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羊座——血色游乐园2
利刃划破皮肉的锐痛极其清晰。
伤口不深,却足够让温热的血珠迅速渗出。
叶澜逸沉默地看着那粒饱满鲜红的血珠被小丑冰冷的金属爪尖精准沾走。
随即,锁骨下方,一股滚烫的、仿佛烧红烙铁摁上的剧痛猛然炸开!
皮肤在灼烧,有什么东西正穿透血肉,牢牢地烙印在骨骼之上!
“这~是……血~的~契~约。”
小丑的声音重新带上刺耳的拖沓,却蕴含着一丝残忍的玩味,“当~你~终~于~找~到~真~正~的~我~时,它~会~揭~晓~谜~底~哦~”话音袅袅,它绚烂诡异的身影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终融化在呜咽的风中。
沸腾的血池重归死寂,狂暴碰撞的锁链颓然低垂,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血色光影编织的一场梦魇。
张启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脸上沾着污迹,急切地问:“你怎么样?”
叶澜逸没有回答。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准确无误地按住了左侧锁骨下方滚烫的来源。
指腹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上多了一个微凸的印记——小而尖锐,蜿蜒的曲线。
是……一根燃烧般的羊角。
手腕上的金属圆环适时地亮起幽光。
依旧是那条猩红的异常进度条,冰冷的数字悄然向上跃动:异常同步率:5.2%“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林晓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脸上湿漉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血契…是什么意思?
会死吗?”
叶澜逸放下手,唇边那抹温润的笑意微微淡去,镜片后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被猎物真正吸引了注意力的、冰冷静寂的兴味,宛如潜伏于雪原的猎豹,终于嗅到了值得全力一搏的猛兽气息。
叶澜逸最后瞥了一眼血池中央那己空无一物的平台。
目光随即投向游乐园深处那座最高的过山车塔架——锈红的轨道在顶端扭曲成一个巨大狰狞的闭合圆环,赫然便是公羊头颅上那象征着暴烈与征服的犄角!
“意思是,”叶澜逸开口,清冷的声线里裹挟着难以察觉的被点燃的火星,“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腕间手环轻轻一震,这次弹出的是常规系统提示:副本探索度:10%获得初始游戏币:1000叶澜逸的目光在“1000”和“可提现”的字样上流连了一瞬,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缘。
那抹温和笑意里悄悄渗进点别的东西,像冰面下淌过的暖流——不是贪婪,是更精准的算计。
叶澜逸忽然抬手,对着手环屏幕转了半圈手腕,银灰色金属在血光里划出冷弧。
“1000”他轻声念出这个数,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像在掂量一枚成色上佳的硬币,“买杯手冲够了,可惜这里没蓝山。”
话音落,他竟真的点了下兑换按钮。
屏幕闪烁的瞬间,锁骨处的血契印记突然发烫,与腕间的冰凉形成诡异的呼应。
叶澜逸眉峰微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关联,指尖在印记处按了按,眼底那点对数字的执着,混着对未知的兴味,搅成更复杂的光。
“看来系统很懂怎么吊人胃口。”
叶澜逸轻笑一声,转身时脚步都比刚才轻快了些,连踩在碎石上的声响都透着点心照不宣的雀跃。
白色衬衫的下摆在腥风中划开一道利落的弧线,步履坚定地迈向那座如巨兽骸骨般的过山车。
一缕微弱的阳光侥幸穿透铅灰色的云层缝隙,落在叶澜逸身上,却未能染上一丝暖意。
锁骨处的烙印持续散发着灼人的热度,像一枚深埋体内的火种,随着他沉稳的心跳,无声地、坚定地燃烧着。
张启明与林晓晓仓惶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中的最后挣扎。
牙关一咬,两人快步追上那道决绝的白色身影。
通往过山车的废弃检票口悬挂着一块朽烂的木板牌匾,“白羊飞椅”几个被劣质红漆涂抹的大字早己模糊斑驳,淋漓流淌的痕迹活像凝固发黑的血液。
叶澜逸伸手,白皙手掌印上布满铁锈的门板,用力一推——“吱嘎——嘎——”刺耳的金属扭曲***响彻死寂的空间。
这声音如同信号,惊起无数栖息于阴影角落的漆黑飞鸟,它们振翅尖叫,化作一片片阴云,掠过那浸染着血色的、绝望的天空。
在扭曲变形的高耸轨道投下的巨大阴影深处,某种东西似乎被惊扰了。
一种粘稠饱含恶意的气息,宛若苏醒的蛰兽,从那片最浓重的黑暗里悄然弥散开来。
被遗弃在血池边缘的腐朽木马,那仅存的半截独角兽断角,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个微妙的角度,正对着叶澜逸挺拔的背影,闪烁着幽暗莫名的冷光。
叶澜逸踏过那扇被强行撕开的结痂伤疤的铁锈大门门槛,腐腥的风卷着浓重铁屑和干涸血液混合成的粉尘劈面而来。
尘埃浓稠,让紧跟在叶澜逸身后、几乎是扑进门内的张启明猛呛了几声,眼泪瞬间飙出,整张脸糊满泥污血垢更显得脏污狼狈。
林晓晓紧跟在张启明身后,踉跄扑入阴影,冰冷的灰烬扑打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留下鬼画符般的印痕。
“咳……咳咳……这他妈……”张启明用脏兮兮的袖口狠狠抹着眼睛,试图驱散视线里的模糊,嘴里咒骂着,但当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时,所有的话语连同肺里的浊气一起被猛然抽空。
死寂。
粘稠油膏般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咽喉。
门内并非料想中的检票大厅,而是一个巨大、空阔到令人心悸的圆形空间。
穹顶极高,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垂挂下无数蜿蜒粗壮、带着斑驳血锈的青铜锁链。
这些锁链无声无息,纹丝不动,连接着更高处的黑暗,沉甸甸地压迫着下方的空气。
锁链根部深深扎进他们脚下湿滑粘稠的地面。
那不是普通的水泥或者泥土。
地面,是彻底浸透了的厚厚一层暗红血污与铁锈的混合物,踩上去粘腻异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叽”声,每一次抬脚都仿佛要扯断粘在上面的皮肉。
浓重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和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尸骸腐臭在阴冷空气中发酵,争先恐后钻进鼻腔,附着在气管壁上。
圆形空间正中央,那座曾经承载无数尖叫与欢笑的“白羊飞椅”旋转基盘依旧存在,只是被厚实的污血包浆封住了一切色彩。
巨大的基盘静止不动,血锈凝固了所有齿轮。
盘面上,一匹匹曾经色彩明艳的木马,此刻只剩下狰狞枯骨般的轮廓,覆盖着暗红污垢的外壳,姿态扭曲僵硬,凝固在那个旋转戛然而止的瞬间。
原本天真的眼睛成了空洞的血窟,凝固的黑油从中垂落。
唯一令人胆寒的是那些木马头颅上竖立的断角——扭曲、锐利,无论朝向何方,最终都像无形中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了方向,所有角尖都刺破空间黏腻的阻力,精准地指向……入口处的三人。
无声的审判。
基盘正中位置,突兀地高耸起一座细长的塔状操控台。
台身同样被污血锈迹层层包裹,像一根从心脏里拔出的、严重感染生锈的铁钉。
台顶,静静地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用青铜铸造的山羊头颅。
羊角扭曲盘旋带刺,透着古老而暴虐的气息,狭长的眼眸紧闭,似乎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在羊首下方,操控台上,一道狭长的缝隙裂开着,深不见底,只有边缘一圈薄薄的金属寒光,暗示着它的锋利。
塔台底座下方,用暗红色的、仿佛半干涸的血浆涂抹着几个巨大的符号——️️张启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试图在那无孔不入的恐惧侵蚀下保持一丝清醒。
“操……这鬼地方……”张启明声音干涩,“连……连个怪物的毛影子都没有……”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圆形穹顶下撞出微弱的回音,显得格外渺小可笑。
张启明下意识地寻找安全点,视线扫过那些狰狞静止的木马和被锁链缠绕的支撑柱,最终落在几根离他们较远的盘面支柱后——似乎只有那里能提供一点象征性的遮挡。
张启明粗暴地拉了一把旁边僵硬的林晓晓,“躲柱子后面去!
别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