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野跪在潮湿的砖地上，265颗珍珠散落如星子，每粒珠芯剖开的裂痕里，都蜷缩着二十年前的真相。
"这是你妈妈用命换的..."吴阿婆的剪影在煤油灯下摇晃，枯指捏着镊子挑出胶卷，"那夜评委闯进来前，她把相机吞进胃里。
"老人忽然剧烈咳嗽，痰盂里的血丝浮成并蒂莲的形状。
姜醒野的指尖抚过显微胶片。
林夫人捏着支票簿的侧脸在放大镜下扭曲，录音机沙沙转动："只要咬定姜氏抄袭，林家的股份分你三成..."窗外的闷雷碾过，她忽然想起傅烬书房的保险柜，也藏着同样的老式录音带。
---梅雨回溯手机屏在黑暗中亮起幽光。
林疏月的孕检报告被放大至像素模糊，"检查日期"处的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晕开，与傅烬签署的并购合同日期重叠。
姜醒野的胃部骤然痉挛，化疗泵发出尖锐警报——傅氏药业的问题药品正在她血管里结出冰凌。
"星丫头！
"吴阿婆突然拽住她手腕。
老式留声机的铜喇叭映着闪电，"那日傅家小子来赎婚戒，典当行的伙计说..."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当的根本不是你爸的怀表，是***命！
"惊雷劈裂记忆。
十八岁生日那夜，傅烬淋着雨捧来蛋糕盒，珍珠耳坠的柔光里藏着典当行的编号。
此刻耳垂的裂痕渗出腥甜，姜醒野终于看清——那串数字正是母亲婚戒的典当编码，而傅烬赎回的，从来都只是林疏月想要的体面。
---血色婚礼婚纱店的射灯刺得人眩晕。
林疏月的水蓝色指甲划过香云纱，"这种发霉的料子也配裹我的身子？
"她故意扯动腰封，265颗珍珠突然崩落，滚过傅烬锃亮的皮鞋。
"这是姜阿姨的遗物吧？
"林疏月碾碎一颗珍珠，胶卷残片扎进她脚底，"哎呀，怎么藏着害人的东西..."傅烬的瞳孔在看见显微影像时骤缩，那上面林夫人贿赂评委的画面，正与他书房的录音带内容重叠。
姜醒野扶着更衣镜咳嗽，血沫溅在婚纱拖尾。
林疏月突然尖叫着捂住小腹："我的孩子..."鲜红从她腿间蜿蜒而下，在香云纱上绽开与姜母如出一辙的血莲。
傅烬的巴掌裹着风声落下时，姜醒野看见他无名指内侧的刺青——林疏月名字的缩写，正覆盖着她当年咬的牙印。
---无声证词太平间的冷气钻进骨髓。
姜醒野蜷在停尸房角落，母亲的遗体在防腐液里浮沉。
吴阿婆颤抖着展开染血的月光纱："你妈临走前说...要穿着这个等真相..."手术刀突然抵住喉管。
傅烬的呼吸喷在她后颈，"把胶卷交出来。
"消毒水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像极了那夜他压着她签流产同意书时的味道。
姜醒野忽然笑起来，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留置针孔："你猜化疗药里掺了什么？
"警报器骤然嘶鸣。
傅烬踉跄着撞翻器械架，林氏药业的禁药批号在满地玻璃渣上反光。
姜醒野将胶卷塞进母亲僵冷的手心："妈，你看啊...他害怕了..."---暮色焚心暴雨冲刷着傅氏大厦的玻璃幕墙。
姜醒野站在天台边缘，香云纱嫁衣猎猎作响。
265颗珍珠在掌心发烫，每粒都刻着林氏洗钱的海外账户。
"你以为跳下去就能赎罪？
"傅烬的吼声混着雨幕砸来。
他举着林疏月的流产报告，"她***切除了！
这都是你欠我的！
"姜醒野忽然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孕检单上的小黑点曾像颗珍珠，如今却成了傅烬眼底的污渍。
她展开染血的婚纱设计图，梅雨将"1999.3.12"的日期晕开，化作母亲临终时在血泊中写下的——醒醒，快逃…珍珠雨就在这时倾盆而落。
姜醒野仰面坠入霓虹时，看见十八岁的傅烬在雨里奔跑。
他怀里的蛋糕盒渗出奶油，与此刻她嘴角的血沫一样甜腥。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