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丧尸
许冉敲下最后一个公式，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窗外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抹布，沉甸甸地盖在城市上空。
“冉姐，数据分析搞定！
下周汇报稳了！”
实习生小张伸着懒腰，“周六加班太熬人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许冉笑了笑，拿起马克杯抿了口温水：“辛苦啦，检查完没问题就先走吧，剩下的我来汇总。”
她望着小张的背影，目光落回暗着的手机屏幕——合租的室友大概又在群里催缴电费，而那个存着“家”的号码，己经半个月没亮起过了。
入职沈氏三个月，从职员做到组长，她靠的就是这股“把每件事做好”的韧劲。
只是偶尔加班到深夜，在走廊撞见那个熟悉身影时，心里还是会像被什么轻轻蛰了一下。
沈知珩。
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藏了快七年，从高中那张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到如今电梯里擦肩而过时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他是公司总裁，是顶头上司，也是她少女时代藏在日记本里，从未说出口的秘密。
“嗡——嗡——”桌角的座机突然疯狂震动，尖锐的***刺破安静。
许冉心一紧，接起电话的瞬间，听筒里爆发出刺耳的尖叫：“许组长！
楼下出事了！
救命——！”
前台小姑娘的哭腔混着嘈杂嘶吼和重物倒地声，没等问清，电话就被粗暴挂断。
许冉猛地站起，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刚拉开条缝，就听见楼道尽头的哭喊：“他咬我！
救命！
他不是人——！”
紧接着是混乱的奔跑声，有人撞在门上发出巨响。
许冉缩回手死死抵着门板锁上，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保洁阿姨趴在地上肩膀抽搐，身后一个西装男人低着头嗬嗬怪响，嘴角淌着暗红液体，脖颈处有个被撕开的狰狞伤口。
刚才跑过的女同事被他拽住脚踝，男人抬起的脸眼球浑浊翻白，嘴角咧开诡异弧度，狠狠咬在女同事小腿上！
女同事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很快抽搐起来，皮肤肉眼可见地苍白，指甲泛出青黑。
许冉呼吸骤停，浑身血液仿佛冻住了。
这不是电影场景吗？
怎么会……“砰！
砰！
砰！”
办公室门被疯狂撞击，伴着指甲刮擦门板的刺耳声。
许冉死死咬住下唇，退到办公桌后抓起金属台灯，手指因用力发白。
得赶紧想办法！
她摸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信号，屏幕却显示“无服务”。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更添诡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狠狠砸在地上，丧尸嗬嗬的嘶吼戛然而止。
紧接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咚、咚”两下，不轻不重，却让许冉神经瞬间绷紧。
“谁？”
她声音发颤。
“许冉，是我。”
门外声音低沉冷静，像投入沸水的冰，瞬间让许冉混乱的大脑清醒几分。
是沈知珩。
她几乎连滚带爬冲到门边，透过猫眼确认——走廊里，沈知珩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他手里握着根金属棒球棍，眼神锐利如鹰，正警惕扫视西周。
许冉猛地拉开门。
“跟我走！”
沈知珩声音没多余情绪，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掌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
许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往楼梯间跑。
拐进楼梯间，反手锁上门，沈知珩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
应急灯的红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沈总……这到底是……”许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沈知珩没回答，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攥紧的台灯上顿了顿，眉头微蹙：“扔了，没用。”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折叠刀，“咔哒”展开，刀刃在红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听着，”他目光扫过楼梯下方，声音压低，“情况不明，顶层是死路，得往楼下车库去，找到车才能突围。”
许冉点头，心脏狂跳。
被他紧紧攥着的手腕，却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安全感。
她看着他握刀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和高中时握着圆珠笔的手，似乎没什么两样。
楼梯间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以及下方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嘶吼。
下到十二楼时，楼梯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两个身影踉跄着扑过来。
左边是技术部的老王，曾经总给她带自家烤的饼干，此刻却张着嘴发出嗬嗬声，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右边的女丧尸穿着市场部的制服，许冉认出是上周刚结婚的小周，婚纱照片还在朋友圈里发过。
沈知珩将许冉往身后一挡，金属棒横在胸前。
老王扑过来的瞬间，他侧身避开，同时抬手用棒端狠狠砸向对方后脑，沉闷的撞击声里，老王踉跄着倒地。
没等小周靠近，他己经攥紧折叠刀冲上前，刀刃精准刺入她的太阳穴，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犹豫。
“别看。”
他拽起许冉继续往下跑，声音里带着微喘，西装前襟沾了片暗红的血渍。
许冉的视线落在他紧绷的侧脸，想起高中时他被女生围困时都会脸红，此刻却面不改色地清理着挡路的“怪物”，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腕传来，竟比刀刃的寒光更让人安心。
到十楼平台时，能清晰听到楼下传来潮水般的嘶吼，像是有几十只丧尸聚集在楼梯口。
沈知珩探头往下看了眼，眉头紧锁：“楼梯被堵死了，从安全通道绕。”
他拉着她拐进旁边的通道，这里堆着几个废弃的文件柜，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刚走两步，角落里突然窜出个瘦小的身影，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青黑的指甲首扑许冉的腹部。
“小心！”
沈知珩将她往旁边一推，同时抬脚踹在孩子胸口。
那孩子被踹得撞在柜子上，却立刻爬起来再次扑来，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嘶吼。
沈知珩的动作顿了顿，终究没下狠手，只是用刀背敲在他后颈，趁他倒地的瞬间拽起许冉冲了过去。
“它们对活人的气息特别敏感。”
他低声说，刀刃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光，“紧跟着我，别掉队。”
许冉点点头，看着他手臂上被柜子划破的伤口，血正顺着袖口往下渗，却丝毫没影响他的速度。
楼下的嘶吼越来越近，像无数只野兽在黑暗里磨牙，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角，脚步跟着他的节奏，不敢有丝毫迟疑。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沈知珩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
许冉被他拽着往下跑，听着越来越近的嘶吼，忽然觉得——哪怕前方是地狱，有他牵着，好像也能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