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潮汹涌
192.168.3.17——周明宇的办公电脑在凌晨两点二十三分，的确有过对权限审批系统的登录记录。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企业微信突然弹出新消息，是苏晴发来的群公告：全员紧急会议，9:30 大会议室，讨论AI客服数据权限开放方案。
会议室的投影仪亮得刺眼，苏晴的PPT翻到第三页，赫然是“用户画像深度开发计划”。
“我们需要技术部开放手机号、消费记录和地理位置接口。”
她的激光笔划过屏幕，“这样才能实现精准推送，夺回流失用户。”
林夏感觉后槽牙发酸。
三天前泄露的收货地址还没查清楚，现在又要开放更敏感的数据。
她刚要开口，周明宇突然咳嗽一声：“林经理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
毕竟上次熔断事故后，技术部需要挽回信任。”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夏注意到陈立行坐在会议桌尽头，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着希腊字母。
她深吸口气：“数据权限开放必须经过合规审查，而且——”她调出监控截图，“我们发现上周测试接口的异常调用，和当前竞品的用户增长曲线高度吻合。”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苏晴的睫毛颤了颤，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勾起冷笑：“林经理有证据吗？
还是说，技术部又想用‘可能’‘疑似’这种模糊词汇推卸责任？”
她突然转向陈立行，“陈总，投行那边己经在追问用户画像的完善进度，路演PPT里可写着‘全维度数据驱动’。”
陈立行的钢笔尖顿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
他抬起头时，目光扫过林夏胸前的工牌：“小林，苏总监的方案是为大局考虑。
至于数据安全——”他的手指敲了敲笔记本，“你带技术部做个脱敏方案，明天下班前交给我。”
散会后，林夏在茶水间撞见周明宇。
他正往保温杯里倒枸杞，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意味深长：“年轻人要懂得轻重缓急，有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他拧上杯盖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午休时，陈默把一份文件拍在她桌上。
是匿名邮件发送者的IP追踪记录，地址显示为旧金山某云服务器，但邮件发送时间对应着北京时间凌晨三点——正是林夏在机房发现数据异常的时刻。
“查了下服务器注册信息，”陈默压低声音，“注册人叫陆川，前CTO，去年被陈立行踢出局。”
林夏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
画面里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父亲举着缴费单的手在发抖：“手术费还差两万，医生说不能再拖了……”她瞥见视频倒影里自己眼下的乌青，突然想起陈立行说的“预支”。
下午三点，苏晴带着法务部闯进技术部。
“根据陈总指示，现在要接管用户数据接口。”
她的红色指甲敲着林夏的电脑，“法务己经拟好了授权书，签个字吧。”
林夏的目光扫过授权书末尾的“永久开放”条款，喉咙发紧。
陈默突然站出来，牛仔外套下摆扫过键盘：“根据公司安全条例，涉及核心数据的操作必须双人验证。”
他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联系信息安全部。”
苏晴的高跟鞋碾过地毯：“林经理管不好下属，需要我帮你吗？”
她凑近时，林夏闻到她香水味里混着淡淡的雪茄气息——和陈立行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傍晚六点，林夏收到陈立行的邮件：来天台，带上数据脱敏方案。
她抱着文件出门，在楼梯间撞见实习生小陈。
男孩脸色苍白，手里攥着张离职申请表：“林姐，有人篡改了我提交的代码，现在周总说是我故意留的后门……”天台的风裹着细雨，陈立行的雪茄在雨中明明灭灭。
他接过方案翻了两页，突然笑出声：“你觉得这种级别的脱敏，能骗过投行的审计？”
他的手指划过“保留手机号后西位”的条款，“知道苏晴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数据吗？
她背后的投资方，就是咱们最大的竞品。”
林夏感觉膝盖发软。
陈立行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簿：“两万，先给伯母手术。”
他的笔尖悬在签名栏，“条件是，明天的董事会上，你要证明数据泄露是黑产所为，和公司内部无关。”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刚发现，上周虚假注册账号的创建时间，和周明宇修改权限审批的时间重合。
林夏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她在医院挂着吊瓶，却因为周明宇的催促提前返岗。
“陈总，”她推开支票，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文件上，“我可以做脱敏方案，但不会说谎。”
转身时，身后传来纸张撕裂的声音，混着陈立行压抑的怒吼：“你会后悔的！”
回到工位，林夏发现电脑被远程锁定。
登录界面跳出一行红字：账户权限己变更。
陈默的身影从机房冲出来，手里攥着硬盘：“他们在删日志！”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林夏打开抽屉，取出三年前的旧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批注。
最后一页夹着张诊断书，日期是2021年7月15日——急性肺炎住院单，主治医生签字栏写着“建议卧床休息两周”。
陈默的手覆上她颤抖的指尖：“陆川约我们今晚十点见面，他说有陈立行伪造数据的证据。”
他的袖口蹭过她手背，带着淡淡的机油味，“这次，我们带着证据去证监会。”
雨声中，林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想起父亲常说的话：有些坎，绕不过去，就得硬着头皮跨。
她点开企业微信，将“数据安全专项组”的群名改成“真相调查组”，手指悬在“添加证监会举报邮箱”的按钮上，窗外的闪电照亮了她决绝的侧脸。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