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开咖啡馆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叮当作响,裹挟着一股冷冽的风,让正在擦吧台的林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身形很高,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表盘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没像其他客人那样急着搓手取暖,只是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店内——大概是嫌暖气不够足。
“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美式,带走。”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温度,像是冰面敲击玉石。
林晚应声“好的”,低头操作咖啡机。
手指因为长时间泡在洗洁精水里,有些发红,刚才擦吧台时不小心被边缘划了道小口子,现在被热水蒸汽熏得有点疼。
她飞快地包好咖啡杯,递过去时,男人正好低头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处理什么紧急事务。
“您的冰美式,一共32元。”
林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男人扫了付款码,视线却没离开手机屏幕,伸手去接咖啡。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钢笔突然滑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林晚脚边。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
林晚的手指先碰到笔杆,刚想递过去,男人的手也到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他的手很凉,像带着室外的寒气,林晚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
“抱歉。”
她下意识道歉,好像是自己碰掉了笔。
男人没说话,捡起钢笔,看了眼笔尖没摔坏,才首起身,拿起咖啡杯转身离开。
玻璃门再次合上,风铃又响了一次,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林晚松了口气,重新拿起抹布。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医院护士发来的信息:“林晚,你妈妈今晚体温有点波动,明天记得带新的缴费单过来。”
她指尖收紧,抹布上的水渍被攥出褶皱。
母亲的病像个无底洞不停的在打压着她,上个月刚交了五万,这才半个月,又该续费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一个半小时下班,下班后可以去学校附近的打印店***排版,能多赚五十块。
十一点五十,店长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小林,今天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班别迟到。”
“谢谢张姐。”
林晚脱下围裙,把今天的工资(时薪18元,共8小时,144元)仔细叠好放进钱包。
走出咖啡馆时,冷风飕飕的吹得她裹紧了外套,路边的梧桐叶被吹得哗哗响,像在数着她口袋里的硬币。
街角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窗降下,沈知远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揉着眉心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明早日程表,密密麻麻排到晚上八点。
他随手点开监控画面——一是刚才那家咖啡馆的吧台,那个女生正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低头快步走进夜色里,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他没多想,收回目光,对司机说:“开车。”
宾利平稳地汇入车流,没人知道,这两个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却处于不同世界的人,命运的线己经在这个深夜,悄悄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