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下手窃窃私语“听说是老爷的私生女”“不要胡说,小心你们的舌头”管家厉声呵斥林家两兄弟甚少在家,下人们传的流言蜚语,她有所耳闻,但却不予理会,恪守本分,不出房门,是阮诗瑶在林家生存的法则她满心想的是:暗格里的铜牌究竟是谁的,杀了父亲的凶手又在哪里她要亲手为父亲报仇雪恨,完成父亲未完的志愿彼时,林翰海刚踏入院子,便看到身着淡青色旗袍的阮诗瑶正站在花园的凉亭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几缕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林翰海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精致的面容,眉眼如画,鼻梁挺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羁的笑意。
“阮明诚这女儿倒是和他生得不像”他冷眼旁观,只见阮诗瑶与丫鬟说话时,语气轻快,却透着一股疏离。
她手中拿着一本线装书,看得入神。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少爷,您回来了。”
丫鬟看到林翰海,连忙行礼,而阮诗瑶只是微微抬眸,目光在他身上扫过,随即又低下头看书林翰海心中暗想,这女子似乎不简单,便转身离开他的心中涌起一丝警惕。
家族事务复杂,若有人冒充阮诗瑶混进林家,麻烦可不小,不得不防林翰海找来下人问道“小姐近来如何?”
“阮….诗瑶小姐都呆在房里,或者院中看书”丫鬟慌忙改了口“多留意小姐的动向,有任何异常跟我汇报”“是,大少爷”没过几天,林翰海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丫鬟惊慌地冲了进来。
“大少爷,不好了!
沈小姐来府里,朝着小姐砸了茶杯”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满是惊恐。
林翰海未曾抬眸:“知道了,下去吧”并未理会丫鬟见状,暗想:诗瑶小姐今天要遭大罪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沈憬雯将茶盏砸向花园里的阮诗瑶:“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也配进林家?”
阮诗瑶并未躲闪,低头在青砖上擦拭沈憬雯泼洒的碧螺春,碎瓷片不经意刺破膝盖,暗红血珠顺着砖缝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大哥心善,承蒙不弃”沈憬雯的羊皮小靴碾过青砖上一滴暗红血渍,她领口金丝盘扣却系错一枚。
“一口一句大哥,喊这么亲热做甚”这个永远精致的军阀千金,唯有在暴怒时才会露出破绽。
她耳后那道浅疤,是初见林翰海时为他挡流弹的印记。
丫鬟小翠道“哪里来的狐媚子,莫不是来勾搭大少爷的!”
鼎鼎大名的沈小姐,阮诗瑶自是知晓,与林翰海有婚约,来者不善.阮诗瑶暗想:是福不是祸,这一难横竖躲不过,给她留口气活着就行许久也不见林家人来阻止,想来没有多看重她,沈憬雯更加没有顾忌,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阮小姐的骨头倒是比茶盏硬。
"沈憬雯指尖挑起另一个天青釉杯,茶汤泼向诗瑶低垂的脖颈,"你父亲被打死时,血也这么烫么?
""这双手倒是细嫩。
"沈憬雯忽然俯身掐住诗瑶下颌,猩红丹蔻陷入皮肉,"你父亲死前还在护着国货档案?
真是蠢——"她尾音陡然尖锐,翡翠镯子重重磕在诗瑶太阳穴阮诗瑶死死盯着地砖缝隙里挣扎的蚂蚁,像极了她此时此刻的境遇她的喉间泛起铁锈味:"沈小姐当心,林家的地龙烧得旺,仔细玉镯沁了汗,你这镯子…"沈憬雯腕间翡翠镯突然脱手飞出,被出现的人接了正着——那是沈家的传家宝玉镯。
"未来大嫂教训人是家务事,怎得传家镯子还飞了,小心当不成长媳了"林泽寒倚着朱漆廊柱轻笑,酒气裹着雪松香扑面而来,醉态下瞳孔却异常清明"而且..."他踉跄着扯开沈憬雯,"这小野猫可是本少爷罩着的。
"阮诗瑶猝然一惊,他俯身时浓重的白兰地气息,染血的帕子轻飘飘落在她膝头,绣着半朵褪色海棠——那晚她为他包扎用的。
“人我带走了,本少爷需要人研磨”沈憬雯站在回廊尽头冷笑。
“未来”这两字听着格外刺耳,她腕间的翡翠镯子冰凉凉而楼上窗帘后,林翰海正用望远镜凝视这一切,看见林泽寒出现时,脸色变得凝重"二少爷要磨墨?
"阮诗瑶垂眸。
“叫二哥”林泽寒攥住她手腕,若不经意间看了看回廊:"这么糙的手"廊下阴影里偷窥的沈家丫鬟缩回头去,却不知他拇指正轻轻摩挲她腕间旧疤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抓得没法动弹,阮诗瑶轻轻挣扎“回去歇着,明天磨好了送来”子夜梆声惊破游廊阮诗瑶摸向枕下新出现的珐琅药盒,窗棂"咯吱"轻响,月光漏进一线,盒子里装着烫伤膏,“这个二少爷,真是让人看不透”药盒夹层竟藏着半页《金刚经》泛黄纸页上"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被朱砂圈画——这正是曾经父亲书房失火当日,她在灰烬中见过的笔迹.这会是谁送的,林泽寒吗?
他究竟和父亲是何关系,为何父亲拼死守护的东西要交给林家林家跟沈家联姻,沈家帮着日本人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林家还能相信吗?
次日清晨,阮诗瑶将端砚放在林泽寒书案时,指尖轻叩三下——这是昨夜《金刚经》夹页里的摩斯密码。
窗外骤雨倾盆,她没看见林泽寒瞬间绷紧的脊背,更没发现砚台底部,刚好压着一张照片,她父亲与幼时"林泽寒"的合影“有事?”
她并未理会,抬头盯着他,轻声问道:“二少爷,认识我父亲?”
林泽寒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描淡写地说:“认识”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雨声愈发密集,她突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林泽寒,轻声说道:“二少爷可以告诉我吗?”
林泽寒愣了一下,“不能”她的眼神瞬间暗了许多,没了一点生气,垂下头不语。
林泽寒有些于心不忍,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却在不经意间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他救过我”未曾听父亲说过,阮诗瑶看着林泽寒,他的神情也不似胡诌,真的如此吗林泽寒睁开眼睛,眼神温柔地看向她:“叫二哥。”
她脸上露出一丝红晕,低下头,轻声说道:“二哥。”
林泽寒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怕,我在。”
窗外的雨还在下,屋内的气氛却变得愈发柔和。
然而,林泽寒的心中却像是被什么触动了,那张被砚台压着的照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隐藏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