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乔,怀着孕的妻子。撞破丈夫和闺蜜、亲妹的龌龊。这孩子,留还是不留?
1林朗推门进来时,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水晶吊灯的光碎在他肩头,
白衬衫领口随意敞开两粒扣子,下颌线利落得像工笔画描出来的。
他目光扫过满屋子喧闹的人,最后落在我脸上,唇角很轻地勾了一下。
我捏着果汁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玻璃壁激得掌心沁出薄汗。
坐在旁边的林薇突然用高脚杯碰了碰我手背,冰得我一颤。她倾身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热气拂过我耳廓:“悠着点乔乔,这种极品,十个有九个是海王。注意防护。
”我盯着林朗被灯光晕染出浅金色的睫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林薇的提醒像一滴水掉进滚油里,刺啦一声,转眼就被他望过来的眼神蒸发干净。
他端着酒杯穿过人群,径直停在我面前。白兰地的气息混着他身上干净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苏乔?”他准确叫出我的名字,尾音带着点懒散的笑意,“久仰。
”我杯子里的橙汁晃了晃,差点泼出来。后来怎么交换的微信,
怎么被他半揽着肩走出KTV震耳欲聋的包厢,记忆都有些模糊。
只记得他黑色越野车副驾驶的皮革味很新,车窗外的霓虹流转变幻,
在他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公寓在市中心高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
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关门声亮起,他把我抵在冰凉的门板上吻下来时,带着白兰地的微醺气息。
我紧张得指尖掐进掌心,他察觉到了,低笑一声,滚烫的唇擦过我耳垂:“别怕。
”2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又猝不及防。他覆上来时,身体撕裂般的剧痛让我瞬间蜷缩起来,
指甲无意识地抠进他手臂的皮肉里。林朗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撑起身,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盯着我的脸,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寸表情。
那里面没有怜惜,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潭般的、沉沉的审视,
还有一丝飞快掠过的……烦躁?“第一次?”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有点哑,听不出情绪。
我疼得说不出话,咬着嘴唇点头,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去。他沉默了几秒,呼吸喷在我颈侧,
有点烫。那只刚才还带着侵略意味的手,此刻只是很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睡吧。”他翻身下去,扯过薄被胡乱盖在我身上,
自己背对着我躺下。空调的冷气无声地吹着。黑暗中,他宽阔的脊背像一堵沉默的墙。
身体残留的痛楚和心底骤然涌上来的冰冷混在一起,冻得我微微发抖。他刚才的眼神,
像根细小的刺,扎进了我毫无防备的柔软里。3最初那三个月,林朗几乎把我泡在蜜罐里。
他记得我所有琐碎的喜好。公司楼下新开的奶茶店,
他会提前半小时排队买我最爱的芋泥波波,温热的杯壁熨帖着掌心,
甜腻的香气能驱散加班的疲惫。生理期前几天,快递准时送来整整一箱暖宝宝和红枣姜茶,
卡片上是他龙飞凤舞的字:“不许贪凉,乔老板。”周末他推掉所有应酬,
开着他那辆黑色越野车带我去郊外。车窗摇下,初夏的风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灌进来,
吹乱我的头发。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十指紧扣,
干燥温热的掌心包裹着我微凉的手指。车载音响放着慵懒的爵士乐,
夕阳的金辉泼洒在前挡风玻璃上,把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勾勒得近乎虚幻。
我租住的老破小公寓里,渐渐塞满了他存在过的痕迹。玄关丢着他的AJ,
沙发上搭着他的Burberry围巾,洗手台上并排放着两套情侣漱口杯,
他的是沉稳的深灰,我的是明快的鹅黄。周末早晨,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挤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窄窄的光带。他赖在我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手臂霸道地横过我的腰,
下巴抵着我头顶的发旋,呼吸平稳悠长。我小心翼翼地侧过脸,
鼻尖蹭到他锁骨处光滑温热的皮肤,空气里浮动着须后水和阳光晒过被子的暖香。那一刻,
心跳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闭上眼,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
林薇那句“注意防护”的提醒,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谁还没有过去呢?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信他此刻的体温和心跳都是真的。4变化是从第四个月开始的,像一场无声的潮水,
缓慢而冰冷地漫上来。他回复微信的速度越来越慢。以前秒回的信息,
渐渐变成隔一两个小时,甚至半天。屏幕那头的等待变得漫长而焦灼。我盯着手机屏幕,
那句“晚上想吃什么?我买好菜过去”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时间显示是下午三点。
直到窗外华灯初上,霓虹灯光怪陆离地映在玻璃上,手机才终于震动了一下。
“今晚临时有事,宝贝乖,自己吃。”后面附了个敷衍的亲吻表情。打电话过去,
十次有八次是忙音。偶尔接通,背景音嘈杂混乱,
震耳的音乐、放肆的哄笑、玻璃杯碰撞的脆响,像一把碎冰碴子灌进耳朵里。“在哪儿呢?
”我攥着手机,指尖发凉。“陪客户应酬,乖,晚点打给你。”他的声音裹在那些噪音里,
有点模糊,带着刻意放软的哄骗腔调,却掩不住那份心不在焉的敷衍。没等我再开口,
“嘟——嘟——”的忙音已经切断了所有追问的可能。约好的周末短途旅行,临出发前夜,
他的电话照例打不通。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
才收到他姗姗来迟的短信:“突发状况,去不了,下次补偿你。
” 冰冷的方块字砸在屏幕上,也砸在我空落落的心口。
行李箱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我把它踢回角落,金属撞在墙上,
“哐当”一声。林薇约我喝下午茶,看着我眼底的青黑和食不知味的样子,叹了口气,
用小银匙搅着杯子里的泡沫:“乔乔,你最近状态不对。林朗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低头盯着骨瓷杯沿上精致的描金花纹,奶茶的温热一丝丝散去。“他忙。
” 声音干巴巴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5那个周末,林朗破天荒早早来了我的小公寓。
他说累,吃了外卖就倒在我那张小床上,几乎是沾枕头的瞬间就睡沉了。呼吸均匀绵长,
眉头微微蹙着,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我坐在床边,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看他。
沉睡中的他收起了所有漫不经心的锋利,侧脸的线条在昏暗里显得柔和脆弱。可这份脆弱,
此刻却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心底积压了太久的疑虑和恐慌。林薇的话,
那些石沉大海的信息,那些被轻易取消的约定,
还有他最初那个古怪的眼神……无数碎片在脑子里疯狂冲撞。一个念头,
带着灼人的罪恶感和无法抗拒的诱惑,猛地攫住了我。我屏住呼吸,
像拆解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随意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感应到触碰,瞬间亮起,锁屏壁纸是他自己一张很装逼的侧脸剪影。需要密码,
或者指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深吸一口气,试探着,
轻轻捏住他搭在薄被外的手。指尖冰凉。我托起他温热宽大的手掌,将他右手拇指的指腹,
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按在了冰凉的手机home键上。“滴”一声轻响。
屏幕解锁的微光瞬间刺破昏暗,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骤然划开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假象。
6屏幕解锁的光芒,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进瞳孔。我的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
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微信图标上那个刺眼的红点,像一滴凝固的血。点进去,
置顶的聊天框是我的头像,备注是“乔乔”。下面,一长串未读消息像密密麻麻的蚁群,
啃噬着我的视线。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那些备注名光怪陆离,
佻:“SPA 8号”、“蓝山咖啡小野猫”、“迷城KTV-露露”……每一个名字背后,
都塞满了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宝贝,昨晚你真辣。” 配图是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
暧昧地搭在酒店深色床单上。“想你唇膏的味道了,下班老地方?
” 发送时间是昨天下午四点,他告诉我“在开会”的时候。“新买的蕾丝,黑色,
你喜欢的。” 照片里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内衣,背景隐约是某个商场的试衣间。
发信人的备注,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眼里——“林薇”。林薇!
那个在同学会碰我手背提醒我“注意防护”的林薇!那个看着我日渐憔悴,欲言又止的林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猛地涌上喉咙。我死死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倒流,冲上头顶又轰然退去,四肢百骸冷得像浸在冰窟里。
床上的林朗翻了个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手臂无意识地伸过来,搭向我的位置。
我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手机屏幕还亮着,
那些肮脏的字句和图片,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地嘲笑着我的愚蠢。
7空气里还残留着外卖的油腻气味,此刻却混合了另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膻。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直往骨头缝里钻。床上,
林朗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仿佛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碎片尖锐地刮擦着五脏六腑。不是悲伤,是更暴烈、更滚烫的东西,
岩浆一样在胸腔里奔突冲撞,烧得我眼睛发红。我猛地站直身体,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没有开灯,凭着对这小屋的熟悉,跌跌撞撞扑到书桌前。颤抖的手指摸索着拉开抽屉,
拿出我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我惨白的脸。解锁,点开相机。然后,我像个冷酷的猎人,
一步步走回床边。俯身,再次拿起那个罪恶的源头——他的手机。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
点开那些聊天记录,点开那些刺眼的图片。咔嚓。咔嚓。咔嚓。
相机快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刺耳,像一把钝刀在切割着什么。床垫猛地一沉。
林朗被惊醒了,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扰的不耐:“苏乔?
你搞什么鬼……”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我手里的两个手机上。
当他看清我手机屏幕上定格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截图时,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乔乔,你听我解释!”他声音都变了调,
掀开被子就要扑过来。我后退一步,动作快得惊人,把属于他的手机狠狠砸向他!
手机擦着他的额角飞过,“砰”地一声撞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解释?
”我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留着你的屁话,
跟你的8号、小野猫、露露,还有林薇去说!”说完,我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冲进衣帽间。
巨大的愤怒支撑着我,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我拖出最大的行李箱,拉开柜门,看也不看,
把属于我的衣服、鞋子、护肤品,像倒垃圾一样疯狂地往里面塞。拉链艰难地合上,
我拖着沉重的箱子,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苏乔!”他赤着脚追出来,
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哀求,“别走!你听我说……”“砰!”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上门。
厚重的防盗门发出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所有声音。
金属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楼道里感应灯应声而亮,惨白的光线下,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单调声响。8 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出公寓楼,
凌晨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屏幕上“林朗”两个字像催命符一样闪烁不停。我直接关机,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在李蕊家同事兼朋友躲了三天。三天里,林朗像疯了一样找我。电话轰炸,
微信好友申请里塞满了他的忏悔小作文。他甚至找到了我公司楼下,穿着皱巴巴的衬衫,
胡子拉碴地守在大堂,被保安架出去时,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绝望地喊着我的名字。隔着旋转玻璃门,我冷冷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胃里一阵抽搐,
转身就走。第四天傍晚,我刚推开李蕊家的门,一个身影就从楼道阴影里猛地扑了出来。
是林朗。他“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我面前的水泥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惊。几天不见,他像变了个人,眼窝深陷,头发凌乱,
昂贵的西装外套沾着灰,昂贵的西装外套沾着灰,整个人像棵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树。
“乔乔!”他死死抱住我的腿,力气大得惊人,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那些都是以前!都是逢场作戏!我混账!我不是人!”他语无伦次,
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只有你!乔乔,
只有你是真的!”他仰起头,那张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脸上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眼神却透着一股近乎狂热的偏执,“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乔乔,嫁给我!我发誓,
我林朗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他抖抖索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啪地打开,
一枚钻戒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那光芒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胃里翻搅得更厉害了,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用力想抽回腿,他却抱得更紧,
仿佛我是他溺毙前唯一的浮木。“放开!”我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
9李蕊的公寓卫生间里,顶灯惨白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我坐在冰冷的马桶盖上,
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塑料棒。两条清晰的红线,像两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显示窗口,
刺得我眼睛生疼。时间仿佛凝固了。
城市的喧嚣——汽车喇叭、模糊的人声、远处工地的打桩声——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只有那两道红线的影像,在视网膜上灼烧、放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乔乔?你还好吗?进去好久了!”李蕊担忧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来,闷闷的。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深处涌上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感,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我扶着冰凉的瓷砖墙壁,
慢慢滑坐到地上,塑料验孕棒脱手掉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嗒”一声轻响。
李蕊大概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推开门。当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支刺目的验孕棒上时,
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啊!乔乔……”她冲进来蹲在我身边,声音都变了调。我抬起头,
茫然地看着她焦急的脸。林朗跪在楼道里涕泪横流的样子,他举着钻戒时那偏执的眼神,
还有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无数画面碎片一样在眼前飞旋、碰撞。最终,
定格在那两道刺眼的红线上。手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
一个微小的、与我血脉相连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它不该来。它来的时机,糟糕透顶。
可它就在这里。10李蕊公寓那扇小小的窗户望出去,天色灰蒙蒙的,像一块脏了的旧布。
我坐在冰冷的飘窗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宣告命运的验孕棒,塑料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李蕊坐在我对面的小沙发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房间里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乔乔,
”她声音干涩,“这浑蛋不值得!打掉,我陪你去!干净利落!”打掉?这两个字像冰锥,
狠狠扎进我混乱的脑子里。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护住小腹。一个模糊的念头,
却像水底的暗流,在绝望的废墟里顽强地冒了出来——这孩子,也许……是最后一丝可能?
是把他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的唯一绳索?
林朗跪在楼道里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悔恨和恐惧的脸,和他举着钻戒时近乎狂热的眼神,
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出来。那眼神里的偏执和占有欲,曾经让我不寒而栗,此刻,
却诡异地和腹中这个微小的存在联系在了一起。“蕊蕊,”我的声音飘忽得厉害,
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软弱,“他那天……说要跟我结婚。” 这句话说出口,
像打开了一道闸门,更多的理由争先恐后地涌出,“他……他对我好的时候,
是真的好……也许……也许孩子能让他收心?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吗?
”李蕊猛地站起来,声音拔高:“苏乔!你醒醒!他手机里那些东西你都忘了?那些女人!
林薇!林薇他都不放过!”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狗改不了吃屎!这孩子生下来就是遭罪!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攥得发白的指节,不敢看她的眼睛。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病态的期盼在胸腔里激烈交战。最终,
那点微弱的、关于“完整家庭”和“浪子回头”的虚妄幻想,像风中残烛,
勉强压倒了理智的警告。“我……我想试试。”我抬起头,看向李蕊,
眼神里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乞求,“为了孩子……蕊蕊,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李蕊看着我,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颓然地坐回沙发里,别过脸去,只留给我一个冰冷而失望的侧影。
11林朗把我接回了他的高级公寓。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
空气里飘荡着昂贵的香氛气味,纤尘不染。他小心翼翼,近乎卑微。水果切成精致的摆盘,
温水和叶酸片定时送到手边,说话的声音都刻意放轻放缓。“乔乔,小心台阶。”他扶着我,
手掌温热地托着我的胳膊肘,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我被他安置在客厅宽大柔软的沙发里,脚下垫着厚实的羊毛软垫。他半跪在我面前,
把耳朵轻轻贴在我尚未显怀的小腹上,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宝宝乖,别闹妈妈。
”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拂过。这一幕,本该是温馨的。可看着他低垂的眼睫,
那专注的侧脸,我心底却像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冷冰冰的。
手机里那些露骨的聊天截图,林薇那个备注名,像烧红的烙铁,在他此刻的温柔表象下,
烫出一个无法忽视的窟窿。几天后,孕吐的折磨稍稍平息。林朗坐在沙发另一端,
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屏幕的微光映亮他英挺的鼻梁。他忽然抬起头,
状似随意地开口:“乔乔,你最近孕吐厉害,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要不……让你妹妹晓雨过来住几天?她不是放暑假吗?正好陪陪你,也能搭把手。
”我端着温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妹妹苏晓雨,刚上大二,青春靓丽,
像朵含苞待放的花。“还有二姨,”他放下平板,身体朝我这边倾了倾,
眼神显得格外真诚体贴,“二姨照顾人细心,她要是能来,给你煲个汤做个营养餐,
我也能安心点。”二姨?那个说话轻声细语,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二姨?一丝极其微弱的寒意,
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什么时候跟我家里这些亲戚,走得这么近了?“不用麻烦了,
”我垂下眼,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声音很平静,“我自己能行,习惯了。
”12孕中期的某个深夜,我被小腿钻心的抽筋疼醒。摸索着坐起,身旁的位置空着,
床单冰凉。客厅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带着林朗惯有的、黏腻的调笑腔调。
我扶着墙挪到虚掩的门边。林朗背对着我,陷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幽幽映着他半边脸。
他手指飞快地敲着屏幕,嘴角那抹志得意满的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姐夫也想你。”他对着话筒,声音含混暧昧,像含着一块化不开的糖,“明天?
老地方等我,乖。”最后那个“乖”字,轻飘飘地钻进我耳朵里,
带着曾经只属于我的宠溺腔调,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针。胃里一阵翻搅,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发出声音。他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屏幕朝下。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渐渐远去。客厅里只剩下冰箱低沉的嗡鸣。
一种冰冷而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幽灵一样飘到茶几旁。
拿起他那只还带着体温的手机,屏幕感应亮起,锁屏壁纸是我孕早期的侧脸照,他拍的,
阳光很好,我笑得有些傻气。需要密码,或者指纹。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
目光扫过茶几——他刚才随手扔下的车钥匙旁边,躺着一个揉皱的烟盒,
是我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馆的定制火柴盒。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
那家菜馆的名字缩写……他们第一次见面……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在冰冷的屏幕上输入:XCRL晓雨林朗。屏幕解锁的微光瞬间亮起,
像打开了一个通往地狱的潘多拉魔盒。13屏幕解锁的光芒,不再是惨白的手术灯,
而是一簇幽绿的鬼火,映着我瞬间失去血色的脸。手指不受控制地滑动,
点开了那个隐藏的微信小号。没有花里胡哨的备注,只有冰冷工整的姓名排序,
像一份待处理的客户名单。A列:苏晓雨妹妹:最新一条消息,十分钟前。“姐夫,
明天老地方?想你了。” 往上翻,是露骨的调情,酒店定位分享,
甚至夹杂着几张我妹妹穿着清凉、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发送时间,
覆盖了我孕期呕吐最厉害、整夜无法安枕的每一个阶段。
B列:林薇闺蜜:聊天记录比之前大号里的更加不堪入目。时间线拉得更长,
从同学会前就开始了。她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是:“苏乔好像知道了?你处理干净点。
” 发送时间,正是我发现他大号秘密、摔门而出的那天凌晨。
C列:王慧二姨:记录相对“含蓄”,却更令人作呕。多是语音消息,点开一条,
二姨那把惯常温温柔柔的嗓子,此刻黏腻得像能拉出丝:“小林啊,
你给姨买的那个***椅真舒服……下次来家里,姨给你炖最拿手的汤补补……” 时间,
上周三下午,林朗告诉我他要去邻市“出差”。
D列:李媛表妹:刚高考完的十九岁女孩,
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少女懵懂又大胆的试探和崇拜。“朗哥,你懂的真多!
”“朗哥开车的样子好帅!” 林朗的回复则像经验丰富的猎手,精准地抛着诱饵,
约着“带她去见识见识”。E列:林雪林朗表姐:这个备注像最后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