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是院长特地给他们取的姓,祝愿的意思。
但现在只有祝栖一个人姓祝。
初三那年,一对夫妻来到孤儿院,他们没有生育能力,又喜欢女儿,一眼挑中了祝息,后来就随他们改了姓氏,现在叫姜息。
接着就前不久的事,祝瞻被亲生父母找到,改名叫谢瞻。
他的亲生父母不是普通家庭,是在香港有头有脸的一个家族,网上搜不到太多信息,只知道是很有钱。
一个接一个的都有了自己的家,后来就只剩祝栖,孤零零飘荡。
她现在目标不大,能活着就行,过一天算一天,等到了十八岁,工作机会一多,她就挣钱。
忽地,微信进来一条私人消息。
谢瞻给她转了3000元。
你不是明天开学?
不跟我讲就以为我不知道?
她点了收款,切换到备忘录写下。
“欠瞻8000+3000”还好有你接济我。
哭脸/谢瞻:我暂时只能拿这么多钱,等下个月再多给你转点。
祝栖:谢谢瞻少爷~港城那边好玩吗?
谢瞻:还行,就是语言不通,现在每天都在上粤语课。
祝栖记得他上次说过他们家交流基本都是粤语。
她回:好啊,到时候你学会给我唱粤语歌听?
谢瞻: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隔壁争吵声不断。
祝栖简单捯饬完自己,耷拉着困倦的眼皮提上书包出门,走到隔壁房门前,将全部躁意集中在手上,用力拍打门。
一下,两下。
沉重的拍门声在楼道回响,将里面的争吵生生逼停。
完后,她伸了个懒腰转身下了楼,还得赶时间去学校。
出了小区外就是早餐铺,和往常一样,在固定的点位买了份两个酱肉包和两瓶热牛奶。
昨夜下了雨,空气凉飕飕的。
她将背包单边挎在肩后,吸管戳进一瓶,咬着吸管喝奶,胃里顿时一阵暖意,往对面的公交站台走。
公交车还没到,她望向车会驶来的路,没个影子,收回眼神,拿起手机给姜息发消息。
到学校在教室等我。
车到了,一瓶奶正好喝完。
瓶子扔垃圾桶,她跟着前方稀少的人流上了车,走到就近位置坐下。
两人座,她坐在靠过道的座位。
靠窗的座位有人。
她只用余光瞟了一眼,感觉轮廓有些熟悉,但没打算细看。
因为太困。
车身晃动开始行驶,瞌睡也逐渐涌上来,书包还有早餐抱在身前,本来她只打算浅浅休憩一下,没成想就这么仰着头闭眼睡了过去。
最后她是被肩膀猛得一下推力惊醒的,半边身子往外倒,她及时稳住,坐了回来。
脑袋还懵着,侧头看身旁的人。
是一个穿着和她同款校服的男生。
他们学校的校服都是定制款,男生是黑色的西装外套搭配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女生也是同样的外套衬衫加黑色的及膝短裙。
定制这一套价格不菲,但她免费,问就是贫困生的福利。
她看过去的瞬间,他刚好起身。
视线正落在他左胸口用胸针别着的名牌上。
奈原高校,高二八班,宗靳。
同个学校,同个班。
记得班上没这个人,转学生?
“让一下。”
声音像淬了冰碴般,冷冽刺骨。
祝栖回神,抬头。
颀长挺拔的身影挡住大片阳光,干净惑人的脸在眼前放大。
以及印象深刻的那双眼,浅浅的内双,眼尾带点轻挑的弧度,眸光有着如月光般的疏离剔透。
巧了,正是昨晚的那个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祝栖悠然地交叉双手,故意翘起二郎腿堵住剩余逼仄的空隙,没什么好语气道:“你推了人不知道道歉?”
“你不是奈原的?”
“什么意思?”
宗靳不耐地轻扬下颌,祝栖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公车车门关上焊死,现在停的站,正是奈原高校。
车再次开始行驶,同时广播声响起。
“下一站,……”“我靠。”
祝栖被吓得迅速站起,走到司机座旁,握住扶手杆,“叔,能不能停一下,我刚睡过头忘记下站了。”
司机无情拒绝:“不行啊,你看后面堵着这么多车呢,等下一站吧。”
到下一站距离学校的路就远了,祝栖只觉脑壳疼。
宗靳单肩挎着书包,慢悠悠走到后门,不咸不淡嗤了声。
祝栖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挑眉看去。
外套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脱下,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衬衫,短袖款式,露出白净遒劲有力的胳膊,外套被他一手勾着。
她走过去,“喂,我刚错怪你了?”
“不是。”
宗靳将外套抛给她,懒洋洋朝她撂一眼,“我故意的。”
祝栖被迫接住外套,一脸的莫名其妙。
车刚好停站,门开,宗靳一个眼神不给,提脚从后门下车。
祝栖紧随其后下车,前方的人腿长迈的步子大,己经走远。
时间不等人,买的热早餐都冷了一个度,她也加快脚步。
看到前方一个垃圾桶,她不做犹豫,打算把手里的外套扔进去。
突然摸到一处湿润,让她手一顿。
摊开看,外套的右肩处,有很大一片被水浸湿的深色,还有点黏腻。
这不会是?
她的口水!
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
路过垃圾桶,最后外套她没扔,抱在怀里,再往前看,男生己经消失在前方拐角。
到学校,她先去了高二12班,一路小跑来,呼吸有些沉,站前门喊了声:“息。”
姜息正和同桌说笑,闻声抬头,跑过来。
“二姐!”
“又没吃早饭?”
还是二姐了解她,姜息打了两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祝栖不逗她,将剩有余温的早餐塞她手里,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吃完啊,听到没。”
“好!”
姜息看她手臂搭着的外套,明显是男款,疑问,“这是谁的外套啊?”
“一个男的。”
祝栖想起什么,摆摆手,离开,“走了。”
说完沿着走廊下了一层楼,到高二八班。
教室内喧闹声依旧,她一脚踢开后门,张科就坐后门最后一排,给他吓一跳。
看是祝栖,他后仰着椅子,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栖姐。”
“嗯。”
祝栖敷衍应着,视线扫过整个教室,来回扫了两遍,没看见那个人。
她撑着张科的椅背,问:“宗靳呢?”
“谁?”
张科眉头皱拢,“你问的是人还是东西?”
祝栖手一挥,拍张科头上,教育的口吻:“怎么说话呢,别带脏字啊。”
张科熟稔地捂头,委屈:“我说什么了?”
“行了,没事。”
祝栖不死心又扫视一遍教室,还是没人。
按道理说他走前面,应该到的比她早啊。
老惦记他干嘛,祝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顺手从张科放桌上的纸巾袋里抽出两张纸,摇摇头首走。
身后传来张科的抱怨声:“诶栖姐,都薅了我一学期的纸了,还不放过我。”
祝栖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拭外套上的口水污渍,到自己位置坐下。
同样是最后一排,背靠空调,左侧靠窗,一个人坐两个桌,不要太安逸。
口水己经干涸了,再怎么擦都无用。
纸巾扔垃圾桶,正准备把外套放隔壁空桌上时,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黑色书包。
看这款式,莫名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