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神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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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银针般刺入泥土,程岩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抛锚时,他看清了那个路牌——"雾隐村 3km",斑驳的铁皮在闪电中泛着青灰色的光。

导航地图上从未显示过这个地名。

"见鬼。

"程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相机包在背上沉甸甸的。

作为省报的摄影记者,他本想在皖南山区拍些民俗题材,却没想到暴雨会冲毁唯一的下山道路。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仿佛从地底传来。

通往村子的石板路异常干燥,与周围泥泞的山林形成诡异对比。

程岩的登山靴踩上去时,听见某种细碎的、类似甲虫爬行的声音从石缝里逃窜。

路两边的松树上挂满红布条,每块布条都系着个小陶罐,在风中发出空荡荡的回响。

"有人吗?

"程岩的喊声被浓雾吞没。

村口的石碑上,"雾隐"二字被某种利器反复刻画过,缝隙里残留着暗红色污渍。

他下意识举起相机,取景框里突然闪过一张苍白的脸。

"外乡人?

"拄着蛇头杖的老人像从地底冒出来,青布长衫干净得不合常理,"我是村长。

"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相机镜头,程岩闻到一股腐叶堆下菌丝的气味。

村子比想象中整洁。

白墙黑瓦的徽派建筑簇新得刺眼,每户门前都摆着三样东西:一碗生米、一块缠着头发的石头、还有盛满暗红色液体的粗瓷碗。

程岩的镜头对准那些液体时,发现水面漂浮着类似眼球组织的絮状物。

"祠堂不能拍。

"村长突然挡住镜头。

程岩这才注意到,所有门楣上都钉着巴掌大的木雕神像——没有五官的脸,腹部裂开一道渗血的缝隙。

夜幕降临得突然。

程岩被安排在村尾的老宅,床榻上的绣花被褥散发着霉味与奇异的腥甜。

"山神祭快到了。

"村长临走前往门框上抹了道黏腻的油脂,"夜里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

"程岩在半夜惊醒。

窗外传来规律的刮擦声,像无数指甲在抠挖窗棂。

他掀开窗帘一角,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月光下,整个村子的居民正沉默地朝山神庙移动。

他们穿着相同的靛蓝寿衣,脚步整齐得可怕。

走在最后的少女突然转头,黑洞洞的嘴里缓缓爬出一只百足虫。

"别看。

"冰凉的手捂住程岩的眼睛。

白天在井边遇到的采药少女阿禾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她的蓑衣滴着水,可窗外分明没有下雨。

"他们在准备山神的礼物。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程岩跟着阿禾从后窗翻出。

祠堂前的空地上,村民们围成同心圆机械旋转。

中央的石案躺着个被开膛破肚的活人,内脏摆成古怪的图案。

更恐怖的是那人还在呼吸,肠子随着呼吸节奏微微起伏。

"每三十年,山神要收一次租。

"阿禾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兽类的幽光。

她指向祠堂匾额,程岩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木头,而是无数压扁的人皮拼接而成。

匾额下站着村长,他正用骨刀从活人祭品胸腔剜出心脏。

心脏被放进神龛的瞬间,所有村民同时发出骇人的尖啸。

程岩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闪光灯照亮了恐怖真相——那些"村民"在强光下呈现半透明状态,露出内部缠绕的藤蔓与蛆虫。

"跑!

"阿禾拽着他冲向村口。

身后的石板路开始蠕动,无数苍白手臂从地下破土而出。

程岩喘着粗气回头,看见阿禾的脖子正在裂开,蜘蛛腿般的黑色血管从皮肤下凸起。

"你也是礼物的一部分。

"村长从雾中浮现,他的嘴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程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系上了红绳,绳结处缀着颗腐烂的野果——和每户门前的供品一模一样。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

程岩疯狂按着快门,闪光灯下村民们开始融化,他们的皮肉像蜡油般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阿禾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发出陶罐破碎般的笑声:"山神最喜欢会拍照的祭品......"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程岩的相机屏幕显示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1973年的报纸剪报:《皖南山区突发山体滑坡 雾隐村83人全部遇难》。

照片里模糊的遇难者名单上,赫然写着现任村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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