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下班回家，本想给结婚十二年的妻子一个惊喜。
却因失手打碎一个碗，被她当场拍照发朋友圈，配文：看看我家这位废物。
看着评论区一排排的哈哈哈，和我手指上滴下的鲜血，我才明白，这个家早已没有我的位置。
她为了一时的虚荣和刻薄，亲手将我们的婚姻推向深渊，后来她跪着求我时，后悔疯了！
邝志军把钥匙***锁孔的时候，听见屋里传来电视的声音。他看了看表，下午五点二十，比平时早到家四十分钟。今天公司停电，老板让所有人提前下班。
他轻轻推开门，闻到一股油烟味。厨房灯亮着，宋梅背对着他正在炒菜。邝志军把公文包放在鞋柜上，轻手轻脚地换拖鞋。
回来了？宋梅头也不回地说，今天这么早？
邝志军走到厨房门口：公司停电了。
宋梅把锅铲在锅边敲了敲：那正好，把碗洗了。
洗碗池里堆着早上的碗碟，最上面两个盘子沾着干掉的鸡蛋渣。邝志军卷起袖子，打开水龙头。
水有点凉。他挤了点洗洁精，开始刷第一个盘子。泡沫很快堆起来，遮住了盘子上印的小花图案。
轻点刷！宋梅突然说，那套碗是我妈给的。
邝志军放轻了动作。第二个盘子边缘有个小缺口，他特意避开那里。洗到第三个碗时，手一滑，碗掉进池子里。
当啷一声。
宋梅猛地转过头：又摔了？
邝志军赶紧把碗捞起来：没摔坏，就是碰了一下。
宋梅哼了一声，继续炒菜。邝志军松了口气，把洗好的碗放在沥水架上。
他拿起最后一个盘子，是个深蓝色的，边缘镶着金边。这个盘子有点重，他两只手捧着，用海绵仔细擦洗。
突然，宋梅在他背后喊：盐呢？
邝志军一哆嗦，盘子从手里滑了出去。这次是真的摔了，盘子在地上碎成三瓣。
厨房一下子安静了。宋梅关掉火，慢慢转过身。
你故意的吧？她说。
邝志军蹲下去捡碎片：不是，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吓一跳？宋梅的声音高了起来，我天天做饭怎么没摔过碗？
邝志军没说话，低头捡碎片。一块瓷片划破了食指，血一下子冒出来。他下意识把手指含进嘴里。
别弄得到处是血！宋梅说，去拿拖把！
邝志军站起来，从阳台拿来拖把。宋梅已经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碎片拍照。
你干什么？邝志军问。
宋梅没理他，快速按着手机屏幕。邝志军凑过去看，发现她在发朋友圈。
看看我家这位，宋梅边打字边念，连碗都洗不好。
邝志军站在那儿，看着宋梅按下发送键。不到十秒钟，手机就开始叮叮咚咚响。
哈哈哈 笑死 我家那位也是
宋梅看着评论，嘴角翘起来。邝志军继续拖地，血从手指滴到地上，被拖把抹开，变成淡淡的粉色。
爸！女儿邝雅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我数学卷子要签字！
邝志军放下拖把：来了。
他走到女儿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邝雅说。
邝志军推开门，看见女儿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试卷。
哪张要签字？他问。
邝雅头也不抬，用手指点了点最上面那张。邝志军拿起来看，是一张单元测试，78分。
这次没考好啊。邝志军说。
邝雅猛地抬头：你管我考多少？签字就行了！
邝志军从笔筒里拿出签字笔，在家长签名栏写下自己名字。写的时候手有点抖，把邝字写歪了。
哎呀！邝雅抢过卷子，你写这么难看，老师又要说了！
邝志军站在那儿，看着女儿用橡皮擦掉他的名字，只留下一点印子。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邝雅说，已经低头继续写作业了。
邝志军回到厨房，宋梅正在重新热菜。地上的碎片已经收拾干净，但还能看见一点血迹。
晚上吃什么？邝志军问。
红烧排骨。宋梅说，不过没你的份。
邝志军没说话，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楼下有几个小孩在玩，笑声传上来。他看了看表，五点五十。
抽完烟回来，宋梅和邝雅已经坐在餐桌前吃饭了。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一盘排骨，一碟青菜。
邝志军走进厨房，打开电饭煲，里面还有一点饭。他盛了半碗，又从冰箱里找出半罐辣酱。
别用那个勺子！宋梅喊道，那是盛汤的！
邝志军换了把勺子，端着碗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在播一起车祸，画面很血腥。他低头扒饭，辣酱太咸，吃得他直喝水。
吃完饭，邝志军主动去洗碗。这次他格外小心，一个碗洗三遍，再轻轻放进沥水架。
宋梅走过来，拿起一个碗对着灯看：全是油，你用的洗洁精是假的？
邝志军不说话，重新洗那个碗。宋梅站在旁边看，呼吸喷在他后颈上，热热的。
明天我晚点回来。宋梅突然说，店里要盘点。
邝志军点点头：要我接雅雅吗？
不用，宋梅说，她跟同学去吃麦当劳。
洗完碗，邝志军去洗澡。热水器有点问题，水忽冷忽热。他快速冲完，发现忘记拿干净***了。
梅梅，他隔着门喊，帮我拿条***。
没有回应。邝志军等了一会儿，用毛巾裹着下半身出来。宋梅和邝雅都不在客厅，电视还开着。
他走到卧室，听见宋梅在打电话。
...废物一个...宋梅的声音，...连碗都洗不好...
邝志军站在门口，没进去。他转身去了阳台，又点了根烟。这次抽得很慢，烟灰掉在拖鞋上，烫出一个小洞。
十点半，邝志军躺在床上。宋梅背对着他玩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墙上，一闪一闪的。
梅梅，邝志军说，我想报个烹饪班。
宋梅冷笑一声：先把碗洗明白吧。
邝志军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宋梅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
喂？...现在？...好吧，等我十分钟。
宋梅起身穿衣服。邝志军问：这么晚还出去？
店里的事。宋梅说，你先睡吧。
邝志军听着宋梅的高跟鞋声消失在楼道里。他拿起手机，看了看银行余额：327.68元。上月工资还完房贷，就剩这么多了。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烹饪班 成人。第一个广告写着三天学会30道家常菜。学费480元。
邝志军关掉手机，翻了个身。床头柜上放着邝雅小时候的照片，笑得特别甜。那时候她还会骑在他脖子上，叫他爸爸超人。
窗外有汽车开过的声音，车灯的光在天花板上划过，像一道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