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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夕,我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再睁眼,回到高二被数学老师当众羞辱的课堂。前世,

她骂我蠢笨如猪,断言我连专科都考不上,彻底碾碎我最后一点自尊。全班哄笑声中,

只有后排的江澈皱眉说了句“过分了”。重活一世,

我盯着她背后黑板上那道故意写错的压轴题,慢悠悠举手:“王老师,

您解的答案好像比标准答案少了个零?”后来我以满分摘下国际奥数金牌。记者蜂拥而至时,

我正被保送清华的学神江澈堵在楼梯间。他晃着和我同款的录取通知书,

眼底闪着细碎星光:“林晚同学,这次能不能别只让我在试卷上追你?

”粉笔头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砸在我的额角。“砰!”不算太疼,

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包裹着我的、那层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绝望。

混沌粘稠的黑暗猛地被撕裂,刺眼的白光汹涌灌入,带着消毒水、粉笔灰和汗水的浑浊气味,

狠狠冲撞着我的感官。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火烧火燎,仿佛刚从深水里挣扎出来。

“林晚!睡死过去了是不是?这道题我讲第三遍了!猪都该听懂了!”尖利刻薄的女声,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着耳膜。每一个字,

都精准地戳在前世那个支离破碎的灵魂上最深的伤口。这声音……烧成灰我都认得。王春梅。

我的高二数学老师,也是亲手将我推下深渊的刽子手之一。视野艰难地聚焦。

头顶老旧的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闷热的空气,发出令人心烦的嗡鸣。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斜斜地切割在斑驳的绿漆课桌和翻卷起毛边的练习册上。

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潦草的公式和数字,最下方一道大题,解法冗长复杂。

空气里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汗味、廉价文具的塑料味,

还有……一种名为“麻木”的沉闷气息。高二三班。我回来了。这个认知,

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那点微弱的刺痛提醒我,这不是溺毙前的幻觉,不是绝望深渊里的回光返照。

我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噩梦开始加速下坠的那个节点。额角被粉笔砸中的地方,

***辣地烧着。“看看你那死样子!一脸蠢相!就凭你这脑子,还做什么大学梦?专科?

我看你连个像样的野鸡专科都够呛!别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拖全班的后腿!

简直就是……猪脑子!比猪还笨!”王春梅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

毫不留情地鞭挞下来。她肥胖的身体倚着讲台,小眼睛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我身上,

嘴角向下撇着,形成一个极其刻薄鄙夷的弧度。熟悉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喉咙。

前世就是这一刻。在离高考仅剩不到一年的时间点,在全校都弥漫着冲刺氛围的时刻,

她当着全班五十多双眼睛的面,用最恶毒的语言,

精准地碾碎了我小心翼翼维护的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

那些“蠢笨如猪”、“专科都考不上”、“拖后腿”的判词,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脆弱的神经上,成了后来无数个失眠夜晚反复咀嚼的毒药,

最终压垮了站在楼顶边缘的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

血液似乎全部涌向了头部,太阳穴突突地跳,耳边嗡嗡作响。

屈辱、愤怒、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来,勒得我无法呼吸。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视线因为强忍的泪水而模糊。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明显恶意的哄笑声从教室各个角落响起。“噗嗤……”“哈,

猪脑子……”“王老师好毒啊……”“不过她确实笨得可以……”那些声音不大,

却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过来。一张张或熟悉或模糊的脸孔,

带着看热闹的戏谑、事不关己的冷漠,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

聚焦在我身上,将我的狼狈和不堪无限放大。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前排几个女生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

世界在摇晃,脚下的地面仿佛正在裂开缝隙,要将我重新拖回那冰冷的深渊。

绝望的潮水漫过口鼻,肺部再次灌满了沉重的铅块。前世纵身一跃时,

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又响了起来……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哄笑即将将我彻底淹没的刹那。

“王老师,”一个清冽的、带着明显不赞同的男声,突兀地穿透了嘈杂,

清晰地响起在教室后排,“您这样说,过分了。”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

却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投入浑浊的泥潭,瞬间让那些恶意的窃笑和议论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所有的目光,包括我的,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阳光正好斜斜地穿过玻璃窗,大片大片地泼洒下来,将那个角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空气里细小的尘埃在那片光柱中上下浮沉,如同舞动的碎金。

一个穿着干净白色校服衬衫的少年微微皱着眉,背脊挺直,像一株迎着光的青竹。

他手里还捏着一支笔,笔尖点在摊开的习题册上,眼神却越过半个教室,

直直地看向讲台的方向。那目光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不认同,

像初春尚未解冻的溪水,清澈而微凉。江澈。这个名字无声地在心底滚过,

带着一种遥远而模糊的钝痛。前世,在我被彻底踩进泥泞、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日子里,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落井下石、甚至偶尔会指出王春梅解题错误的人。但也仅此而已。

他是高悬在云端、注定要保送顶尖学府的天之骄子,而我,是连仰望都觉得刺眼的尘埃。

我们的人生轨迹,在高考结束***响起的那一刻,就彻底分道扬镳。他这句“过分了”,

在前世那场灭顶的洪灾里,也不过是溅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水花,瞬间就被淹没。

可如今……这句简单的话,却像一根微弱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救命稻草,

在意识即将被绝望吞噬的瞬间,轻轻拉了我一把。那冰冷刺骨的溺水感,奇异地消退了一丝。

王春梅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当面质疑她,尤其还是这个成绩顶尖、背景似乎也不简单的江澈。

她那张刻薄的脸瞬间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小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她猛地一拍讲台,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粉笔灰簌簌落下。“江澈!这里有你什么事?!”她尖声咆哮,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前排学生的脸上,“管好你自己!她林晚要是真行,

还用得着我费这个口舌?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她的怒火瞬间从我的身上转移,

倾泻向那个敢于挑战她权威的少年。教室里彻底死寂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这场意外的冲突。江澈没有再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他没有再看王春梅,而是低下头,重新看向自己的习题册,

仿佛刚才那句“过分了”只是大家的幻觉。但那道挺直的脊梁,在刺目的阳光下,

无声地表达着他的态度。就是现在!趁着王春梅的注意力被江澈短暂吸引,

趁着全班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趁着那股支撑着我、不让自己立刻崩溃的力量还未消散,我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刺痛瞬间炸开,直冲大脑!不是梦!额头被粉笔砸中的地方在跳痛,

王春梅尖锐的嗓音刮擦着耳膜,阳光晒在手臂上的温度如此真实。

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前排女生洗发水廉价的香精味。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告诉我:我回来了。

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这个决定了我前世悲剧走向的关键节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恐惧、愤怒和决绝的洪流,

猛地冲垮了那层摇摇欲坠的麻木外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回流,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我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被彻底踩碎、只能选择纵身一跃结束痛苦的可怜虫。

不再是那个连挣扎都显得可笑、被所有人放弃的失败者。这一次……不一样了!目光,

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牢牢锁定了讲台上那个唾沫横飞、正用更加不堪的语言攻击江澈的王春梅。然后,

缓缓地、一点点地,移向她身后那块巨大而肮脏的黑板。黑板上,

那道被王春梅反复强调、讲了“第三遍”的压轴大题,解法密密麻麻占据了小半块黑板。

数字、符号、公式链条,在她潦草的书写下显得混乱而拥挤。王春梅正指着其中一行,

唾沫横飞地解释着她的“精妙”思路。我的视线,像最精密的扫描仪,

一寸寸地掠过那些字符。前世那些被痛苦和绝望尘封的数学知识,

那些在无数个深夜独自啃噬习题时积累下的经验,

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解题逻辑……在这一刻,如同被按下了激活键的精密仪器,轰然启动!

无数公式、定理、推导过程,清晰无比地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排列组合。

目光最终定格在答案区域那个被王春梅用红色粉笔得意圈出的最终数值上。

一个荒谬的、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

一个极其基础的、任何对题目有基本理解的学生都不该犯的低级错误。

一个……在高考阅卷中绝对会被判为零分的致命失误!王春梅还在咆哮,

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都给我听好了!这种题,就是拉开差距的关键!

像某些人,连这种送分题都听不懂,趁早回家种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江澈,

你以为你成绩好就能目无尊长了?给我站到后面去!这节课别听了!”她指着江澈,

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全班噤若寒蝉,

目光在暴怒的王春梅和依旧沉默但脊梁挺直的江澈之间逡巡。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时刻。一只苍白、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举了起来。手臂抬起时,宽大的校服袖子滑落了一截,

露出了小臂上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依旧能辨出轮廓的陈年旧疤。那是很小的时候,

一次意外留下的。指尖冰凉,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皮肤下的脉搏,

正以一种近乎失控的频率疯狂跳动。“王老师。”我的声音响起,

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干涩沙哑,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音,音量不高,

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

所有目光瞬间从江澈身上移开,再次聚焦到我身上。惊愕、疑惑、看疯子似的眼神,

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看好戏的兴奋。王春梅的咆哮戛然而止,

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她猛地扭过头,那双被怒火烧得通红的小眼睛死死瞪着我,

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随即被更深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厌恶所取代。“林晚!

你又想干什么?!”她尖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嫌丢人丢得不够?

给我滚出……”“王老师,”我打断了她即将喷薄而出的更恶毒的咒骂,

努力控制着声带的颤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

我抬手指向黑板上那个被红圈圈住的、她引以为傲的答案,

目光直直地迎上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您解的这道题,

答案好像……比标准答案少了个零?”死寂。绝对的死寂。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扇的嗡鸣消失了,窗外聒噪的蝉鸣消失了,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五十多双眼睛,

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死死地盯着黑板上的那个红色数字,又猛地转回我脸上,

仿佛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来。王春梅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随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上,涨得紫红。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整个人僵立在讲台上,肥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她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我,

又猛地扭头看向黑板,目光在那个红色的答案和我之间疯狂地来回扫视。“你……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带着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慌乱,“林晚!

你疯了是不是?!自己蠢得像猪一样,还敢质疑我的解法?!我看你是存心捣乱!滚!

立刻给我滚出去!”唾沫星子随着她的咆哮四处飞溅。她彻底失态了,

像一头被激怒的、丧失了理智的野兽。我没有动。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椅背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巨大的轰鸣,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但一股奇异的、冰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力量支撑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

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

而是一种混杂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前世积压已久的恨意的扭曲。“王老师,”我再次开口,

声音竟然比刚才平稳了一些,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节奏,清晰地穿透她歇斯底里的咆哮,

“您看这里——”我的手指指向解题步骤中一个关键的受力分析图旁边,

那里写着一个用于计算的数值。“您设定的初始作用力 F,是 500 牛顿,对吧?

”王春梅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她下意识地顺着我的手指看去,

眼神里充满了暴戾和“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凶狠。“对!500N!怎么了?!有问题?!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我轻轻摇头,手指缓缓平移,指向计算过程中的下一步,

“然后,您这里计算力臂作用产生的等效能量增量 ΔE_k,

公式是 F * Δs * cosθ,

您写的数值是 500 * 0.5 * 1 = 250 焦耳。这一步也没错。

”我的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王春梅的胸膛剧烈起伏,

死死瞪着我,等着我的“但是”。“但是,

的手指最终落在了那个被红圈圈住的最终答案上——那里赫然写着:**1250 J**。

tal = E_p初始 + ΔE_k = 1000 + 250 = 1250 J。

”我顿了顿,目光锐利地刺向她因惊怒而扭曲的脸,声音陡然拔高,

清晰地响彻整个教室:“可题目中明确给出的初始重力势能 E_p初始,

是 1000 焦耳吗?王老师,

请您再仔细看看题干——是 **10,000 焦耳**!您抄题的时候,

是不是……不小心漏写了一个零?”“轰——!”教室里彻底炸开了锅!“***?!一万?!

”“我看看!我看看题目!”“天啊……真是10000J!王老师抄成1000了!

”“怪不得!我就说这答案怎么算怎么不对劲!

”“少了个零……这……”“那她前面讲的全错了?!

”“我的妈呀……”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教室。

刚才那些或鄙夷或麻木的眼神,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齐刷刷地聚焦在王春梅身上。王春梅如同被一道真正的闪电劈中!她肥胖的身体猛地晃了晃,

脸色瞬间由紫红褪成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睛死死盯着黑板上的题目和自己写下的答案,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不……不可能……”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猛地扑到讲桌上去翻她的教案本。

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带着一种绝望的慌乱。她找到了那道题的原题,手指哆嗦着点在上面,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白纸黑字,

清清楚楚:**E_p初始 = 10,000 J**!

教案本“啪嗒”一声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她僵硬地抬起头,脸色灰败如土,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她油腻的额头上渗出、滚落。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那是一种被当众扒光了所有底裤、所有伪装和权威都被踩在地上碾碎的羞耻和恐惧。

她精心构筑的、用来羞辱我的高台,在我轻飘飘的一句话下,轰然倒塌。而站在废墟中央,

被所有人目光凌迟的,变成了她自己。教室里混乱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如同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鸣。每一道投向讲台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

扎在王春梅摇摇欲坠的神经上。她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着,冷汗浸湿了花哨衬衫的后背,

印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那张刻薄的脸此刻只剩下灰败的死气,嘴唇哆嗦着,

却再也发不出一个有效的音节。权威扫地,颜面尽失。我缓缓地收回举得有些僵硬的手臂,

指尖冰凉。后背紧贴着硬实的椅背,那点微弱的支撑感让我不至于瘫软下去。掌心湿漉漉的,

全是冷汗。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近乎燃烧灵魂的勇气,此刻如同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巨大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

前世那个懦弱得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不敢的林晚,刚才竟然当众掀翻了王春梅的桌子?

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包裹着我。视线下意识地飘向教室后排的那个角落。

阳光依旧慷慨地泼洒在那里。江澈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

正静静地看着讲台上那场由我引发的混乱风暴。他脸上惯常的冷淡和疏离似乎褪去了一些,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一点……惊讶?探究?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又转向了混乱的中心——失魂落魄的王春梅,

以及黑板上那个被当众戳穿的、荒谬的“1250J”。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习题册边缘轻轻敲击着。那目光,像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

在我刚刚经历完惊涛骇浪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不再是前世旁观者的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重新评估的意味。就在这时,

一道更加尖锐、饱含着怨毒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匕首,猛地刺破了教室里的嘈杂:“林晚!

你得意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坐在我斜前方、打扮得像个精致洋娃娃的苏薇薇猛地站了起来。

她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精心描绘过的眼睛死死瞪着我,

里面燃烧着***裸的嫉妒和恨意。她一直是王春梅的“宠儿”,成绩中等,

却凭着嘴甜和家里那点关系,颇得王春梅欢心。刚才王春梅被当众戳穿,

她脸上那点幸灾乐祸和优越感瞬间崩塌,只剩下被冒犯的狂怒。

“就算王老师不小心写错了一个数字又怎么样?!”苏薇薇的声音又尖又利,

带着一种被戳破心思的气急败坏,“就凭你?一个次次考试垫底的废物!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我看你就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

装什么大尾巴狼!”她的话像一盆冰水,

瞬间浇熄了我心底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暖意和茫然。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将教室里短暂的震惊和议论,重新打回了某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轨道。是啊,林晚是谁?

是高二三班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是数学从未及过格的“知名蠢材”,

是老师们提起就摇头、同学们私下嘲笑的对象。一个零,改变不了这个根深蒂固的印象。

“就是啊,薇薇说得对!”“林晚运气真好,这都能被她蒙到……”“切,还不是碰巧?

真以为自己懂啊?”“看她那样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带着熟悉的鄙夷和酸溜溜的嫉妒。那些刚刚还因王春梅出错而震惊的目光,

此刻重新落回我身上时,又带上了审视、怀疑,甚至更深的嘲弄。

苏薇薇见我沉默我只是在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和翻涌的恶心感,

以为我被她的气势压倒了,更加得意,下巴高高扬起,

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王老师辛辛苦苦教我们,偶尔笔误不是很正常吗?

某些人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不好好反省,倒学会挑老师的刺了!真是白眼狼!

我看你就是嫉妒王老师平时对我好!有本事,下次考试你考个及格给我们看看啊?废物!

”“够了!”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骤然响起,

压下了苏薇薇尖锐的嗓音和教室里嗡嗡的议论。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年级主任李国平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教室门口。他身材高大,面容严肃,此刻眉头紧锁,

目光如电般扫过一片狼藉的讲台、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王春梅、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苏薇薇,

最后落在了依旧坐在座位上、脸色同样苍白的我身上。他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

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显然,教室里的混乱和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听了个大概。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李主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让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王老师,林晚,苏薇薇,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其他人,自习!

”王春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踉跄着扑向门口。苏薇薇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踩着高跟鞋学校明令禁止,但她总有办法,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跟了上去。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和指尖的颤抖,缓缓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迈步离开座位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后排窗边,那道清冽的目光依旧追随着我。没有言语,

却像一道无声的、微凉的风,拂过我燥热混乱的神经。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冰冷的铁板。王春梅瘫坐在靠墙的旧木椅上,脸色灰败,

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油亮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鬓角几缕黏腻的头发。

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绞在一起、指节发白的手,仿佛那上面刻着她崩塌的世界。

偶尔抬眼看向李主任或者我时,那目光里混杂着强烈的怨毒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苏薇薇则站在她旁边,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一脸“我没错,错的是林晚”的理直气壮。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藏着一丝不安,时不时瞟向沉默的李主任。

李国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教案和一份明显是刚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月考成绩单。

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成绩单最末尾那个刺眼的、用红笔圈出的名字和分数上。“林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力,目光锐利地刺向我,“王老师教学经验丰富,

偶尔笔误,情有可原。但你,在课堂上公然顶撞老师,扰乱课堂秩序,行为极其恶劣!

看看你的成绩!”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筒里的笔都跳了一下,“数学,28分!

班级倒数第一!年级垫底!就凭这个,你有什么资格质疑老师的解法?!嗯?!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下来。前世被无数次这样训斥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回涌,

几乎让我窒息。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指甲深陷进肉里,

用那点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李主任,”我抬起头,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直视着他审视的眼睛,“课堂上,我并没有顶撞。

我只是……指出了一道题目解法中存在的计算错误。题目抄错了,

导致后续推导和答案全部错误。这,是事实。”“事实?!”李主任的嗓门陡然拔高,

带着被顶撞的愠怒,“你一个28分的学生,跟我谈事实?!事实就是你态度不端,

目无尊长!王老师就算笔误,那也是无心之失!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看你就是存心报复老师平时对你的严格要求!”“严格要求?

”一股冰冷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烧掉了最后一丝犹豫。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尖锐,

‘蠢笨如猪’、‘专科都考不上’、‘比猪还笨’、‘拖全班后腿’、‘趁早回家种地’吗?

李主任,这就是您所说的‘严格要求’?这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该有的师德?!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凝滞的空气里。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李国平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捅破这层遮羞布,

更没料到我会如此清晰地复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脸上的怒容僵住了,

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狼狈。他下意识地看向王春梅。

王春梅的脸瞬间由灰白变成了酱紫色,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

眼神慌乱地躲避着李主任的目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声音。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王春梅终于从巨大的恐慌中找回了一点声音,

尖利地反驳,却底气全无,带着明显的色厉内荏,“我那是……那是恨铁不成钢!是激励你!

”“用侮辱人格的方式激励?”我冷笑一声,那冰冷的火焰在我胸腔里越烧越旺,“李主任,

如果您认为这是正常的教学方式,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要求,调取教室监控录音。

今天课堂上发生的一切,包括王老师对我的所有‘激励’言辞,监控应该都记录得很清楚。

”“监控”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王春梅头上。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灭顶的恐惧。

她求助般地看向李国平,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国平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他当然知道王春梅的“教学风格”,也知道那些话一旦被坐实意味着什么。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审视,有被逼到墙角的恼怒,还有一丝……忌惮?

眼前这个印象中懦弱沉默、成绩垫底的女生,此刻的眼神却像两把烧红的刀子,锋利、决绝,

带着一种不惜玉石俱焚的疯狂。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春梅粗重、恐惧的喘息声和苏薇薇大气不敢出的僵硬。良久。

李国平重重地、疲惫地叹了口气,那股强撑的威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种强压下的妥协和深深的疲惫:“行了!都给我闭嘴!

王老师,教学语言要注意规范!对学生要有耐心!林晚……你……”他顿住了,

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复杂地在我脸上扫过,“……回去好好想想!月考成绩摆在那里!

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别再搞这些有的没的!都出去!”一场风暴,

最终以一种虎头蛇尾、双方都伤痕累累的方式,暂时平息。走出办公室,

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苏薇薇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快步追上前面的王春梅,

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王春梅佝偻着背,脚步虚浮,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再没有半分课堂上的趾高气扬。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楼梯拐角。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稳。后背的校服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没事吧?

”一个清冽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我猛地回头。

江澈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水杯,似乎是刚从开水间出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微微低头看着我,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脸色苍白,

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悸和未散的锐利。距离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不再是前世记忆中那个遥远模糊、高高在上的影子,

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温度的、刚刚还为我仗义执言过的少年。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带着一丝陌生的暖意。“……没事。

”我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他那过于清亮、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

“谢谢……你刚才在课上……”“不用谢。”他打断了我,语气依旧平淡,

却少了惯常的疏离,“她说得确实过分。你……”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目光在我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掠过,“做得很好。”“做得很好”。简简单单四个字,

却像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在我冰冷荒芜的心原上,

瞬间点燃了一簇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火苗。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猛地冲上鼻尖。

前世今生,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你做得很好。不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28分,

不是为了那永远垫底的排名,仅仅是因为……我鼓起勇气反抗了不公。我用力眨了眨眼睛,

将那点不合时宜的湿意逼回去,抬起头,想对他笑一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厉害。

“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巨大的疲惫和刚刚经历的情绪过山车让我脑子一片混乱。“回去吧。

”江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无措,他移开了目光,看向教室的方向,

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却莫名地少了几分距离感,“下节是老班的物理课,别迟到。

”说完,他没再看我,拿着水杯,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了教室。

白色的校服衬衫下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里划出利落的线条。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才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廊尽头,

夕阳的金辉正浓烈地泼洒进来,将冰冷的瓷砖地面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第一步,迈出去了。

接下来的路,会更难。王春梅绝不会善罢甘休,苏薇薇的敌意只会更甚,

那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也不会因为一个零而消失。月考那血淋淋的28分,

像一块巨大的耻辱碑,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上。但,那又如何?我抬起手,

指尖拂过小臂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旧疤。微凉的触感,却像一道无声的烙印,

提醒着我重生的意义。回到教室时,物理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我顶着各种含义不明的目光,

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课桌抽屉里,

那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高中数学竞赛培优教程高阶》安静地躺着。

指尖拂过光滑的封面,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不再是前世看到难题就下意识退缩的恐惧,而是一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那些曾经如同天书般的符号和公式,此刻在脑海中似乎变得清晰可辨。接下来的日子,

高二三班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王春梅依旧上课,

但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意辱骂学生,尤其是对我,更是避如蛇蝎。她的眼神偶尔扫过我,

总是带着一种极力掩饰的怨毒和深深的忌惮。课堂上她讲题变得格外“谨慎”,

板书时手甚至有些抖,生怕再被我当众揪出错误。那份色厉内荏的虚弱,全班都看在眼里。

而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轨迹。清晨五点,当宿舍楼还沉浸在深沉的睡梦中,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冽的鸟鸣时,我已经悄然起身。借着走廊尽头声控灯微弱的光亮,

用冷水洗一把脸,刺骨的凉意瞬间驱散最后一丝睡意。然后抱着厚重的竞赛书和习题册,

来到空旷无人的教学楼顶层天台。这里成了我一个人的王国。

熹微的晨光一点点撕破深蓝色的天幕,将远处城市的轮廓温柔地勾勒出来。空气清冽,

带着露水和草木的气息。我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摊开书本。

函数、方程、几何、数列、组合……那些曾经如同拦路猛虎的艰深概念,

在无数个清晨和深夜的反复咀嚼、推导、演算下,渐渐褪去了狰狞的外衣,

显露出其内在的、严谨而优美的逻辑脉络。每一次豁然开朗的瞬间,

每一次独立解出一道难题的喜悦,都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涸已久的自信之泉。深夜,

宿舍统一熄灯后。小小的充电台灯在厚厚的被子下撑起一片微弱的光明。闷热,空气不流通,

额角的汗水滑落,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偶尔遇到卡壳,盯着复杂的图形或冗长的算式,眉头紧锁,

牙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猛地惊醒。不放弃,换一种思路,

从头再来。课间、午休,所有零碎的时间都被压榨出来。喧闹的课间,

同学们在追逐打闹、讨论明星八卦时,我戴着廉价的耳塞隔绝掉大部分噪音,

沉浸在一道道竞赛真题里,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移动。午休时,

食堂嘈杂的人声和饭菜气味成了背景板,我快速扒完简单的饭菜,便立刻回到教室,

继续与那些抽象的符号搏斗。疲惫像跗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神经。

浓茶和速溶咖啡成了维持清醒的救命稻草。眼底时常带着睡眠不足的青黑,

体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如同坚实的磐石,

稳稳地压在心底。那是对命运的掌控感,是亲手一点点撬开知识壁垒的成就感。

每一次解开一道曾让我望而生畏的难题,都像是在前世那个“蠢笨如猪”的标签上,

狠狠地划下一道裂痕。这期间,江澈成了我世界里一个安静而特别的存在。

他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学神,上课听讲,下课做题,偶尔被老师叫上去讲解难题,

思路清晰,步骤简洁漂亮,赢得一片无声的叹服。但一些微小的变化,悄然发生。有时,

在清晨的天台,当我正对着某道组合题苦思冥想,烦躁地抓头发时,

会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停在不远处,

似乎也在看远处的晨光,或者只是安静地待着。没有交谈,

只有清冽的晨风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相伴。那份无声的“同在”,

却莫名地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有时,在课间,当我被一道复杂的几何辅助线困扰,

草稿纸画满了一张又一张时,会有一本摊开的、写满精炼解题步骤的笔记本,

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推到我课桌的角落。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言语。

我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他微微侧着的、线条流畅的侧脸,和专注看着自己书本的沉静模样。

那上面的字迹清隽有力,思路清晰得如同拨云见日。还有一次,在图书馆最角落的位置。

我正埋头啃一本厚厚的《组合数学理论与方法》,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片阴影落在我的书页上。抬头,是江澈。他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将其中一瓶轻轻放在我堆满书的桌角。“喝点水。”他的声音很轻,

像怕惊扰了图书馆的宁静。“谢谢。”我有些局促地接过,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

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我摊开的、画满了混乱草稿的书页,停留了几秒。

我以为他会像其他“学霸”一样,露出那种“这么简单都不会”的优越感眼神。但他没有。

他的眼神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解?“第37页,引理3的推论,试试逆向归纳法。

”他丢下这句话,声音依旧平淡,便转身走向不远处他自己的位置,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我愣住,下意识地翻到第37页。

那个被我用红笔圈出、打了无数个问号的推论……逆向归纳法?

我尝试着按照他的提示去推导,原本如同乱麻的思路,竟真的被理出了一条清晰的路径!

豁然开朗的狂喜瞬间淹没了疲惫。我们之间,依旧没有太多言语交流。

但在那些无声的笔记本传递、图书馆的瓶装水、天台上各自安静的晨读中,

一种奇妙的、基于对知识共同追逐的默契,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滋生。

他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灯塔,在我独自航行的黑暗海面上,投下一束坚定而微凉的光。然而,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苏薇薇的敌意与日俱增。

她无法容忍我这个“垫底的废物”竟然吸引了江澈的注意尽管那注意在她看来微不足道,

更无法容忍我身上那种悄然发生的变化——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散布谣言。课间,女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时,

总能“不经意”地听到她用夸张的语气说:“哎,你们知道吗?林晚最近魔怔了,

天天抱着竞赛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就是啊,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还不是想吸引江澈注意?也不照照镜子!”“听说她家里穷得要死,买那些书和练习册的钱,

指不定怎么来的呢……”“嗤,就她?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江澈能看上她?

”恶意的揣测如同毒雾,在班级里悄然弥漫。

那些刚刚因为我指出王春梅错误而对我产生一丝改观的目光,

再次被蒙上了怀疑和轻视的阴影。更过分的是,她开始故意制造麻烦。一次课间,

我离开座位去接水,回来时,就发现刚做了一半、花费整整两个晚自习心血的竞赛模拟卷,

被“不小心”泼上了大片黏糊糊的奶茶,墨迹晕染得一塌糊涂。苏薇薇站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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