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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雪梨的清甜还在舌尖萦绕,廊下就传来细碎的环佩声。

春桃刚把食盒收进柜里,就见个穿粉袄裙的小丫鬟掀帘进来,手里捧着支缠枝莲纹的银托盘,托盘上搁着只霁蓝釉茶盅。

“大小姐醒着吗?

二小姐听说您醒了,特意炖了燕窝来。”

丫鬟名叫画屏,是二小姐沈明玥身边最得力的,说话时眼睛弯弯的,却总往沈明澜床头那支玉簪瞟。

沈明澜正靠在引枕上翻书,听见这话便合了书页。

书是从桌案上随手抽的,封皮是暗纹锦缎,里头却不是她预想中的圣贤书,而是本绣谱,每页都用丝线绣着不同的花样,针脚比博物馆里的藏品还要精细。

“二妹妹有心了。”

她抬手示意春桃接过茶盅,目光落在画屏鬓角那朵珠花上。

珍珠圆润饱满,穿珠的金线闪着微光,倒比赵姨娘日常戴的素银簪子还要讲究。

画屏屈膝行礼时,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沈明澜忽然想起春桃提过的,二小姐沈明玥是父亲最宠爱的李姨娘所出。

李姨娘原是教坊司的舞姬,当年父亲在江南任上时赎回来的,进府后便宠冠后院,连带二小姐的份例都比旁的庶出子女丰厚些。

“二小姐就在外间候着呢,说是怕打扰大小姐静养。”

画屏说着,眼角余光扫过沈明澜腕间的平安扣,喉间轻轻 “啧” 了声,像是在赞叹玉质温润。

沈明澜被春桃扶着起身,走到外间才见着沈明玥。

二妹妹比她小一岁,梳着垂挂髻,髻上插着支东珠步摇,正是春桃说的那支京中独一份的稀罕物。

珠串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窗棂投下的光斑里碎成点点银光。

“姐姐可算醒了,我这几天都在佛前替你祈福呢。”

沈明玥走上前,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指尖带着股淡淡的脂粉香,“听说你落水时手里还攥着支银簪?

定是那簪子不吉利,我让人打了副银镯子给你压惊。”

她说话时,沈明澜瞥见她袖口露出的半截藕荷色里衣,针脚歪歪扭扭的,倒像是初学女红的人绣的。

再看那支东珠步摇,珠串间缠着根细红绳,像是怕珠子脱落临时加固的。

“劳妹妹挂心了。”

沈明澜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端起春桃递来的茶盏,“我这身子还虚,怕是陪不了你太久。”

沈明玥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疏离,自顾自地坐在绣墩上,拿起桌案上的绣绷翻看:“姐姐这几日没上绣课,先生都问了好几回了。

说起来,姐姐前儿个绣的那只鸾鸟,针脚可比我好多了。”

绣绷上绷着块杏色软缎,上面绣着半只展翅的鸾鸟,羽翼用的是最费功夫的盘金绣,金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沈明澜看着那熟悉的针脚,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 —— 这是母亲特意请的苏绣师傅教的,说是将来出阁时,嫁妆单子上总得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绣活。

“妹妹说笑了,你的络子才是府里最好的。”

沈明澜放下茶盏,指尖划过绣绷边缘,忽然摸到个硬物,翻过来才见是枚小巧的象牙顶针,上面刻着极小的缠枝纹。

沈明玥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下,随即又笑起来:“不过是些小玩意儿,哪比得上姐姐的苏绣金贵。”

她说着,抬手拢了拢鬓角的步摇,珠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前儿个父亲从江南带回来些新样的花线,我让人给姐姐送些来?”

沈明澜刚要答话,就见春桃端着水盆进来,脚步匆匆的,袖口沾了点墨渍。

看见沈明玥时,她明显愣了下,手里的铜盆差点脱手。

“怎么毛手毛脚的?”

沈明玥皱起眉,目光落在春桃的袖口,“这是…… 染了墨的?”

春桃脸刷地白了,慌忙跪下:“回二小姐,是奴婢笨手笨脚,方才给大小姐研墨时不小心蹭到的。”

沈明玥没说话,只是把玩着腕间的银镯子,镯子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沈明澜看着春桃发抖的肩膀,忽然想起早上花园里那个捧着染墨锦缎的丫鬟,喉间有些发紧。

“不过是点墨渍,洗干净就是了。”

她拿起帕子递给春桃,“下去换件衣裳吧,仔细着凉。”

春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刚要起身,就被画屏拦住了:“大小姐不知道,这墨是贡墨,沾在衣料上根本洗不掉。

前儿个绣房的丫鬟就是沾了点贡墨,就被夫人罚去了柴房呢。”

沈明玥这才慢悠悠地开口:“画屏也是好意提醒,姐姐莫怪。

府里的规矩总是要守的,不然传出去,倒显得咱们侯府没规矩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沈明澜床头那支玉簪上,忽然笑了,“父亲竟给姐姐寻了这么好的玉料,真是疼姐姐。”

沈明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支玉兰玉簪正躺在描金托盘里,晨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映得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些。

她忽然想起父亲递过锦盒时,袖口沾着的那点墨渍,与春桃袖口的颜色一般无二。

“父亲疼我们姐妹是一样的。”

她拿起玉簪,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花瓣,“妹妹若是喜欢,我让父亲也给你寻一支?”

沈明玥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姐姐说笑了,嫡庶有别,我怎敢跟姐姐比。”

她说着,猛地站起身,珠串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姨娘请安,姐姐好生静养吧。”

画屏连忙跟上去,出门时故意撞了春桃一下,银托盘里的茶盏晃了晃,溅出的茶水在锦垫上洇出个深色的印子。

春桃吓得脸都白了,沈明澜却只是看着那片水渍,忽然想起早上柳夫人给她舀燕窝时,汤匙碰到碗沿的轻响。

那时她只当是主母的端庄,此刻才品出几分不易 —— 这满桌的精致吃食,每样摆放的位置,甚至汤匙碰撞的声响,都藏着说不尽的规矩。

“把这收拾了吧。”

她指着桌上的燕窝盅,目光落在那本绣谱上,“去把我那支银簪找来。”

春桃愣了下:“小姐说的是落水时攥着的那支?”

她记得那支簪子样式普通,还是前年生辰夫人赏的,远不如现在这支玉簪金贵。

沈明澜嗯了声,翻开绣谱的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绣样,只有用蝇头小楷写的几行字,墨迹己经发淡,像是写了有些年头了:“七月初七,雨,新得苏绣谱,母笑曰:‘此后当勤学,勿负光阴’。”

字迹娟秀,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执拗,倒不像深闺女子的笔迹。

沈明澜指尖拂过纸面,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抬头看见只灰雀落在海棠枝上,正歪着头啄食花瓣,自由自在的,倒比这院里的人活得畅快。

春桃拿着银簪进来时,见自家小姐正对着窗外出神,鬓角的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侧脸的轮廓被镀上层金边,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疏离。

“小姐,簪子找来了。”

她把银簪放在托盘里,忽然发现簪头的梅花纹里卡着点绿,像是水草的碎屑。

沈明澜接过银簪,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忽然想起原主落水前的记忆 —— 那天她在荷花池边看雨,听见假山后有人说话,其中一个声音像极了画屏,说的什么 “支开丫鬟推下去”……簪子从掌心滑落,“当啷” 一声掉在地毯上,惊飞了窗外的灰雀。

沈明澜看着那支在波斯地毯上闪着冷光的银簪,忽然觉得这朱门大院的暖意,或许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刺骨。

廊下传来青禾的声音,说是夫人请大小姐过去,说是宫里的赏赐到了。

沈明澜弯腰捡起银簪,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她不知道宫里的赏赐意味着什么,却明白从这一刻起,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那只被惊飞的灰雀,再想落在海棠枝上,己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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