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门前那块草地里。
陶有福坐在屋檐下，独自悲伤。
就在前不久前，陶德康要带她回家，她不想回家，就被他用小竹鞭一路抽着回来。
阳光一点点跑远，陶有福笼罩在黑暗里，眼睛失神望着不远处阳光里玩耍的两个女孩。
“陶有福，你干什么，过来玩呀。”
江芬向她招手。
陶有福摇摇头，没有要动了意思。
江芬过来拉她，“过来一起玩嘛。”
她说着就把一根绳子套在陶有福身上，她嘴边碎碎念念的说着什么就伸脚勾住绳子。
“西五六，西五七，西八西九五十一，五五六，五五七……。”
江芬跳了一会儿，她就换于敏敏去跳。
陶有福好奇的观察她们，一下就来了感兴趣。
“可不可以教教我。”
可是她们互换了好几次，就是没有要到陶有福的意思，她就主动去问。
“你字都不认识几个。”
江芬不想教她。
江芬和于敏敏要大陶有福几岁，她们现在去云攀读书了。
每次放学回来，她们就会来陶有福家门口跳绳玩游戏，但因为陶有福小就不愿意带她玩。
要不是其他小伙伴回家了，她们也不会带她玩。
陶有福又丑又脏，她们很嫌弃。
“哼，我不跟你们玩了。”
听到她们骂自己这样那样，陶有福很生气。
她抓起绳子用牙齿咬断，就快步跑回家。
“你要死呀狗福”“略略略”“死狗”门“彭”的一声关上，把从外面飞进来的石头挡在外面。
门外在“叮叮咚咚”地响，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江芬的哭声。
“陶有福，你把谁弄哭了。”
在屋子的陶德康走过去打开门。
他出去询问一下原因，回头就抽了陶有福一***，“你一天天闲得很，净给我惹事。”
巴掌打在***上，很疼，疼到了心里。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她的记忆里，爸爸总是打她骂她。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首到有一天，外婆对她说，“小福，小兴，小清，你们有弟弟了，爸爸不跑了。”
她大概明白了什么，因为她不是男孩子。
陶有福老是生病，记忆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那天下午，外婆背着生病的她来到院子里的草房里，她看到了妈妈睡在床上，旁边还有一个用毛毯裹着的婴儿。
她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很开心，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心。
因为在后来的一个月里，她可以天天吃到鸡蛋。
别人会给妈妈送来很多东西，其中就有她最喜欢的鸡蛋。
即使里面放了她不喜欢的花椒，她还是很开心。
村里接二连三的有人生小孩，满月酒的时候，她就跟着大人一起去吃饭。
别提有多爽。
自从有了弟弟后，她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她不能经常出去玩，她要在家照顾弟弟。
来年春天，她在田埂边的树下给弟弟驱蚊子打蚂蚁，大人们在地里干活。
弟弟总是哭，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被爸爸骂。
弟弟长得很快，肥肥的，陶有福都快背不动他了。
玉米长到大人膝盖的时候，她就背着弟弟跟在大人身后要去薅草，结果在田里滚了一跤。
不过幸好爸爸没有打她，他关心弟弟去了。
秋收时，她还是被爸爸打了。
这个时候田里有很多蚂蚱，她就跑去抓。
听到弟弟的哭声她跑回来看，原来是他抓了一把稻子放嘴里。
导致手臂，嘴角被稻草割伤了。
秋收结束，她就有空了，三天两头就去找张宝琴玩。
一去就是一整天，她们待在香椿树下，玩起了香椿仔。
“这是我的仆人，他们要站整齐了欢迎我回家。”
陶有福把香椿仔掐掉肚子多出来的部分，在弄掉一片花边，它们就是她的仆人了。
遍地方整整齐的香椿仔，就像是一群蚂蚁。
陶有福还给它们弄了好几个领头。
给香椿仔插上它们身上掉下来的花边，领头就有了手脚。
不过一般都是两只手和三只脚，因为站两只脚不住。
“小福，我的仆人要上山打猎了，你的仆人要去吗。”
张宝琴拿一个代表她的香椿仔，一跳一跳的飞来陶有福的领地。
“好呀，我的仆人说它们要去的。”
陶有福拿起一个香椿仔放到张宝琴的香椿仔面前，“我们出发吧。”
“我是老大，我在前面，仆人们排在后面。”
陶有福说着就把像香椿仔一个一个排在“她”后面。
“小福，你的仆人好多呀，我还想要仆人。”
张宝琴看到她的队伍很长，就跑去捡香椿仔。
“好呀，我帮你弄更多的仆人。”
陶有福也跟过去，陶捡了两大串香椿仔回来。
“哇，我的仆人好多呀，我让她们去帮我种田。”
张宝琴撇断一根树枝，拿起一个“仆人”来到田里，开始刨地。
“小福，你的仆人应该够了吧”“够了”陶有福回头，继续给自己弄香椿仔。
她的仆人得赶上张宝琴，不然她就要喝西北风了。
弄好，她问张宝琴，“还要去打猎吗？”
“但是没有野猪。”
张宝琴。
“我来捏一个”很快，香椿仔在她的手里变成了小鸡小狗小猪。
像模像样的，玩得不亦乐乎。
天很快要黑了，她该回家了。
但是她不敢回家，太晚回去，会被骂的。
“小福，你捡点柴回家，到时你爸爸不会骂你了。”
张宝琴给她出主意。
“嗯。”
她点点头，开始捡周围的香椿枝。
张宝琴也过去帮忙，很快就捡了一小堆。
“没有藤，怎么办？”
张宝琴看着树枝发愁。
“没事，我有办法。”
说完，陶有福就向不远处的香蕉林走去。
她伸手扯下香蕉树树皮，很快就有了可以捆柴的藤。
“小福，你明天还来找我玩。”
张宝琴朝背了一捆香椿枝的背影喊道。
“好的，明天见。”
她头也不回的跑起来。
天蒙蒙黑了，她推开门走进屋里。
大家都在家，她抢先开口，“好累呀，我捡了一背柴回家。”
“小福，好勤快。”
外公慈祥地对她微笑。
“小福太厉害了，快把你的柴拿过来烧火吧。”
外婆向她走去。
“不行，这是我的柴，不能烧。”
她转身背着柴跑出去，来到大人堆柴的屋檐下，“我要等屯多一点再烧。”
“好。”
外婆出来看到她那个害怕抢她柴样子，就哈哈笑起来。
大家都吃晚饭了，只有她还没吃。
就着灶里旺盛的火，冷汤饭菜她也吃得香，就是对面爸爸的脸色有点不好。
“小福今天累得很，饭都顾不上。”
他是笑着的，语气却阴阳怪气的。
陶有福自然知道他在骂自己，吃着冷饭，心里面凉凉的。
只有热乎乎的眼泪掉进嘴里，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