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正坐在妆台前,由着碧云梳理那一头如墨的长发。
碧云手巧,一边轻轻梳理,一边与二小姐说着府里新到的一匹蜀锦,颜色花样有多新奇好看。
这时,李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匆匆走进来,福了福身,恭敬道:“小姐,夫人让您去一下。”
李婉容微微皱眉,疑惑道:“母亲有什么事?
怎么刚才请安时没说呢?”
碧云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意,轻声劝道:“小姐还是过去一下吧,万一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告诉您呢。”
李婉容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好吧,画屏,拾云你们随我去母亲那吧,抚琴,碧云你们在暖阁里等我。”
“是。”
抚琴和碧云齐声应道,退到一旁。
画屏和拾云是家生子,也是李夫人指给李婉容的大丫鬟。
只是自从抚琴和碧云另几个小丫鬟进府后,因着与李婉容年龄相仿,共同话题多,李婉容便越发爱与她们亲近。
虽说画屏和拾云表面上并无异色,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毕竟,她们俩是夫人特意安排的,又身为家生子,在府里的根基比这些外来的小丫鬟深厚得多,本以为会更得小姐倚重。
李婉容带着画屏和拾云,沿着游廊,往李夫人居住的静雅堂走去。
进了静雅堂,李婉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母亲,唤女儿来是有什么吩咐?”
李夫人正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捧着一盏茶,见李婉容进来,放下茶杯,微笑着招招手:“容儿,来,到母亲身边坐。”
李婉容乖巧地坐到李夫人身旁,李夫人拉着她的手,目光慈爱又带着几分审视:“容儿,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母亲有些话,不得不与你说。”
李夫人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李婉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轻声道:“母亲但说无妨。”
母亲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审视:“听闻,近来你总爱去你姨母跟你表哥那,这事可有吗?”
“母亲……”李婉容语气含羞带怯,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微微低下头,绞着帕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母亲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和声劝道:“儿啊,听话,这次你表哥来,确实是想看看能否跟你定亲,但是,他不过商户之子,怎么配的上你呢。
你父亲,好歹捐了个官身,你哥哥此次科考,要是中了举人,你就更不愁嫁了,到时候娘给你挑更好的,如何?”
李婉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道:“母亲女儿不在乎,只要能嫁给表哥,女儿愿意,咱们家以前不也是商户吗?”
“傻丫头,士农工商,这贵贱之分可不能不看重。
你现在还小,等你大了就明白了,到时候 等你哥哥中举,让你父亲给你选个读书人,那才有福气呢!”
母亲语重心长,眼神里满是对女儿未来的筹谋。
李婉容心里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嘟囔:“可女儿还看见西丫头向表哥献殷勤。”
母亲神色一冷,轻嗤一声:“一个庶女罢了,在乎她作甚,你表哥要是真能看上她,也算是她的运气。
你怎么能和她一般见识。”
李婉容心里却还是有些在意,想到表哥与西妹相处时的画面,心里像被猫抓了似的难受。
她小声说:“可女儿就是怕表哥被她抢走,表哥对我也是有心意的。”
“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是不是你那两个新来的丫鬟。”
“不是的娘亲,不关她们的事。”
李婉容着急的回道。
李夫人缓缓道“娘知道,你看中那个叫抚琴的丫头,她既然会遮疤的手艺,让她教给画屏也一样,那个丫头母亲见过,长相狐媚,你身边的大丫鬟都是要跟你一块陪嫁的,这个丫头,不如早早打发了她出去,再选些知根知底的才好。”
李婉容一听,着急地说道:“母亲,别人都不如她手艺好,这事等以后再说吧。”
这时,丫鬟在门外轻声通报:“夫人,老爷回来了。”
母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李婉容说:“你先回房歇着,这些事母亲会处理。”
李婉容福了福身,慢腾腾地往自己的闺房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母亲说的话,可对表哥的那份情,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怎么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