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透过模糊的面罩看向前方，电动车的灯光在雨幕中只能照出不到五米的距离。
手机导航显示还有最后五百米，但时间己经所剩无几。
"该死！
"林默瞥了一眼手表，23:48分，距离送达截止时间只剩十二分钟。
他咬了咬牙，拧动把手加速。
电动车在积水的路面上打滑，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车轮碾过一处深水坑，溅起的泥水打湿了他的裤腿。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平台客服的催促消息："订单号X-1024即将超时，请尽快送达，客户己投诉三次。
"林默皱起眉头。
这个订单很奇怪，接单时系统没有显示具体地址，只给了一个坐标，导航将他引到了城郊这片老旧的居民区。
更奇怪的是，订单备注栏只有一行字："准时到达，否则后果自负。
"转过最后一个弯，一栋灰暗的老式公寓楼出现在眼前。
林默停下车，从外卖箱里取出那个特殊的包裹——不是普通的纸袋，而是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子，上面贴着"饕餮轩"的标签。
这家餐厅他从未听说过，接单时系统自动分配，他甚至没看到菜单内容。
就在他准备走进楼道时，脚下突然一滑。
林默整个人向前扑去，外卖箱重重摔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发现金属盒子的密封被摔开了，里面六个小餐盒洒出来三个，汤汁和食物混合着雨水在地上流淌。
"不..."林默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颤抖着检查剩下的餐盒，还好有三个完好无损。
他迅速将完好的餐盒重新装好，看了眼时间——23:56，己经超时六分钟。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林默只能用手机照明。
404室的门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陈旧。
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没有反应。
他又按了一次，这次加上了敲门。
门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是锁链被取下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门缝里打量着他。
"外...外卖。
"林默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不安。
门完全打开了。
一个满臂纹身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穿着黑色背心，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盘踞着一条青龙纹身。
男人看了眼手表，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超时32分钟，你知道规矩。
"林默的喉咙发紧："对不起，路上积水太深，我摔了一跤，部分餐点洒了..."男人一把夺过外卖盒，粗暴地打开检查。
当他看到只有三个完好的餐盒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三份？
我要的是六份！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真的很抱歉，我可以赔偿...""赔偿？
"男人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林默后背发凉。
"你知道这份外卖值多少钱吗？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他转身走进屋内，片刻后拿着一个塑料袋回来，"既然洒了三份，那你就把这三份吃干净。
"林默看着塑料袋里混作一团的变质食物，胃部一阵抽搐。
那些食物看起来己经放了很久，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我...我不能...""吃！
"男人突然暴喝一声，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弹簧刀，"要么吃下去，要么我帮你开个更大的嘴。
"林默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报警。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男人警觉地盯着他："把手拿出来，慢慢来。
"林默缓缓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一条消息映入眼帘：订单X-1024·执行模式启动紧接着，手机界面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红***面，一个倒计时开始：10、9、8...男人皱起眉头："什么鬼东西？
"他伸手要抢手机。
林默本能地后退一步，就在这时，倒计时归零。
手机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高频音，男人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睛瞪得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后，他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喂！
你怎么了？
"林默蹲下身，试探男人的鼻息——没有呼吸。
他慌乱地检查脉搏，同样静止不动。
男人死了，就在几秒钟内，毫无征兆地死了。
更可怕的是，男人的嘴角开始流出黑色液体，林默惊恐地发现，那些原本在地上的变质食物正诡异地"爬"向男人的嘴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进去。
林默的胃部一阵痉挛，他踉跄着后退，撞在了墙上。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清理完成，等待新指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太荒谬了，就像一场噩梦。
但地上逐渐冰冷的尸体提醒他，这是残酷的现实。
林默颤抖着拨打了110，声音嘶哑："我...我想我杀人了..."两小时后，市刑警队的技术人员还在404室忙碌。
警戒线外，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地张望，窃窃私语。
刑警队长陈志远蹲在尸体旁，皱眉观察着死者嘴里塞满的变质食物。
"苏法医，有什么发现？
"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苏芮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初步判断死因是急性中毒，但奇怪的是..."她指了指尸体鼓胀的腹部，"胃内容物和毒物检测显示，他胃里的食物和致死的毒物成分高度一致，可以确定来自同一源头。
"陈志远挑眉："同一源头？
""是的，而且..."苏芮压低声音，"根据胃内食物消化程度，他在死亡前短时间内摄入了大量食物，但根据报案的外卖员描述，死者是在对峙过程中突然死亡的，根本没有时间进食。
"陈志远站起身，走向被两名警察看守的林默。
这个年轻的外卖员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材瘦削，湿透的工作服贴在身上，显得更加单薄。
但他的表情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过于镇定了。
"林默是吧？
能再描述一遍事发经过吗？
"林默抬起头，眼神清澈："我己经说了三遍了。
我送外卖超时，顾客不满，威胁我吃变质的食物，然后他突然倒地死亡。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的手机呢？
""摔坏了。
"林默平静地说，"摔倒的时候屏幕碎了，开不了机。
"陈志远眯起眼睛："真巧啊。
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林默摇头。
"杜九，外号九爷，城北一带的地头蛇，专门收保护费的。
"陈志远盯着林默的眼睛，"但奇怪的是，他的真实身份是某跨国制药公司的安全主管，负责一种新型神经毒素的研发安保工作。
"林默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个送外卖的。
""是吗？
"陈志远从同事手中接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那个金属外卖盒，"饕餮轩，全市餐饮系统里查不到这家店的记录。
而你的外卖员账号显示，这是你本月第三次接到这个地址的订单了。
"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很快恢复正常："系统自动派单，我只是按导航走。
"法医苏芮走过来，在陈志远耳边低语几句。
陈志远点点头，转向林默："恐怕你得跟我们回警局详细聊聊了。
尸检显示，杜九体内的毒素结构极其复杂，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就在警察准备带走林默时，他的裤袋突然震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默面不改色："备用手机，忘记拿出来了。
"陈志远伸手："交出来。
"林默缓慢地掏出另一部老式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垃圾短信："您的话费余额不足..."陈志远检查后失望地还给他。
但在转身的瞬间，他没看到林默手指在手机侧面隐蔽地按了三下，屏幕上的短信内容瞬间变成了：身份掩护维持，行动继续，新指令48小时内下达警车驶离现场时，林默透过车窗看向那栋老旧的公寓楼。
在西楼的一扇窗户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注视着这一切，然后悄然拉上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