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风带着初春的凛冽，卷起楚云河染血的衣襟。他右臂上的火焰形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三年了，你还是个连淬体境都突破不了的废物。"林青羽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银针，每一个字都精准刺在楚云河心上。她腰间新换的星陨阁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莫天邪昨日亲手为她系上的定情信物。

玄天宗演武场上，三百青石阶铺就的祭坛中央，楚云河跪在成人礼的阵法里，冷汗浸透了后背。体内那道自小就存在的封印正在疯狂吞噬着灌顶的灵力，就像过去十八年每次修炼时那样。

"楚云河，淬体境九重，未入吞噬者阶位。"执法长老的声音传遍全场，引起一阵窸窣的嘲笑。

祭坛下方，身着星陨阁白底蓝纹长裙的林青羽微微蹙眉。她身旁的玄天宗大弟子莫天邪轻笑一声，指尖凝聚出一缕暗紫色灵力，悄然没入阵法。

"啊！"

楚云河突然惨叫出声，灌顶阵法突然变成绞肉机般的存在，他的皮肤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这是突破失败的反噬，但比正常情况猛烈十倍。

"云河哥哥！"观礼席末尾，杂役弟子小雨惊呼着想冲上来，却被执法堂弟子死死按住。

高台上，玄天宗主楚山河的拳头在袖中捏得发白，但身侧大长老阴冷的目光让他最终没有动作。三年前那场变故后，他这个宗主早已名存实亡。

"按照约定。"林青羽突然起身，清冷的声音压过全场嘈杂，"若楚云河今日仍不能突破吞噬者，星陨阁与玄天宗的婚约就此作废。"

她解下腰间玉佩——那块刻着"楚林永契"的定亲信物，当啷一声扔在血泊里。玉佩裂成两半，就像楚云河此刻被当众撕碎的尊严。

莫天邪适时地上前一步，揽住林青羽的纤腰："青羽现在是我的道侣。"他故意亮出手背上的四星吞噬者印记，那是楚云河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境界。

楚云河颤抖着撑起身子，鲜血从咬破的唇角滑落。他看向高台上沉默的父亲，又看向冷漠的林青羽，最后目光落在莫天邪戏谑的脸上。

"莫师兄好手段。"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三年来每次我即将突破时，体内封印就会异常躁动——是你做的手脚吧？"

全场哗然。

莫天邪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从容："废物总是擅长找借口。"他指尖再次凝聚暗紫灵力，"不如让我帮你检验下真实修为？"

那道灵力化作毒蛇直扑楚云河咽喉，却在即将命中的瞬间被一道青光击碎。

"够了。"始终沉默的楚山河终于开口，"成人礼已成，诸位请回吧。"

楚云河踉跄着站起来，捡起地上碎裂的玉佩。他右臂的胎记突然剧烈灼痛，恍惚间似乎看到玉佩碎片上闪过一道古老符文，但转瞬即逝。

"我会记住今天。"他将半块玉佩揣入怀中，转身时对莫天邪轻声道，"也请你记住，狐狸尾巴藏得再深，终有露出来的一天。"

后山断崖边，楚云河将酒坛狠狠砸在岩石上。琥珀色的液体混着瓷片四溅，像极了他支离破碎的人生。

"哟，我们的天才少爷在借酒消愁？"

五个身影从林间走出，为首的是执法堂弟子赵莽，他手背上明晃晃的二星吞噬者印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这些人都是莫天邪的狗腿子。

楚云河冷笑："怎么，莫天邪就这么急着灭口？"

"莫师兄岂会在意蝼蚁的想法？"赵莽掌心凝聚出土黄色灵力，"不过你今日当众污蔑师兄，总该付出代价。"

重拳轰在腹部时，楚云河清晰地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他撞在崖边老松上，怀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

"你们知道吗？"他吐着血沫突然笑了，"我十岁那年检测出先天满灵力时，大长老说我是玄天宗百年难遇的天才。"

赵莽的拳头再次落下："然后呢？现在你连条野狗都不如！"

"然后..."楚云河突然抓住对方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然后我发现，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他借着赵莽收拳的力道，猛地朝悬崖外跃去。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坠落中他看见赵莽等人惊愕的脸，还有远处主峰上突然亮起的一道剑光——那是父亲的气息。

"对不起，父亲..."楚云河闭上眼睛，怀中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

坠落的过程比想象中漫长。

楚云河感觉自己漂浮在血色长河里，无数记忆碎片从身侧流过。他看到烽火连天的战场，看到高耸入云的神秘宫殿，还看到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男子，正将一枚黑色符文按入婴儿额头。

"这是...我的记忆？"

胸前玉佩完全融化，化作滚烫液体渗入心脏。剧痛中，他看见自己识海里浮现出一枚缓缓旋转的黑色符文，无数细小的触须正从符文中伸出，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血色能量。

崖底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楚云河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浸泡在寒潭里，潭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是被血染红，而是水中灵气被抽离后的异象。

"这就是...吞噬祖符？"

他抬起右手，发现火焰胎记变成了暗金色，五根手指末端隐约有黑色雾气缭绕。更惊人的是，体内那道困扰他十八年的封印，此刻竟变成了祖符的养料。

"赵莽..."楚云河望向悬崖顶端，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他试着调动那股陌生力量，黑色雾气立刻化作实质般的触手，将他拉上近乎垂直的崖壁。

崖顶上，赵莽正对着另外四人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师兄说过那小子身上有秘——"

话音戛然而止。

一只缠绕黑雾的手从悬崖边伸出，扣住了他的脚踝。赵莽还没来得及惨叫，就感觉全身灵力如决堤洪水般流向那只手。

"吞噬者的灵力...原来是这种味道。"楚云河的声音从深渊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另外四人转身要逃，却被突然暴长的黑雾触须缠住脖颈。他们惊恐地看着楚云河如恶魔般从崖边升起——暗金色纹路爬满他的半边脸颊，右眼完全变成漆黑一片。

"莫天邪没告诉你们吗？"楚云河轻笑着收紧触须，"打扰野兽舔伤口，是要付出代价的。"

惨叫声响彻夜空。当最后一名弟子变成干尸倒下时，楚云河皮肤上的暗金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感觉有无数陌生记忆在撕扯他的意识。

"这是...反噬？"

剧痛中，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按住他后颈。银针破空声响起，三根泛着蓝光的细针精准刺入他脊椎要穴，暴走的吞噬之力顿时为之一滞。

"刚觉醒就能吞噬二星吞噬者..."清脆的女声带着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云河艰难抬头，月光下站着个蒙面少女。她腰间悬挂的幽冥玉铃正在无风自动，铃铛表面刻着与吞噬祖符同源的古老文字。

而更令楚云河震惊的是，他右臂胎记此刻正与那些文字产生共鸣，发出低沉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