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时候,林萧敏锐的目光忽然被一个崭新的物件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安装在墙角的电话分线盒,铜制的外壳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之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冷光。
林萧凑近仔细观察,只见接线口处竟然垂着一根极细且毫不起眼的银丝。
他心中猛地一紧,因为凭借多年与敌特斗争的经验,他一眼就认出这根银丝正是日本特高课惯用的窃听装置!
这个发现让林萧瞬间警惕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向张明远递去一个眼神,示意他也留意到了这个危险的存在。
而此时的张明远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点点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但心中却己经开始盘算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威胁。
"佐藤少佐对林处长可是慕名己久。
"张明远突然放慢脚步,手指在军装下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动作让林萧想起三个月前被枪决的交通员老周,他在临刑前也做过同样的暗号。
推开会客室的门,佐藤正跪坐在榻榻米上煮茶。
青瓷茶碗里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那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刀疤。
"林桑,请坐。
"佐藤的北平官话带着古怪的卷舌音,"听说您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
"林萧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是他伪造的履历中最危险的漏洞,真正的林默早在1937年就死在了淞沪会战的战壕里。
"昭和八年毕业,当时还听过土肥原将军的特别讲座。
"林萧盘腿坐下,故意露出袖口磨损的浪琴表——这是军统高层才配发的装备。
佐藤的茶筅在碗中划出规律的旋涡,突然话锋一转:"昨晚法租界的枪声,林桑怎么看?
"他枯瘦的手指捏起那枚铜纽扣,轻轻放在茶盘边缘。
茶水溅落在榻榻米上,洇出深色痕迹。
林默突然闻到若有若无的杏仁味,这是氰化物特有的气味。
特高课审讯时惯用的伎俩,在密闭空间制造心理压迫。
"不过是帮派火拼。
"林萧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触到领口暗藏的解毒药片,"张处长应该最清楚,上个月青帮的***生意被劫了三批货。
"张明远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林萧借着起身查看的姿势,用鞋跟蹭掉了榻榻米缝里半截烟头——那是他故意留下的苏联香烟,此刻却成了绝佳的误导线索。
两辆黑色轿车横在特工总部门前,穿长衫的男人被宪兵拖拽着塞进车厢。
尽管那人满脸血污,林萧还是认出了他手背上的烫伤疤痕。
三天前,正是这个代号"裁缝"的联络员,将日军江北布防图缝进了他的西装内衬。
"最近共党分子越来越猖獗了。
"佐藤不知何时站到了林默身后,呼吸喷在他耳后,"听说他们发明了用米汤写密信的新把戏?
"林萧只觉得自己背在身后的那双手逐渐变得麻木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动一般,这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心中一惊。
要知道,这样的生理反应通常只会出现在人受到极其强烈的心理冲击时。
而此刻,正是因为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米汤密写居然在上个月就己经被启用了!
而且,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整个偌大的上海地下党组织里,竟然只有区区五个人清楚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