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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锈味钻进鼻腔的时候,王磊以为自己还挂在三十层楼的脚手架上。

2023年的夏天格外毒,太阳把钢管烤得能煎鸡蛋。

他攥着扳手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汗水顺着安全帽的系带往下淌,在工装裤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对讲机里传来工头催命似的喊:“王磊!

赶紧下来吃饭,下午换另一栋楼!”

他应了声,刚要转身,脚下的脚手架突然晃了一下。

不是正常的轻微震颤,是那种骨头错位似的剧痛——固定卡扣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整排架子带着他往外侧倾斜。

“操!”

王磊下意识去抓旁边的防护绳,指尖只擦到一片滚烫的铁皮。

失重感像只大手攥住他的胃,风在耳边呼啸,他看见地面上工友们惊恐的脸越来越近,最后撞进一片刺目的白光里。

“磊子!

磊子!

你醒醒!”

谁在喊?

声音又糙又哑,带着股烟袋锅子的味儿。

王磊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白天花板,而是糊着报纸的土坯墙。

报纸上印着“庆祝党的十四大召开”,日期是1992年10月。

他猛地坐起身,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伸手一摸,缠着厚厚的纱布,渗着点血渍。

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褥子,墙角堆着半袋红薯,窗台上摆着个豁口的搪瓷缸,里面插着根芦苇杆。

这不是他租的那个带空调的出租屋,更不是医院。

“你可算醒了!”

一个中年男人扑过来,满脸褶子都拧在一起,眼眶通红。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左胸别着个“红星机械厂”的徽章,袖口磨得发亮——是他爹,王建国。

但不是2023年那个头发花白、天天惦记着抱孙子的老爹,是年轻了二十多岁、还在国营厂当锻工的老爹。

“爹?”

王磊的声音干得像砂纸蹭木头。

“哎!

我在!”

王建国赶紧扶着他,“感觉咋样?

头还疼不疼?

医生说你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磕到后脑勺了,昏睡两天两夜,吓死我了……”脚手架?

摔下来?

王磊脑子里像塞进一团乱麻。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2023年的工地上出事的,怎么一睁眼就回到1992年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是那双布满老茧、指关节变形的手,而是年轻的、虽然也磨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