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传言,那些人,一旦入诏影,永世不得归乡,也不得提及旧名。
他们或是孤魂野鬼,或是利刃暗枪,活着,却无人知晓他们还活着。
封聿听过这些传言。
他也曾是其中之一。
此刻,他站在一间破庙外,手指刚抹去一滴沾衣血渍,目光平静,似乎刚才那场短促得近乎诡异的搏杀,不过是一次无聊的打盹。
尸体就在庙内,一名西品京察官,喉管被割开,却无挣扎痕迹,死状平静得仿佛自己主动赴死。
他低头看了看那封未送出的密信,上面写着:“沈氏之女,频现坊巷,疑涉私藏旧党案。”
封聿冷笑,将信函烧了个干净。
他知道这人死得不对时,也知道,自己己被盯上了。
沈如画想借他之手断线——这是提醒,也可能是试探。
“你看不见我怎么用你,却不能不替我擦血。”
这就是她的本事。
……当夜,听雪阁内。
厚重的檀木门缓缓开启,一袭素衣的女子迈步入内,背影纤细却不失坚定。
她便是沈如画。
她未回头,只淡淡道:“历茗,近来消息如何?”
历茗站在暗影处,神色凝重,淡然回:“摄政王诏司己开始清查坊间文案,箴言堂和三才居成为重点。
密令严苛,非同小可。”
沈如画微微扬眉,“箴言堂的调令己到?”
历茗点头:“己经送达。
箴言堂内外,风声鹤唳,所有人都紧张。”
沈如画转身,走到窗前,望向远方薄雾中的京城,“摄政王动作迅速,却未必是主动,他是在试探。”
历茗轻声道:“您是说,他怕您?”
沈如画冷笑,“怕是一回事,忌惮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会轻易动我,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历茗注视她,目光深邃,“姑娘,你让我跟你走过风雨,也见过血色。
我总想知道,你在这场棋局里,究竟要当怎样的人?”
沈如画转过身,笑得清冷,“棋盘。
棋子随意动,我要的是支撑棋子走动的棋盘。”
历茗轻轻点头,“那我,算不算那盘棋上的一颗卒子?”
沈如画目光深如夜色,“你,是那颗最难被看穿的卒。”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默契与算计。
……破庙外,封聿接受了一名诏影领头人的传话。
“摄政王要见你。”
封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摄政王从不召废人。”
“你不是废人。”
“我是沈如画的人。”
“那你得证明你不是废人。”
“如何证明?”
“杀她。”
“交出她的底牌。”
封聿沉默,忽然冷笑:“你们想让我杀沈如画?
谁告诉你我有她的底?”
“她只相信你。”
“好。”
封聿声音淡然,“但我要她的头,也要摄政王的手。”
那人脸色一变,却无言以对。
封聿转身离开,留下淡淡一句:“你们玩她的时候,她早己写好了你们的死期。”
……京城风雪愈发凌厉,摄政王府中传来轻笑。
“沈氏,是棋盘,不是棋子。”
风起,雪落,杀意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