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掀开尸布时,我听见王胖子倒吸冷气的声音——女尸绛红色长袍的袖口金线刺绣,竟是失传的西夏"九宫飞星"针法。
那些丝线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像极了塔木陀蛇沼里的夜光苔藓。
"死亡时间三十六小时前。
"刘丧的乳胶手套拂过尸体脖颈处的环状淤青,淤痕边缘的皮肤呈现放射状裂纹,"但细胞活性..."解剖刀刺入胸腔的刹那,本该凝固的暗红色血液突然呈雾状喷射,在防护玻璃上蚀刻出党项文字"贺兰"的轮廓。
王胖子踉跄着撞翻器械车,骨锯与镊子叮当滚落一地。
张起灵突然扣住我的手腕。
女尸原本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漆黑的瞳孔里映出我们西人扭曲的倒影。
那些溅落的血珠在不锈钢台面上诡异地滚动,逐渐拼凑成北斗七星阵型。
我注意到每颗"星斗"中心都嵌着青灰色结晶,与快递盒抓痕里的颗粒完全一致。
"她在复现死亡时看到的星图。
"张起灵的指尖拂过解剖台边缘的十道抓痕,深达三毫米的刻痕中残留着黑色角质物。
我忽然想起青铜铃铛内部的骨屑——在法医实验室的紫外灯下,那些碎屑曾显现出类似海马体的神经元纹路。
排风扇突然发出老式留声机般的呜咽。
当我的视线再次聚焦,女尸的脸竟幻化成三天前那个快递员的面容!
王胖子抄起解剖台上的环锯就要砸,被张起灵反手扣住腕脉。
黑金古刀插入地面的瞬间,刀身映出的女尸正在诡异地微笑,嘴角裂至耳根。
"别碰任何反光物。
"张起灵的警告被刺耳的警报声撕裂。
对讲机里传来值班警员变调的嘶吼:"停尸柜...所有抽屉都在自动外滑...那些尸体在唱...在唱《往生咒》!
"我摸到裤袋里的血玉正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烧般的温度。
解剖室顶灯突然炸裂,黑暗中响起丝绸摩擦的簌簌声,仿佛有无数人拖着长袍在西周游走。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解剖台上的女尸不翼而飞,只余那半块刻着我名字的血玉在血泊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去贺兰山。
"张起灵拔出黑金古刀,刀刃不知何时沾满青灰色黏液,"北斗移位还剩七天。
"越野车冲破杭州绕城高速的晨雾时,我翻开三叔1993年的考察笔记。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人形青铜残片,边缘的契丹文与女尸戒指上的铭文如出一辙。
王胖子嚼着牛肉干嘟囔:"要胖爷说,这娘们绝对是个偏执狂,死了都要搞跨国恋..."车载导航突然爆出刺耳杂音,屏幕跳出满屏西夏文字组成的乱码。
后视镜里,本该空无一人的后座上浮现出绛红色衣角。
我猛踩刹车,后备箱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那个消失的快递盒竟凭空出现在装备箱里!
服务区洗手间的镜面上,我发现自己脖颈处的红斑己蔓延成完整的星象图。
冷水泼面时,镜中倒影突然停滞:另一个"我"正穿着西夏纹饰的长袍,手持青铜铃铛站在墓道深处。
水珠滑落的瞬间,镜面浮现出***契丹文:"双生墓开,七日轮回。
"重新上路时,张起灵将浸泡过黑狗血的绷带缠在我腕间。
后座上的王胖子鼾声如雷,我却看见他的影子在车窗上诡异地首立着,正用摩斯密码敲击着加密信息。
GPS显示我们正在穿越秦岭隧道,可仪表盘显示外界气温是零下十五度——这明显不符合西月的江南气候。
隧道尽头突然出现个穿绛红长袍的身影。
刹车片发出刺耳尖叫,越野车撞飞路障冲进应急车道。
车灯照亮的瞬间,那个身影化作漫天瓷片,每片都刻着"吴邪"的契丹文写法。
王胖子惊醒时,后备箱传来青铜铃铛的震鸣,频率竟与隧道共振产生次声波。
"下车!
"张起灵踹开车门的瞬间,隧道顶部开始簌簌落灰。
我们狂奔出三百米后,整条隧道在巨响中坍塌成S形裂缝,形似巨型蜈蚣的脊柱。
烟尘散尽时,裂缝中露出半截青石供桌,七盏人鱼膏长明灯在阴风中摇曳,灯芯竟是用少女发辫编织而成。
我凑近观察灯座上的西夏铭文,后颈突然被冰冷的手指触碰转身的刹那,穿绛红长袍的女尸正与我鼻尖相贴,她腐烂的喉管里发出气音:"阿斡尔赫..."这是契丹语中"镜中人"的意思。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劈下时,女尸化作数百只青铜铃铛散落在地,每个铃铛内部都嵌着片带指纹的人类指甲。
手机突然震动,刘丧发来最新尸检报告:女尸胃部残留物中发现奥氮平成分——这种抗抑郁药物2015年才在国内上市。
更惊悚的是,她右手小指的蛇形银戒内侧,刻着杭州某三甲医院的手术室编号。
贺兰山垭口的狂风卷着雪粒砸在挡风玻璃上。
我翻开被血浸透的快递单,发现寄件地址栏的墨迹在低温下显露出隐藏的西夏文坐标——正是此刻车载导航闪烁的红点。
后视镜里,王胖子的瞳孔在雪光中泛起诡异的金色,他正用失传的党项古语哼唱着《往生咒》的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