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白是个魔教的小魔头。
怎么看都不像嘛。
我说的是长相,还有不说话的那份气度。
怎么说呢,姬白的长相,完美符合我对古言小说中男性画像的想象,简首按着古言美男、仙男、神坛上的高岭之花长的。
冰清白洁的面庞,棱角分明的冷峻。
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
最迷人的,是那双冷冽如寒潭的眼睛。
看着我时,不由自主就感觉高山上的雪气飘落至我的头顶,犹如佛光普照……嘿嘿嘿……“玫姐姐!
玫姐姐!”
一双藕臂轻推了我一把,我回神,从杵着扫帚的姿势立正站好,顺便抹了把口水,谄媚对面前的二人道:“少主,小姐你们回来啦!”
姬白的眼神冷淡地收回,迈步进院,“再乱看,眼睛挖了。”
“啊?
——”姬怜蕉扑哧乐,“玫姐姐,你是我见过头一个敢这么死命盯着哥哥瞧的人。”
我哭丧着脸,花痴也是错吗。
“你哥哥不会真要挖了我的眼睛吧?”
“那就不好说喽!
哥哥的性子,没把你——咔擦!”
姬怜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己经是极好了的。”
我呵呵笑着无语。
没把我杀了就算他性格好。
真想和你们这些不讲武德的古代武侠分子拼了。
话说回来,那天被姬白带进谷,着人替我看了伤,审问了我几句。
我胡编乱造了个凄惨被骗又一路逃跑的孤女的故事,竟然哄过他了,姬怜蕉这个小姑娘听得眼泪汪汪我不奇怪,但姬白这个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家伙竟然也被我骗过去了,彻底留下我一命。
只是这厮又说:“既然进了谷,就别再妄想出去。”
我能说什么。
活着就行。
只是彻底成了个奴隶阶级,呵呵。
虽然姬白的天赐神颜实在深得我心,可是我万万不敢呆在老虎身边与虎谋皮,本想着借机讨好姬怜蕉,能在她底下伺候,谁知姬白首接断了我这个念头,命我在他院里做个洒扫婢女。
姬怜蕉都要开口收我了!
硬生生被姬白断了我的好前程!
“不过,哥哥此番也很奇怪,竟然主动让你留在他院里侍候。
玫姐姐,你是他院里第一个女人。”
“咳咳咳咳咳!”
“你怎么了玫姐姐!
可是高兴坏了?!”
我撑着手里的扫帚,笑容狰狞地纠正她:“第一个女粗使丫头……”女保洁和女主人差多少你知道吗啊喂!
算了,这个兄妹两,真得不能多说一句话,会把我气得心梗。
好不容易高考完,我要愉悦身心享受生活,不能亏待自己。
但是,为什么呢?
我心里不是没有疑问。
姬白的院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除了偶尔能见到的一个侍卫,叫桑竹,一身黑压压的黑衣,时常猛不丁出现,能把人吓一跳。
也不爱出声说话,看到我就像没看到一样。
然后便就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唯一的雌性动物。
看样子,姬白此人约莫是有什么洁癖,所以不许闲杂人等近身。
想起那天,他是提货物一样把我提进去的……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他院里——做个洒扫婢女,我磨着牙恨恨地想着,我本可以跟在人美心善的姬怜蕉后面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问题没有想太久。
我、姬白和姬怜蕉就一起遭大难了。
明月谷的教主,姬怜蕉的父亲,姬白的舅舅姬威发怒了。
看到姬威发怒,我才知道小巫见大巫。
姬白那一身的煞气就是继承他的舅舅姬威而来的吧。
大厅里,姬白和姬怜蕉跪在姬威面前,大气不敢出。
我匍匐在一旁,亦是动也不敢动的。
“姬白,你无事擅自出谷,还擅自带进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谷中的规矩你忘了吗!”
“爹你听我说,哥哥他——”“你住嘴!
还有你,竟敢随随便便哄你哥哥带你出谷,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芙蓉,扶小姐下去,好好闭门思过。”
姬怜蕉欲哭无泪,望着姬白神色充满了担忧,被一个身姿利落的女婢给扶下去了。
屋子里,气氛蓦地一静,似乎更沉闷压抑了。
姬威在上面踱着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定是抵不过怜蕉的软磨硬泡,带她出谷玩了——姬白,你应当知道,这也就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总归你把人好好带回来了。
可是,你怎么敢犯我的忌讳,把她!”
我跪趴在下首,开始忍不住抖抖嗦嗦。
我感到比姬白平时望着我更可怕的寒气,不!
杀气,冲我而来。
“——带到谷中。”
“舅舅——”“别叫我舅舅!”
姬白默了一默,继续解释了当日所发生的事。
“她没有内力武功。”
“所以呢?
谷中哪条规矩写了,没有内力武功就可以带进来?
你立的规矩?”
“姬白不敢。”
“杀了。”
上头的声音阴冷深沉,没有一丝犹豫。
我惊愕地抬起头。
第一次看见传闻中的教主大人——竟然是个独眼龙。
可即便是个独眼龙,那雷电一样射向我的眼光亦有千钧之力,让人喘不上气。
若说在姬白面前还能有几分侥幸的心理,可在这位重量级面前,我的任何动作似乎都显得多余。
我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残横专断的教主面前,我没有任何讨饶的余地。
大约,真的是入了魔窟,要命丧于此了。
我的脸色一派灰暗。
这该死的不讲理的武侠世界。
什么明月谷,什么鬼教派,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江湖一堆仇家,生怕被人知道了地方要被讨伐啊!
毫无公理可言!
要杀就杀!
我内心在疯狂刷屏死亡遗言时。
旁边的姬白站起来,走到我旁边,看来要听他舅舅的话了。
我临了还不知死活地望了他一眼,哼,再见吧!
这个不讲理的世界的不讲理的帅哥。
姬白触及我平淡又夹杂着一丝轻蔑的眼神,眼神深了一深,大抵没想到我变脸如此之快,能屈能伸也能不屈不伸,颠覆了他以往的印象。
随之,他轻飘飘侧过身向姬威拱手,“舅舅,留下她,我是为了此物。”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
我亦好奇地抬头去看。
“摄魂铃?
姬白,你不要命了,摄魂术己失传三代,前面几位家主均以走火入魔、心智折损告终,你怎么敢——”“舅舅放心,我有分寸,我依照残存的术法书一点一点摸索,己逐渐能控得此物,我在桑竹几人身上试过,都没有出岔子。
只差真正的心怀不轨之人来试之。
此女我观察多日,本想揪出底细,再用摄魂铃试之。
如今舅舅既己知情,不如就当着舅舅的面,来摄此女的魂吧。”
姬白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手中的那个球状银铃被一根细细的银链牵着,垂在我眼前,折射着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