今夕是何年?
""永初三年二月廿七..."小药童吓得后退半步,
"您前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时中了暑气,院判大人特许歇..."楚明襄踉跄着扑向黄历。
永初三年——这正是谢无咎被诬通敌的三个月前。青铜铃在袖中发出嗡鸣,
她低头看见铃身新添的裂纹正与谢无咎手腕烧伤吻合。"备车!"她扯下药柜后的缠心锦,
"去北镇抚司诏狱。"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时,楚明襄将银针浸入雄黄酒。
前世谢无咎背上的灼伤在眼前挥之不去,
那些随烈焰腾空的赤蝶竟与此刻掠过车帘的真蝶重叠。她突然掀开车帷,惊见满城素缟。
"是承恩侯夫人薨了。"车夫挥鞭避开丧仪队伍,"听说中的是苗疆奇毒,
锦衣卫正在查..."楚明襄指尖的雄黄酒突然沸腾。
承恩侯夫人之死本该发生在秋分祭典后,如今竟提前整整四月。青铜铃在她掌心发烫,
铃舌上的血珠滚落,在缠心锦上洇出卦象。北镇抚司石狮前,谢无咎正将绣春刀归鞘。
玄色飞鱼服衬得他面色愈冷,唯有束发的碎玉冠透出些微温润。
楚明襄的呼吸窒在喉间——那玉冠分明是前世被烈焰焚毁的物件。"太医院的人来作甚?
"守门缇骑横刀阻拦。"奉旨查验侯夫人遗物。"楚明襄亮出皇后令牌,
目光却锁在谢无咎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那不过是普通马铃,纹路却与她袖中法器极为相似。
停尸房阴寒刺骨。楚明襄掀开白布时,
谢无咎的刀鞘突然压住她手腕:"楚医女最好蒙上面巾。""大人怕我下毒?
"她故意触到对方掌心。谢无咎虎口的茧子比前世更厚,像是经年累月握刀所致,
可他们分明才初见。尸身颈间的青紫痕令楚明襄蹙眉。这并非苗疆蛊毒,
倒像是...她突然掰开死者下颚,舌根处两点朱砂痣赫然在目。"娘娘万安。
"门外突然响起问安声。楚明襄转身撞见皇后鸾驾,金丝牡丹裙裾扫过她手背。
谢无咎按刀跪地时,碎玉冠折射的光斑正好落在尸体喉间。"本宫这舅母走得蹊跷。
"皇后指尖抚过鎏金护甲,"谢大人可查出什么?""侯夫人所中乃西域鸩毒。
"谢无咎声音像淬过冰的刀,"此毒遇雄黄则显形。"楚明襄袖中的雄黄酒瓶突然炸裂。
酒液泼洒在谢无咎飞鱼服下摆,金线绣的海崖纹顿时泛起幽蓝。
皇后护甲猛地扣住她咽喉:"楚明襄,你衣袖里藏的什么?"青铜铃坠地的清音中,
楚明襄看见谢无咎瞳孔骤缩。他竟伸手去接半空中的铃铛,任由皇后侍卫的刀锋划破手背。
血珠滴在青铜铃身的瞬间,铃舌突然自发摆动。"是微臣的马铃。"谢无咎将铜铃系回腰间,
"惊扰娘娘凤驾,罪该万死。"楚明襄的赤蝶胎记灼痛欲裂。
那铃铛表面分明浮现《连山易》卦象,正是她穿越时空的密钥。而谢无咎渗血的手背伤口,
竟与前世火刑留下的烧伤分毫不差。更鼓敲响三巡时,楚明襄在太医值房摊开缠心锦。
青铜铃的裂纹在烛火下宛如龟甲卜辞,忽听得梁上传来瓦片轻响。谢无咎倒悬在窗外,
碎玉冠几乎触到她鼻尖。"楚医女在找这个?"他指尖晃着西域琉璃瓶,
"戌时三刻你在停尸房掉落的。"楚明襄急退撞翻药杵,雄黄粉迷了眼。谢无咎翻身入内,
衣摆带着承露台的夜露气息:"瓶底刻着南诏文字,楚医女可知写的什么?""还给我!
"她扑过去抢,却被谢无咎扣住手腕按在案几。赤蝶胎记紧贴他掌心旧伤,
青铜铃突然共鸣震颤。谢无咎闷哼出声,唇角溢出的血竟是掺着金粉的。
楚明襄的银针停在半空。前世烈焰中谢无咎最后的眼神与此刻重叠,
那种深邃的痛楚绝非初见应有的神情。
他拇指抚过她腕间赤蝶:"这胎记..."窗外骤起惊雷。谢无咎突然揽她滚入药柜间隙,
淬毒的弩箭钉满方才立足处。黑衣人破窗而入的瞬间,
他将琉璃瓶塞进她怀中:"走承露台密道!"楚明襄在暴雨中狂奔,
琉璃瓶上的南诏文刺得她双目生疼。这根本不是毒药,而是...她猛地刹住脚步。
瓶中药液泛着孔雀蓝,正是前世谢无咎夺去的鸩酒。重物坠地声从北镇抚司方向传来。
楚明襄折返时,只见谢无咎单膝跪地,苗刀断水插在青石缝中。黑衣人剑尖抵着他心口,
剑身纹路与皇后护甲如出一辙。"不要!"楚明襄掷出琉璃瓶。谢无咎却突然暴起,
在空中接住毒药仰头饮尽。鸩酒泼洒在他胸前,腾起的青烟中浮现金粉。黑衣人被毒雾所噬,
惨叫着化作血水。"你疯了吗!"楚明襄接住谢无咎瘫软的身躯,
"这是南诏王族用来...""锁魂的。"谢无咎咳出的血染金她衣襟,
"楚明襄...你果然..."碎玉冠坠落在地。楚明襄的泪砸在玉面裂纹间,
那里头竟封着根白发——是她前世在火场所见的赤蝶残翅。赤蝶幼虫啃噬谢无咎心脉时,
楚明襄的胎记同步出现齿痕状凹陷。青铜铃在暴雨中自鸣,
她看见谢无咎用血在地上画的卦象。正是《连山易》死门。雷暴劈开夜幕时,
楚明襄再次摇响青铜铃。谢无咎逐渐冰凉的手仍紧攥着她的缠心锦,
锦缎浸透的毒血正缓缓凝结成冰。在时空扭曲的漩涡里,
她终于看清琉璃瓶底的刻文——"溯时者,当以所爱为祭。
"第三重 沉江洞庭夜雨打湿第十七个孔明灯时,楚明襄腕间的赤蝶胎记开始渗血。
她跪在画舫甲板上调配药汁,铜盆里倒映的月影碎成万点银鳞。三天前那场诡异的时疫,
让整座金陵城都飘着药渣与纸钱的焦苦味。而此刻浸透襦裙的,
却是谢无咎苗刀上的松烟墨香。"楚大夫当真要试?"药童捧着金针的手在发抖,
"按《肘后备急方》记载,这蛊毒须得..."画舫突然剧烈摇晃,
楚明襄扶住船舷的青铜铃。铃身新裂的纹路正与谢无咎腰间玉带钩的划痕重合,
那是昨夜他斩杀水匪时留下的。染血的绷带从她袖口滑落,
在夜风中展开成《璇玑图》般的脉案。"取蜈蚣酒来。"她咬破指尖在缠心锦上疾书,
"再拿三枚北斗钱压在患者百会穴。"药童掀开船舱竹帘的瞬间,楚明襄的银针脱手坠地。
三十七具尸首整齐排列在青囊布上,
每具心口都插着半截断水刀——正是谢无咎从不离身的兵器。"今晨在芦苇荡发现的。
"随行锦衣卫声音发闷,
同知大人说...说谢大人昨夜追查瘟神蛊源头时..."楚明襄的赤蝶胎记突然灼如炭火。
她踉跄着扑向尸堆,却在触碰尸身的刹那僵住。这些尸体腐烂程度异常,
最久远的竟已生出尸斑,分明是七日前的死者。画舫底层传来瓷器碎裂声。
楚明襄循声撞开暗舱,正见谢无咎将青瓷蛊鼎掷向舱壁。鼎中涌出的赤红蛊虫扑向他手腕,
却在触及赤蝶胎记时自燃成灰。"别过来!"谢无咎反手掷出断水刀,
刀锋擦着她耳畔钉入舱柱,"瘟神蛊遇生气则..."楚明襄的缠心锦突然展开,
裹住迎面扑来的蛊虫。锦缎上未愈的毒血竟让蛊虫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纷纷坠地化作朱砂粉末。"你早就知道。"她踩着蛊虫残骸逼近,
"这些尸体是有人故意用蛊术操控的傀儡,对不对?"谢无咎的后背撞上青铜铃,
震落簌簌铜绿。他玄色劲装渗出血迹,
心口位置插着半截玉簪——正是楚明襄三日前遗失的物件。"楚医女最好忘了今夜所见。
"他拔出玉簪掷入江心,溅起的浪花里浮着金粉,
"回太医院配你的安神散..."楚明襄突然扯开他衣襟。三道爪痕自锁骨蜿蜒至心口,
伤处渗出的血珠泛着孔雀蓝,与前世鸩毒发作时的症状如出一辙。
更骇人的是伤口边缘结着冰晶,在月华下折射出《连山易》卦象。"你服过寒潭雪胆。
"她指尖抚过冰晶,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这种至阴之物能压制瘟神蛊,
但每逢月蚀..."谢无咎擒住她手腕按在舱壁,
眼底翻涌着楚明襄从未见过的暴戾:"太医院的人,都像你这般放肆?
"赤蝶胎记突然发出金玉相击之声。楚明襄袖中的青铜铃自发摇晃,震得画舫烛火尽灭。
在最后一点火星坠江前,
她看见谢无咎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竟是头戴孝布、怀抱碎玉冠的悲怆模样。暴雨突至时,
蛊鼎碎片割破了楚明襄的掌心。谢无咎突然将她拦腰抱起跃入江中,
瘟神蛊虫在雨中发出凄厉尖啸。刺骨的江水淹没口鼻前,
她听见谢无咎在耳边呢喃:"闭气数七。"水底漂浮着无数孔明灯的残骸。
楚明襄的赤蝶胎记发出幽光,照亮前方青铜铸造的镇水兽。谢无咎的断水刀刺入兽目机关,
暗流瞬间将他们卷入水底墓道。"这是洪武年间沉江的湘王疑冢。"谢无咎划亮火折子,
照出墓壁上的巫傩面具,"瘟神蛊的母蛊就在..."楚明襄的银针突然刺入他曲池穴。
谢无咎踉跄撞上壁画,面具后的暗格弹出血玉蛊盅。盅内沉睡的蛊母睁开复眼,
瞳孔纹路竟与赤蝶胎记完全一致。"原来如此。"楚明襄割破手腕,将血滴入蛊盅,
"湘王用巫族圣女炼蛊,这赤蝶印记就是..."谢无咎的断水刀突然斩碎蛊盅。
爆裂的蛊虫液体溅满壁画,那些巫傩面具竟开始渗血。墓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轰鸣,
楚明襄被谢无咎推入青铜棺椁。"你做什么!""楚明襄。
"谢无咎在棺椁合拢前最后望她一眼,"活下去。"水银从墓顶裂缝倾泻而下。
楚明襄疯狂捶打棺盖,赤蝶胎记在密闭空间发出炽烈光芒。她看见棺内刻满细密小篆,
竟是谢无咎用断水刀留下的《青囊书》补遗。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瘟神非蛊,
乃人心之恶。今以血肉饲之,望后来者..."青铜铃在棺内炸响。
楚明襄在时空漩涡中抓到的最后触感,是谢无咎的缠心锦。那截本该雪白的绷带,
浸透七重血色,针脚里藏着三根银发——正是她前世在火场捡到的碎玉冠残片。
再次苏醒是在太医院檐下。楚明襄看着完好无损的双手,突然撕开衣袖。
赤蝶胎记边缘多了圈齿痕,正是谢无咎在墓道擒她手腕留下的印记。更骇人的是,
缠心锦上不知何时绣了半句偈语:"他日若见江心月,犹是沉沙断水时。
"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与前世重合。楚明襄发疯般冲向北镇抚司,
却在朱雀桥畔撞见送葬队伍。谢无咎的断水刀横置棺椁之上,
刀身缠着的正是她沉江时遗失的襦裙系带。"谢大人是为除瘟神蛊殉职。
"执幡的锦衣卫哽咽道,"遗体在湘王墓寻回时,
心口插着巫傩法器..."楚明襄抚过棺木上的青铜铃纹路。那根本不是什么法器,
而是她前世用来穿越时空的铜铃仿品。铃舌位置镶着碎玉冠残片,
在雨中泛着与谢无咎瞳孔相同的幽蓝。子夜打更声里,楚明襄在停灵殿盗走谢无咎的断水刀。
刀柄暗格弹出卷《璇玑图》,每处回文都藏着"楚"字拆解。当她把图卷浸入雄黄酒,
显现的竟是青铜铃铸造图,落款处钤着"无咎监制"的篆印。五更鼓响时,
楚明襄摇响青铜铃。时空扭曲的瞬间,她看见谢无咎的灵柩渗出金粉。
那些粉末在空中凝成赤蝶,翅膀纹路正是湘王墓壁画上的巫傩图腾。
而漫天纸钱燃烧的灰烬里,隐约浮出下一世的死亡预言:"雷殛惊破琉璃梦,
断水难续缠心劫。"第四重 雷殛惊蛰的闷雷滚过琉璃塔尖时,
楚明襄嗅到了皮肉碳化的焦苦味。她攥着改良避雷金针爬上塔顶,
赤蝶胎记在云层摩擦的静电中发出幽蓝光芒。三日前钦天监的暴雨预警犹在耳畔,
此刻却被青铜铃的嗡鸣取代——这是她第四次穿越,已然失去听觉。"楚姑娘止步!
"工部侍郎举着鲁班尺拦在塔楼旋梯,"雷公木尚未安置,此刻登塔必遭天谴!
"楚明襄的缠心锦突然展开,裹住迎面袭来的狂风。锦缎上未愈的蛊毒血迹在电光中泛紫,
惊得侍郎踉跄后退。她趁机冲上九重檐,腰间的青铜铃与塔顶风铎共鸣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