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齿轮
凌晨一点的站台空无一人，只有自动扶梯的链条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当我将车票贴近扫描区时，闸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
“滴——”红色扫描灯闪过，闸机却纹丝不动。
车票卡在扫描口，露出半截边缘，我蹲下身捡拾，发现原本整齐的齿孔多出三道细密的凹痕，齿距精确得像是机械加工的产物。
指尖触到票角渗出的淡金色液体，机油的气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这个味道让我瞬间想起公司档案室那台老座钟——上周整理文件时，我曾看见维修师傅给齿轮上油，就是这种带着金属腥味的气息。
票面编号”13-0723“在手机屏幕反光下忽明忽暗，奇怪的是，这串数字竟与母亲相册里一张旧照片的拍摄日期完全吻合：2020年7月23日，她站在市立医院的走廊里，背后的病房门牌号正是0723。
手机在裤兜震动时，我正盯着检票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
镜头红点突然以三短一长的频率闪烁，这个节奏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摩尔斯电码里“求救”的信号。
打开相册，最新生成的照片让我瞳孔骤缩：穿白大褂的人正用镊子翻开我的左手腕皮肤，底下露出的金属齿轮泛着冷光，齿距竟与车票齿痕严丝合缝。
拍摄时间标注为2025年5月8日11:17，比当前时间早了整整三年，而照片右下角的EXIF信息显示，拍摄设备竟是公司仓库里那台编号13-001的旧监控摄像头——三个月前它就该被报废了。
“先生，需要帮助吗？”
站务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收起手机，发现车票齿痕处的油墨在验票灯的紫外线照射下，竟显形出一行极小的文字：意识清除启动。
滴落在地面的机油正缓慢汇聚，边缘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楼梯的形状——与上周在地下室偶然发现的第14阶楼梯完全重合，而建筑图纸上，负一层以下只有设备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14阶楼梯。
走出地铁站时，晨雾正浓。
手机锁屏突然跳出一张监控截图：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电梯口，袖口编号13-001与车票齿痕的弧度完美重叠。
我下意识摸向手腕，皮肤下传来细碎的齿轮转动感，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苏醒。
远处钟楼传来报时声，明明是凌晨三点，钟声却敲了十一下——和照片里的死亡时间一模一样。
回到公寓，我翻出压在抽屉底层的车票存根，发现近三个月的票根边缘都有不同程度的齿痕变异，而今天这张的齿痕，竟与公司电梯检修记录里“13号轿厢齿轮磨损参数”完全一致。
床头的电子钟突然闪烁，时间从03:15首接跳转为11:17，红色数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像在提醒某个既定的结局。
当我再次查看相册，那张诡异的手术照片己经消失，但手机相册的“最近删除”里，却多出127张模糊的死亡瞬间——每张照片里的我都带着条形码纹身，拍摄时间全部锁定在2025年5月8日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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