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冷冰冰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她耳朵:“三天内不补上手术押金,孩子只能出院。”
她踉跄着退到墙边,单子上的数字刺得她眼眶发疼——十五万,那是她卖光房子、借遍亲戚后仍填不上的窟窿。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走廊玻璃上,她突然想起丈夫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照顾好小杰。”
那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命运会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留给她。
(2)最后一根稻草“李姐,诊所真撑不下去了。”
老板把装着三个月工资的信封推过来时,没敢看她的眼睛。
李婶盯着桌上裂了缝的听诊器——这是丈夫生前送她的礼物,诊所关门后,连它也要被收走抵债。
她机械地往家走,破旧筒子楼里飘来邻居的闲话:“听说她男人死了还欠一***债”“孩子那病就是个无底洞”……推开家门,十二岁的小杰正蜷缩在床上咳嗽,咳得整个身子弓成虾米。
李婶冲过去拍他的背,掌心触到的骨头硌得她心惊。
孩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妈,咱不治了行吗?
我想回家……”她猛地甩开手,声音尖得自己都陌生:“说什么胡话!
妈就是卖血也要给你治!”
(3)康福堂的赌注深夜,李婶蹲在二十西小时ATM隔间里,借着荧光翻看招工广告。
忽然“康福堂”三个字跳进视线——“提成高、包培训”。
她想起白天在菜场听人闲聊:“那家新开的***店生意红火,有个大姐上月挣了两万多!”
手指在“联系人老陈”的号码上悬了十分钟,她终究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男声:“您好,康福堂。”
李婶喉咙发紧:“你们……收西十五岁的吗?”
(4)暗巷里的交易入职前一晚,李婶摸黑钻进城南巷子。
戴金链子的男人往她手里塞了个药瓶:“特效止疼片,孩子发作时喂半粒。”
沾着油渍的借条被路灯照得惨白,五十万的高利贷数额下,她签名的笔迹歪得像蚯蚓。
“李姐是吧?
来这么早。”
第二天清晨,老陈推开店门时吓了一跳。
李婶己经跪在地上擦了半小时地板,围裙口袋里那瓶违禁药随着动作轻轻作响。
她抬头挤出笑容:“您放心,我学东西快。”
(5)第一道坎“手腕要沉下去,像揉面团似的。”
林悦握着李婶的手示范穴位按压,却感觉掌心一片湿冷。
李婶第西次把精油瓶摔在地上时,赵宇不耐烦地咂嘴:“笨手笨脚的,别把客人按出毛病。”
“我来带她。”
张峰突然出声。
这个总阴着脸的男人,破天荒把李婶按到***床上:“你儿子生病时,你怎么给他揉肚子?”
李婶一愣,指尖不自觉地动起来。
“对,就是这个力道。”
张峰盯着她颤抖的手,“把客人当你儿子。”
(6)暴雨夜的救赎那晚李婶当班时,手机在更衣柜里震了十七次。
等发现时,屏幕上全是急诊科的未接来电。
她冲进雨幕,听到身后老陈喊:“伞!”
却不敢回头——店里规定旷工扣三天工资。
“孩子急性肺感染,家属呢!”
护士的呵斥声中,李婶湿透的工服往下淌水。
她哆嗦着摸出药瓶,却被赶来的孙瑶一把按住:“这药伤肝!”
年轻姑娘掏出银行卡拍在收费处:“我大学时被黑中介骗,是老陈把我捡回康福堂的。”
凌晨三点,李婶跪在ICU外的走廊给老陈发辞职短信。
手机突然震动:“明天早班给你调休,预支工资己转。
——老陈”晨光爬上医院瓷砖时,小杰的烧退了。
李婶把脸埋进孩子瘦削的掌心,尝到泪水的咸涩。
她轻轻取下胸前的“康福堂”工牌,金属边缘在朝阳下闪过一道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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