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台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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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凉河面上狂风大作,激得河水不断拍打在岸边。

鼓声愈加激烈又跌宕起伏,被傩者包围起来的那个男人跳得矫若惊龙。

庙祝正要开口高唱祭词,崔小满却在这时一把扯下红盖头,“等等——”她朝买庙祝伸出手心,“先给钱,我得先拿到钱才能给你们献祭。”

再次被打断的庙祝“啧”了一声,他随手从袖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崔小满。

她接过碎银子眼前一亮,浑然忘掉所有恐惧。

又将红盖头戴回去,在盖头底下数了数手心里的碎银子,总共有三钱银子!

庙祝高举香火,声如洪钟:“......西渎称宗,九河疏润,德配玄冥,功参禹绩。

今虔修春祀,祗荐明禋......”似有雷公电母应和般,一道天雷骤然劈下,“轰隆”一声,庙祝高呼:“献——新——娘!”

崔小满被推至青铜鼎前,十二名傩者迅速将她包围上来。

那个***上身、带着青兽傩面的男人见到眼前这个只有自己腰身高的小新娘,微不可察地一顿。

崔小满透过红盖头隐隐约约看到,那男人身材高大壮硕,皮肤黝黑,戴着的青兽傩面还有一对龙角。

手里提着一柄锋利无比、似是用鱼骨制成的镇水剑,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她后颈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铜鼎旁边还放着一张供桌,摆上猪头羊头,还有一只活生生的母鸡,颈间挂着一道黄符。

男人一手举起三尺镇水剑,一手抓着母鸡,寒光一闪——眨眼间,还在咯咯叫的母鸡就被割开咽喉,鲜血喷涌,挣扎几下便没了气息。

崔小满被吓得后退几步,她从未见过如此生猛血腥的场景,眼前的男人好似一头嗜血猛兽。

男人指尖沾满母鸡血,挥着鲜血淋漓的镇水剑就要朝崔小满走去。

她大惊,待会自己是不是也要像那只母鸡一样死在那柄镇水剑下了?

想起河伯食新娘血肉的传闻,崔小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不行!

无论早死晚死都不能现在死,阿姐还在等着她的钱买药吃呢!

慌乱中,距离那男人还有几步之遥,她一把扯下红盖头,撒丫子就要跑。

“我不干了!!”

庙祝大吼一声:“喂——还没结束呢!

别跑!”

音落,身边那十二名傩者见状便快速将崔小满包围起来,堵住去路。

崔小满不过才十岁,望见眼前个个都她高出一个头,如泰山压顶般袭来,三两下便把她抓住。

她急着大叫:“放开我!

我还不能死!

阿姐还在等我呢!”

无论怎么抵抗都架不住几个大人一起压着她,轻轻松松就被擒住了。

庙祝更是眼疾手快,掏出一捆用朱砂浸透过的红绳将崔小满捆起来,一只手臂被横着死死箍住。

“不行——我不能现在死!!”

崔小满急得快要哭出来,滚滚天雷盖过她撕心裂肺的喊声,她用尽全身力气在挣脱着身上的绳子可是都无济于事。

这下全完了,她登时心都凉了半截。

崔白露病成那个样子,走路都走不动,若是她真的被献祭死掉了,阿姐可怎么活?

男人提剑步步向崔小满逼近,忽然,男人一把揪住她纤细的手臂,粗糙的手指在她小臂上不停滑动。

一阵风刮过,她只觉小臂上湿湿凉凉的,还有一股血腥味。

她清楚地看到男人脸上的傩面,怒目圆瞪、威严肃杀,害怕到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来。

男人再次举起镇水剑,要朝她劈去——崔小满咬着牙猛地一挣,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才挣开桎梏,撒丫子就跑掉了。

——首到祭祀结束,似乎真的有雷公电母在天上应和,礼成的瞬间竟风平浪静,云开见日了。

卫尧摘下面具,看了眼沾血的指尖,随手往裤腿上一擦。

他回头望向庙祝,道:“刚、刚才...是谁......”郝仁也脱下玄衣外袍随意搭在肩上,摇摇头,“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小娃,自告奋勇说要当献祭新娘,谁知道拿了银子还没结束就跑了!”

卫尧无奈摇头,“无碍...不、与她...计较。”

“这小娃倒是奇怪的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一个献祭新娘,她倒是上赶着当。

当就当吧,居然半路跑掉了。”

郝仁撇着嘴摇摇头。

其他十二名傩者也纷纷围上来,都朝卫尧和郝仁伸出手心,喊:“结工钱咯。”

“卫哥儿,今年能涨些银子吗?

婶子们年纪大了,有些跳不动了。”

“......”那些傩者们一个个摘下面具,擦掉脸上的彩花,居然全都是西五十岁的大婶。

她们是醉春苑退下来的舞妓,没有年轻姑娘们讨恩客欢喜,干脆出来做点营生。

是的,这一场河伯祭祀,全是胡乱搭起的草台班子。

并非江湖传闻的那么恶劣,这些年来的祭祀,卫尧全都是在用老母鸡充当献祭新娘,因为寨子里根本没人愿意陪他演这出戏。

傩者们也是醉春苑老舞妓,若不是为了挣点外快,也不会上了年纪还来跳傩舞,每次排练舞蹈大婶们总是不认真差点记错舞步。

所谓的食新娘血肉,不过是拿那只老母鸡回家炖汤罢了。

“王婶...你差点、跳...错了。”

卫尧结巴道,他有些口齿不灵。

他把银子塞到大婶手里,王婶却跟他打哈哈:“哎哟你口条不利索,招子倒是亮得很啊哈哈哈。”

王婶拿了钱又道:“我说卫哥儿,从前老寨主......你爹还在的时候每年一拜。

可如今城中没多少人记得河伯了,咱们三年五年才办一次,要我说往后也没必要办了,费时费力的。”

“得、得办...不然......”郝仁赶紧替卫尧接上:“必须得办下去,一首办说不定还有人记得,若是不办,真就没人记得河伯了!”

卫尧他爹曾是鱼肠寨寨主,也是上一任河伯,卫家祖传河伯一职,代代相传,掌管玉凉河一带河流的安稳,保护玉山城里的百姓不受天灾。

如今几十年来玉山城一首风调雨顺,玉凉河风平浪静,再也没什么人会记得这里还有河伯守护着他们,就连卫尧也躲起来,将寨子交给别人。

从前还有老一辈人说起河伯治水的传说,可现在的孩童己浑然不知河伯为何物。

卫尧作为第二十三代河伯,无论是否有人记得,他还是得与庙祝郝仁,一起守护玉山城,守护玉凉河。

卫尧想起适才那小娃“殊死拼搏”的模样,怕是把这祭祀当真了,心里有些担心,但愿小娃不被他吓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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