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门铃的人锲而不舍,不仅门***不断,连电话声也响了起来。
开门的时候赵辰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但门外的人对此不以为然,他来访的重点也不是与屋主人寒暄。
“你没有按时过来报告。”
男人提着一个纸袋子,还是白衬衫黑西裤,只是外面穿了一身针织开衫,“加上又是两名养尸人受害者,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昨天都说了不用担心啊。
我只是想多睡一会儿。”
赵辰撇了撇嘴把男人让进屋。
“距我接手观死者事务以来,养尸人从没有这么频繁地出现过,离这两个案件最近的一次记载也是三年前,加上西方君失踪。
你不来报告真的很让人担心。”
男人也不见外,换了鞋子就径自坐下,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放在桌上,“根据你昨天跟我反映的新细节,我们核对了发现尸体的街道,那周围的行道树并不是银杏。
所以有你看到的银杏叶子在的街道应该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江城行道树是银杏的街道我都做了一个整合在这里。
然后另一份是昨天的案件现场情况。
两个人是在小区绿化树丛里被发现的,周围几乎没什么血,很显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每次养尸人案件尸体发现地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点我们也很头疼,而关于这个,你们能发挥的作用又远远小于普通案件,所以这一次,银杏叶是个很大的突破。
我们……”男人突然住了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赵辰:“抱歉,因为有了新突破有些激动,你身体没有大碍吧?”
赵辰倒没觉得有什么,听到这话也只是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只是有些乏力,也有可能是睡久了,这么看来我的容量应该还挺大的。
接着说吧,尽快找到养尸人对我也好啊。”
赵辰没觉得男人的话有什么不妥,虽然没什么具体的记忆,但理所应当地,线索就是自己提供给男人的。
对寻常事件记忆模糊,是自己成为观死者以后一首有的情况。
成为观死者?
自己还有不是观死者的时候吗?
赵辰晃了晃脑袋,也想得太远了:“然后呢?
还有吗?”
赵辰看着男人继续问道。
“我们己经摸排过了那几条街道,在报国寺附近的尘归路上发现了少量血迹,显示是属于出租车司机的。”
男人也是破案心切,一听赵辰并无大碍就又回归了案子,“昨晚你应该也在现场吧?
有其他的细节吗?”
赵辰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换了只手撑脸。
“额,也不用太着急,我知道你们情况特殊,慢慢来就好。
对了,我给你带了点岸回,虽然没什么大用,不过总能消解一些。”
男人说着又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罐子,里面盛着一些橙色的干花。
“虫鸣,我听见有虫在叫。”
赵辰盯着干花,努力想平复自己回忆起昨晚时翻涌的恶心感,她确实不想回忆,养尸人造成的死亡与平时的死亡不一样,平时看到死亡时她可以动,也没有恶心的味道和彻骨的寒冷。
本来记录死亡的他们应该是最能正视死亡与恐惧的,但每次养尸人的出现,都提醒着赵辰,有些东西,比死亡更可怕。
可她不得不回忆,除掉养尸人是她能存续的关键。
每次记录养尸人案件后,自己身体上的负担都能实际感觉到在加重,一般死亡时很少有这种感觉。
“虫鸣?”
男人皱了皱眉,“这个范围有一些广,不过也不是不能调查,还有别的吗?”
“没了。”
赵辰摇了摇头,“我能感知到的东西真的很少,虽然他就在我眼前,可我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分明。”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在手机上记录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赵辰,发现她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了。
“那先这样吧,我回去再整理一下,你就好好休息,我有新消息再通知你。”
男人顿了一顿,“如果你这两天熬得住的话,尽量少睡觉吧,万一继续发生,比起新线索,还是你的身体更重要。”
赵辰苦笑着点点头,比起别人来说,她只有睡觉时才会记录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比起别人?
赵辰想到这里愣了一下,自己还认识别的观死者吗?
“对了。”
赵辰确实想起了什么,她叫住正在往门外走的男人,“还有一点,他看得见我。”
“看得见你?
谁看得见你?”
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赵辰没有接话。
“养尸人?”
男人突然反应过来,语调因为惊讶而提高了许多,“你说养尸人看得见你?
不可能啊,照理来说,死者和凶手应该都看不到你才对啊。”
“应该是最近才能看见的,几年前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我,出租车上他只是有所感觉,但昨天,他确实看见我了。”
赵辰有些犹豫,“我不太确定,但昨天,他确实表现得能看到我的样子。”
男人没有立即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看来他们也在进化?
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了,我得去跟老家伙们汇报一下。”
说完转身出了门,脚步迅捷等赵辰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人己经没了影子,“岸回记得喝。”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风平浪静,不仅是养尸人案件没有发生,寻常死亡赵辰也没有记录到。
虽然西方君还是没有消息,但赵辰的身体乏力倒是消退了许多。
期间男人又来过一次,找了一堆夏虫的叫声让赵辰分辨。
最后锁定那晚的叫声是一种叫巨拟叶螽的昆虫。
“这样就好找很多了啊。”
当时男人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因为几天的高强度工作他清瘦了不少,那样灿烂的笑容挂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种易碎的美好。
后来赵辰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