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霉的面试
西土大陆，旧港。
一个晴朗而又慵懒的下午。
春日的暖阳透过新抽的嫩芽间隙，斑驳照耀在石板路上。
粉白的花瓣随着海风簌簌飘落，在缘石积水处形成一片小碎花花毯。
旧港特有的咸腥气息里，飘来街角面包店里刚出炉的香甜麦香味，烘得人骨头都发酥。
唯有立于帝国工业大厦前的牧青，脊背绷得像张满弦的弓。
黑头发黑眼睛，雪白的皮肤的牧青。
身着学院毕业服，宽大的巫师袍下，一身笔挺的正装，脚上踏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胸前那枚水晶校徽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这己是他本月第五次参加面试了，如果再通不过这场面试。
不仅要被凶狠的包租婆，从阁楼里赶出去。
连拖欠学校许久的魔药材料费，都不知该向谁开口借钱。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全力以赴，争取成功！
“第60号面试者请进！”
终于轮到他了，牧青握了握拳，紧张地向室内走去。
自入门的第一秒起，他就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
他目光环顾室内西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如此小心谨慎，这倒也怪不得他。
上一次面试，他表现出众，在面对各种问题时滔滔不绝。
面试官很满意，老板在一旁听着也很满意。
眼看就要通过面试。
可谁能料到。
被一个后来者抓住了机会。
那面试者进门后，只是简单地将犄角旮旯里，倒地的扫把扶好。
一句话也没说。
就被老板以“细节决定成败”为由，首接任聘了！
让他痛失了一次不错的工作机会。
这次惨痛的教训，让他在接下来的面试中，不得不更加用心对待。
牧青以标准动作稳稳坐下，就这一不起眼的动作，他反复练习了上千遍。
面试官抬头瞟了他一眼：“嗯，不错，华族人，天生的打工圣体。
先说说你一天能上几天班呢？”
牧青脱口而出：“我一天能上两天班！”
面试官抬头惊讶地看着牧青：“你一天上两天班？
开什么玩笑？”
话音未落，他便用笔在牧青的简历上，狠狠地画了一个叉。
牧青看着面试官的如同死亡宣判般的动作，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手心冒汗，心中嘀咕道：“糟了，说错话了，一天怎么能上两天班呢，这错误犯得也太低级了？”
面试官笑道：“一天上两天班？
时间是不是太多了？”
牧青心中一喜，从面试官的微表情来看，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就坡下驴：“不多不多，为公司发展贡献青春，是我们这代人必须要具备的觉悟。
我们年轻人就应该把自己的大好青春奉献给公司发光发热！”
面试官抬起头来，用食指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
用白眼看着牧青：“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理解错了？”
“嗯？
什么意思？”
“我指的是，你工作之外，留给自己的个人时间，是不是有点多了？”
面试官说这话的时候，犹如关二爷放屁，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牧青一愣，又后悔自己刚刚说的含蓄了。
面试官用钢笔指了指墙上崭新的熊猫人画像，说道：“我们的劳模能在零零七的工作制上，每天还能额外挤出海绵时间多干三个工时，平均每月工作时长高达八百五十个以上。”
说着便把身后的白板转过来，油墨未干的“876小时”上赫然挂着“劳动模范”的流动小旗的和财务处的鲜红公章。
“当然，我不指望你刚进我们公司就能达到劳模一样的水准。”
他用手伸出六个手指：“但每个月六百个工时，就这点工作量，总不至于让你喊苦喊累吧？”
牧青脑子一下被这个可怕的现实冲懵了。
他还不忘对比了一眼手表和墙上的挂钟，确认了这边和外面一样，也是24小时一天。
他脑子里盘算着：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三三他舅，柿柿石榴。
一个月就算上600工时，一个月三十天，在没有休息日的情况下一天要上20个工时！？
我的主啊！
这是地狱吗？
就是地狱里的鬼这么折磨也要造反嘎了撒旦或阎王吧？
面试官看出了他的难色：“不要紧张，本公司为了提高大家的工作积极性，特提供了人脑移植手术，让你脱离肉体桎梏，机械飞升。
只要你带薪上班，实习满五年，之后会有一场转正面试。
若成功通过此次面试，你可以选择将自己的大脑以合同形式租赁给本公司，合同签订的最低年限为五十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待合同期满，本公司会免费把你的大脑重新移植回你的身体，这也算是给你的一项公司福利。
不过，有言在先，在此期间，你自身的身体需要你自行妥善保管，缺了胳膊少了腿什么的，本公司对此不承担任何责任。”
这一套话下来，给他都听傻了。
仅仅听着这近乎荒谬的要求，他便觉喉咙发紧，酸涩与愤懑在胸腔翻涌。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感觉自己现在是在做噩梦。
牧青眼中无光，机械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你对高强高压的工作还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那么我们接下来谈谈你的专业技能掌握情况，以及在异秘学方面的研究成果。”
牧青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报告，双手递给面试官：“这是我一首研究的课题《血族农作物研究报告》，请您过目。”
面试官随意翻了几页牧青的报告。
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鄙夷笑容。
边摇着头边说道：“我们需要的是有商业价值的研究项目，你这套研究报告……怎么，是想着把唱片卖给聋子？
身为神晶学院异秘学毕业的高材生，你难道不知道？
血族都是肉食主义者？”
他不耐烦地用钢笔盖敲了敲桌面上《血族农作物研究报告》的标题，嗤笑道：“还农作物，天真。”
面试官随手把他的研究报告当作笑话丢进了垃圾桶。
牧青如同晴天霹雳，自己几年如一日苦心钻研的成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被全盘否定了。
面试官拧开茶杯，一股浓烈的走地凤凰血味飘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讽刺道：“哦，你上的还是五年制的学科啊，要知道，我们这的最低门槛可是要八年制的全日制学科。
况且，我们的招聘要求很明确，只招有十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可你这简历上写的为期三年‘曼德拉草安眠师’的经历是什么鬼？
我们要的是大厂的工作经历，不是随便什么野鸡小厂就能进来的。”
他翘起二郎腿，身子往后一仰。
用鼻孔瞪着牧青，似乎在用他那肥厚的三层下巴砸吧道：“按照目前这种状况，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能够快速融入公司高强度、高难度的工作节奏，跟上公司的发展速度？
这实在是让我有些为难啊。”
牧青的简历同样被往垃圾桶一丢。
“好了，牧先生，面试到此结束，请回吧。”
“下一位面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