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镇魔塔底，魔心初铸
她猛地睁开眼，西周是望不尽的深渊般的黑暗，唯有极远处，塔壁上几点磷火般的幽光，勉强勾勒出这囚牢的轮廓。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丹田处撕裂般的剧痛清晰无比，每一寸经脉都像被烈火反复灼烧，又被寒冰寸寸冻结。
这是……镇魔塔底！
她被废去修为，打入镇魔塔的那一刻！
不是梦！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前世被投入塔底之后，她并未立刻死去。
她像一只最卑微的蝼蚁，在这暗无天日的塔底苟延残喘了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六千五百七十个日夜！
她“听”着外面林清婉顶着她的名义，如何利用她寻回的定魂草“救治”太上长老，获得宗门上下一致赞誉，如何受尽尊崇，步步高升，最终风光无限地执掌凤凰令，成为玄天宗板上钉钉的未来宗主。
她“听”着楚浩然，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许诺生生世世的男人，是如何被林清婉的“温柔贤淑”所迷惑，又是如何风光迎娶了林清婉，两人琴瑟和鸣，被誉为仙门佳话，人人称颂。
她“听”着她的父母，凌家族主与主母，是如何对外宣称因她“勾结魔道，败坏门风”而让家族蒙羞，又是如何迅速与她撇清关系，将她从族谱除名，仿佛她凌霜月这个人，从未在世间存在过。
如今，仙路被毁，道基成尘，这曾让她恐惧的魔气，反倒成了她眼中唯一的生路，唯一的希望。
凌霜月深吸一口气，塔内浓郁的血腥与怨气非但没有让她不适，反而让她那被废的经脉隐隐传来一丝奇异的悸动。
她撑着几欲散架的身体，凭借着前世十八年模糊的记忆，朝着那股气息传来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却异常坚定地挪动。
每挪动一步，丹田的剧痛便加剧一分，但她咬紧牙关，这点痛，怎比得上心头之恨！
她要找到它，无论那是什么，她都要抓住这根最后的稻草。
这镇魔塔，对外宣称镇压盖世凶魔，塔内怨气、煞气、魔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冰冷刺骨，阴森可怖。
于仙道修士而言，此地是九幽炼狱，避之唯恐不及。
但对此刻的凌霜月来说，这浓郁的负面能量，反倒让她破碎的经脉感到一丝异样的“舒适”，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
“宝地啊……”她干裂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眼中却闪烁着骇人的光芒，“玄天宗，你们将我打入此处，可曾想过，这囚魔之所，亦可为我铸魔之基？”
她回忆起前世在一处古修洞府中偶然翻到的一页禁法残篇——《逆尘化魔典》。
那残篇材质非金非玉，字迹古朴苍凉，记载的法门诡谲邪异，当时她只觉此法有伤天和，与她所修仙道背道而驰，不屑一顾，随手便弃了。
谁曾想，那寥寥数语的法诀，竟在此时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指望，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以仙引魔，破而后立……碎丹凝煞，聚怨成婴……”凌霜月低声念着记忆中的法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然。
她体内仙道根基虽毁，但金丹破碎后逸散的灵力尚未完全消散殆尽，这些残存的、曾经精纯无比的仙家灵气，便是她运转《逆尘化魔典》最后的“引子”。
她寻了一处相对平整的石板，艰难盘膝坐下，忍着丹田处传来的阵阵绞痛与撕裂感，开始尝试运转那禁忌法门。
起初，毫无反应。
丹田空空荡荡，经脉阻塞不通，神念也因虚弱而难以凝聚。
凌霜月并不气馁，反而更加专注。
她一遍遍尝试，以磐石般的意志力凝聚神念，牵引着丹田内那些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属于曾经金丹的残存气息，小心翼翼地，如抽丝剥茧般，向着记忆中那股深藏于塔底更深处的魔气源头探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日。
终于，当她神念几乎耗尽，丹田内的残存灵力也即将彻底消散之际，一丝极细微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色气流，仿佛受到了某种奇异的吸引，又带着一丝迟疑与试探，从无尽的黑暗深处悄然蔓延而来，轻轻触碰到了她散出的那一缕微弱神念。
下一瞬，仿佛沉睡了千百年的凶兽被唤醒，那股恐怖的魔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如开闸的洪流般，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汹涌澎湃地朝着凌霜月席卷而至！
“呃！”
魔气甫一入体，凌霜月便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哼。
那不是单纯的痛，而是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每一丝血肉，疯狂地撕扯、穿刺、搅动。
丹田处更是如同被生生剜去一块，又被灌入了滚烫的岩浆，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她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满口浓郁的血腥，铁锈味与塔内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着她的神经。
这点痛，比起玄天宗那些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背叛与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林清婉那张伪善的脸，楚浩然冰冷的眼神，父母的自私与怯懦，玄冥真人的无情宣判……一桩桩，一件件，在剧痛中反而愈发清晰，如同烙印一般，深刻在她的神魂深处。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破碎的丹田在狂暴魔气的冲击下，非但没有彻底崩溃，反而开始发生某种难以言喻的异变。
那些破碎的金丹残渣，那些断裂的经脉，在魔气的强行灌注与撕扯下，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缓慢重组、凝结。
复仇的火焰，是支撑她此刻不至崩溃的唯一支柱。
她要亲眼看着那些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