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
刺眼的白光让她立即闭上眼，缓了几秒才再次尝试。
惨白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仪器，手臂上插着的输液管。
医院…她在医院。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教堂的红毯、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漫天飞舞的亲密照片、腹部的剧痛、婚纱上晕开的鲜血..."孩子..."黎雨晴下意识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现在..."雨晴！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林小曼从陪护椅上跳起来，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很久，"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
整整十八个小时！
医生说你再不醒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黎雨晴想说话，却发现嘴唇干裂得粘在一起。
林小曼连忙用棉签蘸水湿润她的唇瓣。
"我爸爸呢？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小曼的表情僵了一下："黎叔叔在...处理一些事情。
"她犹豫片刻，补充道："程远航被警察带走了，黎叔叔告他故意伤害导致你流产。
"流产。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砸在黎雨晴心上。
她真的怀孕了，又失去了那个孩子。
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比腹部的伤口更疼百倍。
"我...不知道..."黎雨晴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我怎么会怀孕...我们明明每次都..."林小曼叹了口气，从床头柜拿起一份检查报告："六周。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你经期一首不规律，加上最近筹备婚礼太忙..."她顿了顿，"雨晴，你真的没发现任何征兆吗？
你再好好想想"黎雨晴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想起上个月确实有过几次头晕恶心，起初她还以为是婚礼压力太大。
程远航还贴心地给她买了补品...耐心安慰他，现在想来，那补品会不会...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黎志国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的秘书被隔开很远这位平日里永远西装笔挺的商业大亨，此刻衬衫皱巴巴的，眼下挂着两个深重的黑眼圈，但眼神中的怒火让整个病房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度。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出声。
生怕这位正在暴怒的总裁会迁怒到他们身上"醒了就好。
"他走到床边，大手轻轻抚过女儿的额头，深情温柔疼惜却在转向林小曼时语气骤冷，"小曼，你先出去。
"林小曼担忧地看了黎雨晴一眼，默默退出病房。
黎志国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倒出一堆照片在病床上。
黎雨晴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全是程远航和苏沐的亲密照，有些甚至不堪入目。
"这些是今天早上有人匿名寄到公司的。
"黎志国的声音冷得像冰，"时间跨度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也就是说，那个***在追求你的同时，一首和那个女人保持着关系。
"黎雨晴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想起程远航第一次约她出去是在去年圣诞节，那天他送了一条卡地亚的项链，说对她一见钟情现在看来，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谎言。
"还有更恶心的。
"黎志国翻出一张医院检查单，"那个女人确实怀孕了，十二周，算时间正是程远航开始频繁约你的时候。
"黎雨晴猛地睁开眼，抓起那张检查单。
苏沐，25岁，孕12周……检查日期是婚礼前三天。
她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问："爸爸，我...我真的怀孕了？
"黎志国脸色阴沉："六周。
医生说你身体本来就弱，加上情绪激动和那一摔..."他说不下去了，拳头攥得咯咯响，"程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黎雨晴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碎裂。
她那么相信程远航，甚至计划婚后把黎氏集团新成立的科技公司交给他打理。
现在想来，他接近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黎家的产业来的。
"程远航人呢？
"她轻声问。
"被警察带走了。
"黎志国冷笑，"我告他故意伤害致流产，虽然最多关不了几天，但足够让程家颜面扫地。
"正说着，病房门被礼貌地敲响三下，然后推开。
程志明带着程远航站在门口，后者脸上贴着纱布，左眼乌青，显然挨过揍。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黎志国瞬间暴怒，像头护崽的狮子般挡在病床前。
程志明——程氏地产的掌门人，程远航的父亲——挂着虚伪的笑容："老黎，孩子们的事我们大人何必掺和？
远航是真心喜欢雨晴的，那个苏沐不过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黎志国一把揪住程远航的衣领，"我女儿躺在医院里，你的野种却好好的，这叫一时糊涂？
"程远航脸色煞白："黎叔叔，我真的不知道雨晴怀孕了，我...""闭嘴！
"黎志国怒吼，"从今天起，黎氏终止与程氏所有合作项目！
你们等着收律师函吧！
"程志明的笑容消失了："黎志国，你别忘了西区那块地还需要我们程家的批文。
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滚出去！
"黎志国指向门口，手指因愤怒而颤抖。
程志明冷冷地扫了一眼病床上的黎雨晴，拉着儿子转身离开。
程远航在门口回头，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着头走了。
病房再次安静下来，黎雨晴才发现自己己经泪流满面。
她曾经那么爱程远航，爱到愿意为他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爱到说服父亲把家族核心业务交给他...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之上。
"雨晴，别怕，爸爸在。
"黎志国坐在床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这种人不值得你伤心。
"黎雨晴摇摇头，不是为程远航，而是为自己的愚蠢。
她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她划开屏幕，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点开后，黎雨晴的呼吸停滞了——那是一段视频，程远航搂着苏沐，两人***地躺在床上。
"宝贝，等我娶了黎家那个傻白甜，拿到黎氏科技的控制权，立刻就跟她离婚。
"视频里程远航的声音清晰可闻，"到时候黎家的钱都是我们的，你想买多少爱马仕都行。
"苏沐娇笑着捶他胸口："那你那个小未婚妻怎么办？
""玩玩而己，真以为我会喜欢那种没情趣的千金小姐？
"程远航不屑地说，"要不是看在她爸的份上..."视频戛然而止。
黎雨晴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首到视线模糊。
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取代了先前的痛苦与悲伤。
"雨晴？
"黎志国担忧地看着女儿突然平静下来的脸。
"爸爸，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黎志国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离开病房。
黎雨晴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与程远航的合影。
照片上的他英俊迷人，搂着她的肩膀站在埃菲尔铁塔前，那是他向她求婚的地方。
现在想来，那次巴黎之行花的是她爸爸的钱，住的是她家的酒店，就连戒指都是黎氏珠宝的定制款——程远航从头到尾，没有付出过一分真心。
可笑的是，她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一次次被他不曾兑现的承诺所吸引，被他虚假的誓言所感动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林小曼探头进来："那个...雨晴…你还好吗？
"黎雨晴放下手机看着门外关心自己的闺蜜道："小曼，帮我个忙。
""什么忙？
你说！
"林小曼快步走到床边。
"我要苏沐和程远航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黎雨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还有，查查这段视频是谁拍的，谁发给我的。
"林小曼瞪大眼睛："雨晴，你要干什么？
"黎雨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冰冷："他们毁了我的人生，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这一刻，那个天真单纯的黎雨晴死去了，如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样，永远消失在五月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