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办公室的空调总是打得太足,冷风像细密的针脚一样钻进林薇的衬衫领口。她缩了缩脖子,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句点,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刚好跳到晚上九点半。“又加班啊薇薇?
”同事张倩拎着包经过她的隔断,香水味浓得呛人,“那份报表明天再弄也行,
王总又不会半夜查岗。”林薇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张倩上个月把搞砸的客户数据塞进了她的文件夹,
要不是她多留个心眼备份了原始记录,现在恐怕早就卷铺盖走人了。职场就是这样,
暗地里的刀光剑影都裹在蜜糖似的笑容里。“马上就好,你先走吧。
”她说着伸手去够桌上的咖啡杯,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瓷壁——咔嗒。心脏突然骤停一拍。
眼前猛地闪过另一个画面:同样是这只手,同样姿势,但攥着的杯子正砸向地面,
褐色的液体飞溅开来,像凝固的血。幻觉?她甩甩头,最近加班太多确实容易头晕。
“没事吧?”张倩还没走,正歪头看她,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脸色这么白,
听说公司最近闹耗子,你别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旁边工位的李哲探出头,
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哎呦倩姐你可别吓人!不过说真的,
咱们这栋楼年纪比我都大,前身好像是乱葬岗?特别是地下室……”“胡说八道!
”部门主管王总突然从独立办公室走出来,皮带勒紧的啤酒肚把衬衫扣子绷得可怜,
“不想干了就直说,散播谣言一律扣奖金!”众人顿时噤声。林薇低下头,
却能感觉到王总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沉甸甸的让人不舒服。
她想起上周无意间撞见王总和财务的小刘在楼梯间拉扯,
小刘眼角通红的样子……键盘声重新噼里啪啦响起,掩盖了瞬间的寂静。林薇敛起心思,
把报表打包发送。邮箱进度条读到100%时,头顶的灯管忽然滋滋闪烁起来。
“又线路故障?”张倩抱怨着按亮手机照明,“物业吃干饭的!”昏暗光线中,
林薇看见自己电脑屏幕突兀地弹出一个旧版邮件界面——公司三年前就淘汰的系统版本。
发件人:unknown主题:你忘记拿的东西没有正文,
只有一个.jpg附件自动开始下载。进度条走得异常快,图片猛地铺满全屏。
那是一张局部特写:一只女性的手,
指甲涂着剥落的豆沙色指甲油和她上周刚抠掉的颜色一模一样,
无力地搭在灰扑扑的水泥地上。手腕处有颗小巧的褐痣——和她左手的一丝不差。
背后寒毛炸起。灯啪地一声全亮,屏幕恢复正常邮箱界面,
仿佛刚才只是跳闸引起的显示错误。“吓死我了……”张倩拍着胸口,“走了走了,
这破地方一刻都待不下去!”林薇坐着没动。胃里像塞了冰块,冷汗顺着脊柱往下滑。
她试图用理性解释:恶作剧?黑客?可那张图片的细节……手机突然震动,
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地下二层B区,你的胸针掉了。
她下意识摸向西装外套的领口——那枚母亲送的珍珠胸针果然不见了。大概是别针松了。
但谁捡到的?为什么特意发短信?还准确指出了地下二层?
公司明令禁止员工进入那片废弃仓库区。鬼使神差地,她走向了电梯间。
理智告诉她应该直接回家,但某种强烈的、近乎直觉的冲动推着她往前。仿佛不去确认,
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时,她听见隐约的哭声。像猫叫,
又像小孩子抽噎。声音从楼梯间传来,断断续续。“谁在那儿?”她提高声音问。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楼上往下跑,越来越近。她握紧手机,
屏幕光照向楼梯间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红色的儿童塑料发卡掉在积灰的台阶上。
电梯叮一声到达。门滑开,里面空荡荡的。她走进去,按下1楼。门缓缓合拢的瞬间,
一只苍白的小手突然扒住门缝!林薇倒抽一口冷气往后跌,后背撞上冰凉的轿厢壁。
门受阻重新打开。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只红色的发卡静静躺在电梯门口的地毯上。
心脏狂跳。她猛按关门键和1楼键。电梯正常下行,数字从3跳到2,
再到1……却没有停下。数字继续变化:B1, B2。吱嘎——电梯剧烈晃动一下,
停在了地下二层。门缓缓打开。外面是彻底的黑。
一股混杂着铁锈、尘土和某种若有似无腥气的冷风灌进来。手机信号格瞬间跌零,
照明光变得昏黄微弱,只能照亮门前一小块地方。地上似乎有些深色的、干涸的污渍。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回音,“谁的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笑!
”无人回应。她死死按住开门键想让它重新关上,按钮却像失灵了一样毫无反应。黑暗中,
传来清晰的、缓慢的脚步声。啪嗒。啪嗒。正朝着电梯走来。越来越近。
昏黄的手机光束颤抖着照向声音来源,隐约照见一个模糊的、矮小的人形轮廓。
光晕向下移动,照亮了那双脚——穿着一双沾满泥点的、红色的、老式塑料儿童雨鞋。
刚才楼梯间掉落的那个红色发卡,别在鞋带上。林薇的血液冻住了。她疯狂拍打所有按键,
电梯毫无反应。那穿着红雨鞋的脚迈了一步,进入手机光线范围内。惨白的、细瘦的脚踝,
上面沾着湿泥。它还在靠近。她退无可退,后背紧贴轿厢最里面。
手机光剧烈摇晃着向上移动,试图照亮它的脸——光束却突然熄灭了。电量耗尽。
彻底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她能听到那脚步声几乎贴到了电梯门口。
能闻到那股更浓郁的、混合着泥土和水腥气的味道。冰冷的,带着潮湿寒意的手指,
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一个稚嫩的,
耳朵响起:“姐姐……”“你的胸针……在我这里哦……”2那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
像一条毒蛇,瞬间缠死了她的呼吸。林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窒息般的呜咽。
她猛地缩腿,另一只脚胡乱地向黑暗中蹬去。“滚开!”她踢中了什么,
那东西发出一种不像人类也不像动物的、沉闷的哼声。抓住她脚踝的手松开了,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湿漉漉的塑料袋摩擦地面的声音向后退去。黑暗浓得化不开。
电梯门还敞开着,像怪兽咧开的嘴,通往这个散发着陈腐铁锈和腥气的地下空间。
手机彻底没电,她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流的嗡嗡声。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离开电梯!
她连滚带爬地扑向电梯按键板,手指哆嗦着在上面一通乱按。
关门键、1楼、甚至警报铃……所有按键都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反应,
红色的数字显示屏也一片漆黑。电梯就像死在了这一层。啪嗒。啪嗒。
那穿着红雨鞋的脚步声又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不紧不慢,绕着她所在的电梯门打转。
似乎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玩弄落入陷阱的猎物。林薇缩回电梯最角落,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恐惧攫住了她,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却在这种极端压力下猛地炸开。她不能死在这里,
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鬼地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
她猛地想起之前电脑屏幕上那张诡异的手部照片,还有那条短信……胸针!对了,胸针!
“你……你要胸针是不是?”她朝着黑暗颤声喊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我给你!
你不要过来!”她摸索着自己的西装领口,当然什么也没有。那枚珍珠胸针早就掉了。
“我……我弄丢了!但我可以找!你让我找找,找到就给你!
”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对着空气谈判,试图争取一点时间。啪嗒的脚步声停了。黑暗中,
那个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疑惑的腔调。“丢了啊……”紧接着,
那声音突然贴得非常近,几乎就在她面前,
带着一股潮湿的寒气:“可是……明明就在你身上啊。”林薇寒毛倒竖,猛地双手抱紧自己,
上下摸索。没有,外套口袋、裤子口袋……什么都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她快哭了。
“有哦。”那声音固执地说,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像铁钳一样箍得她生疼。另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指,
缓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紧紧攥着的拳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一直攥着拳。
当最后一根手指被强行掰开时,她感到一个冰凉坚硬、带着点尖锐触感的小东西,
正静静躺在自己的掌心。是那枚珍珠胸针。它一直都在她手里。“看吧。
”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满足感。就在那东西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胸针,
试图将它从林薇掌心取走的瞬间——轰!林薇的脑子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锹狠狠捅了进去!
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和感官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她的意识。
· ……刺眼的灯光……是地下车库那种惨白的节能灯管……· ……剧烈的挣扎,
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辣地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嘴被胶带封得死死的……· ……一股甜腻到发臭的香水味……是张倩最喜欢的那款!
“***!让你多事!
”一个女人恶毒的低语……还有另一个模糊的男声在紧张地催促:“快点!把她弄过去!
”……· ……冰冷的水泥地……身体被拖拽着,
头发刮过粗糙的地面……· ……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看到不远处一双脚,
穿着沾满泥点的红色塑料儿童雨鞋……那双脚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看着……· ……胸口猛地一凉!是那枚珍珠胸针被狠狠扯了下去!纽扣崩飞……然后,
是更冰冷的、尖锐的利器刺入身体的剧痛!……· ……温热的血涌出来,浸湿了衣服,
流到冰冷的地上……生命力随着血液快速流失……好冷……黑暗吞噬下来……最后看到的,
是那双红色雨鞋,一步步走到她眼前……鞋带上,
别着一个崭新的、红色的塑料发卡……“啊——!!!”林薇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
猛地抽回手,紧紧抱住剧痛无比的头部,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剧烈地抽搐。
那些画面和感觉太真实了,那被束缚、被拖行、被刺穿的痛苦,
那濒死的冰冷和绝望……就像是她亲身经历了一遍!那不是幻觉!那是她的记忆!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就在这个地方!那个穿着红雨鞋的……东西,是见证者!
冰冷的哭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这次不再是伪装出的稚嫩,而是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悲伤,
呜呜咽咽,听得人心里发毛。“好痛啊……姐姐……”那声音抽噎着,
“他们……他们也这样对我……好痛……”林薇蜷缩着,剧烈的头痛慢慢缓解,
只剩下心脏因为恐惧和那份死亡的记忆而疯狂悸动。她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它……它好像不是在吓唬她?它也在哭诉?她颤抖着,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尝试着对黑暗开口:“你……你到底是谁?你看得到……看得到我对不对?是谁杀了我?
”哭声渐渐小了。那双冰冷的红雨鞋又啪嗒、啪嗒地走近了几步。
“我……我不记得了……”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太久太久了……我只记得很痛,
很黑,很冷……我想回家……”它的话破碎而混乱。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来一个……像你这样的……新的……”它断断续续地说,
“旧的……才能安静一会儿……”林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每隔一段时间送来一个新的?旧的才能安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公司地下室……一个激灵,
她想起了李哲之前的八卦——“咱们这栋楼年纪比我都大,前身好像是乱葬岗?
有王总那异常严厉的呵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形成:难道这里是一个古老的祭祀场?
公司知情,甚至……在维持这种祭祀?用活人?!“你……”林薇的声音干涩无比,
“你也是……被‘送来’的?”红雨鞋沉默了一下,
然后发出一种像是用指甲刮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嗯……妈妈说我病了,
戴叔叔带我来打针……然后……就在这里了……再也出不去了……”戴叔叔?打针?
这听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你在这里……多久了?”“……不知道……”它迷茫地说,
了……又走了……有的走了……有的……留下了……”它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姐姐,你也要留下了吗?我们可以一起玩!这里好黑,好无聊……”林薇浑身一僵。留下?
像它一样永远困在这个黑暗的地下室?“不!”她脱口而出,挣扎着想爬起来,
“我要离开这!”“不行!”那声音猛地变得尖利而充满怨毒,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时间没到!你不能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似乎堵住了电梯门的方向。
“什么时间没到?”林薇惊恐地问。“七天!”它尖叫着,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激起层层叠叠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要满七天!你的‘味道’……才能散干净!
外面的‘大家’……才不会生气!现在出去……你会把它们引来的!它们好凶!我会被打!
你也会被吃掉!”七天?味道?外面的大家?林薇被这混乱而恐怖的信息砸懵了。
但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现在强行离开,可能会遭遇比这个“红雨鞋”更可怕的东西。
“那……那我要在这里待七天?”她感到一阵绝望。“嗯……”它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
但依旧阴冷,“七天……或者…………”“或者什么?
”“或者……找到替你啊……”它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飘忽起来,
带着一种孩童式的、天真的残忍,“就像……我找到你一样……”林薇的血液再次变冷。
它的意思是……要她去找下一个受害者?“不……我做不到……”她喃喃道。
“那就等吧……”它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只是啪嗒啪嗒地又走远了几步,
“等够了七天……你就能‘走’了……虽然……也不知道能走去哪里……”就在这时,
电梯顶部的灯管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两下,发出了濒死般的滋滋声,
给了黑暗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明。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微光,
林薇猛地瞥见——就在电梯门外几米远的地方,
站着一个模糊的、大约七八岁小孩高度的身影。
穿着一身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样式过时的碎花裙子和红色雨鞋,
裙子上沾满了深色的、污秽的痕迹。它的脸……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那片空白的皮肤上。而在它身后的更远处,黑暗中,
似乎密密麻麻地、影影绰绰地站着更多“东西”。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同样的死寂和冰冷。
微光熄灭。林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第二声尖叫硬生生咽了回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不是只有一个……“灯……好像要坏了……”红雨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
“它坏了……我就不能和你说话了……我也要躲起来了……”“躲起来?躲什么?
”“光完全消失的时候……‘守夜的’……就要来了……”它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它不喜欢我们说话……它很凶……很饿……”啪嗒啪嗒,脚步声变得急促而慌乱,
似乎想要远离电梯。“等等!”林薇急忙喊道,她怕极了独自被留在这彻底的黑暗里,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我怎么帮你?”脚步声停了。“……小慧……”它小声说,
声音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叫……小慧……”“小慧……”林薇念着这个名字,
试图抓住这唯一的、哪怕是非人的一丝联系,“告诉我,我怎么才能离开?一定有办法的,
对不对?”“找到……我们的‘骨头’……”小慧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者……找到……‘看门人’……他守着……出去的路……但他……也很可怕……”“看门人?
是谁?
了……他总是在睡觉……但当他的铃铛响的时候……就必须躲起来……”叮——咚——突然,
一声极其遥远、仿佛从好几层楼上传来的电梯到达提示音,隐约穿透了厚重的隔层,
传了下来!头顶电梯灯管最后顽强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彻底熄灭。“他醒了……!
”小慧发出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瞬间远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躲起来!姐姐快躲起来!别让他看见你!别出声!”紧接着,
林薇听到了一种缓慢的、沉重的脚步声。咚……咚……从地下室更深、更黑暗的地方传来。
不像小慧轻盈诡异的啪嗒声,这个脚步声每一步都落地扎实,沉重无比,
带着一种令人心脏发沉的压迫感。中间还夹杂着一种金属拖拽在地面上的、刺耳的刮擦声。
而且,那声音正在由远及近,朝着电梯的方向过来!林薇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电梯。
她记得旁边似乎堆着一些废弃的木板和杂物。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一头钻进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狭小空隙里,紧紧抱住膝盖,屏住了呼吸,
连心跳声都恨不得捂住。咚……咚……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刮擦声仿佛就在耳边。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腐臭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那个沉重的脚步,
停在了电梯门口。3那沉重的脚步声就停在电梯口,离她藏身的废弃木板堆仅有几步之遥。
林薇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音,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限度。
心脏狂跳的声音在她自己听来犹如擂鼓,她几乎害怕这声音会暴露她的位置。
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腐臭的怪异气味更加浓郁了,几乎令人作呕。
咚……咚……脚步声缓慢地移动了一下。金属刮擦声再次响起,
像是有什么沉重的铁器被拖动着划过水泥地面。然后,一切陷入了死寂。
他它停在那里做什么?是在观察?还是……已经发现了她?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僵硬。
躲藏的空间十分狭小,木板尖锐的毛刺戳着她的背,霉味直冲鼻腔,但她一动也不敢动。
“唔……”一声低沉、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砾的***声,突然在死寂中响起。
这声音绝非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什么野兽,或者……更糟的东西。林薇的血液都快冻僵了。
接着,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嗅探声。
嘶……哈……嘶……哈……像是在努力分辨空气中的味道。是在找她!
那个“守夜人”在凭借气味寻找她!嘶哈……嘶哈……嗅探声似乎转向了她藏身的方向。
完了!被发现了!极度恐惧之下,林薇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她更加用力地蜷缩起身体,
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握住了胸前那枚失而复得的珍珠胸针。冰凉的金属和圆润的珍珠触感,
似乎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定感。
就在她的指尖摩挲过胸针背面那略微有些尖锐的别针时——嗡!她的头猛地刺痛了一下,
比前两次轻微许多,但感觉却异常清晰。眼前没有闪过完整的画面,
却突然浮现出一样东西的模糊影像:那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深蓝色的东西,
似乎是个……U盘?影像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同时,
脑海:“藏起来……把它藏好……不能被发现……”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焦灼的、绝望的情绪,
是她自己的情绪!是她在临死前最后的念头吗?关于这个U盘?U盘?什么U盘?
她加班做的报表文件确实存在U盘里,但那是白色的,
而且下班时她明明记得拔下来放进了公文包……外面的嗅探声停顿了一下,
随即变得更加急促和……兴奋?仿佛捕捉到了更明确的目标。咚!
沉重的脚步向她藏身的杂物堆迈近了一步!林薇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出来。
但就在这时——“叮铃……叮铃铃……”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铜***,
不知从地下空间的哪个角落飘了过来。***很慢,带着一种古老的、催眠般的节奏。
正要逼近的沉重脚步声猛地停住了。那个嘶哈的嗅探声也瞬间消失。
“呜……”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像是极度不甘又夹杂着畏惧的低吼。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不再是走向她,
而是快速地、甚至带着点仓促意味地远离。金属刮擦声也随之渐行渐远,
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那股浓烈的消毒水腐臭味也渐渐淡去。过了不知道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林薇才敢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点头。
黑暗依旧浓稠,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了。
“守夜的……走了……”一个细若游丝的声音,从旁边一堆废弃电缆后面飘出来,是小慧,
“铃铛响了……它必须回去……睡觉……”林薇几乎虚脱,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酸痛无比。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后知后觉地狂跳。
“刚才……那是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守夜的……”小慧的声音依旧充满恐惧,
看着我们……不让我们乱跑……也防止……外面的东西……进来……”小慧的解释颠三倒四,
但林薇大概明白了。这个“守夜的”是类似于狱卒的角色,看守着地下这些“留下的”灵体,
维持着某种可怕的平衡。
“它刚才……好像发现我了……”“你……你有‘活气’……”小慧小声说,
了……能让它……暂时‘饱’一点……所以它要抓你……”“活气”……是指活人的气息吗?
可她明明已经死了,又重生……这到底算是什么状态?林薇混乱地想着,
手指又一次无意识地碰触到胸针。
那个关于蓝色U盘的模糊影像和“藏起来”的念头再次浮现。等等!
她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小慧说过,她是被“送来”的,像她一样。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被杀后,尸体也被处理在了这个地下空间的某个地方?如果她能找到自己的“尸体”,
是不是就能找到那个可能至关重要的U盘?还有小慧提到的“骨头”,
找到“骨头”或许就能离开?是指所有受害者的遗骸吗?一个可怕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小慧,”她试探着问,声音还在发颤,
“你……你知道像我这样……新‘送来’的人……通常会在……哪里吗?
”电缆后面沉默了一会儿。“……角落……最湿最冷的那个角落……”小慧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里有很多……很多‘袋子’……新的旧的……我讨厌那里……味道不好闻……”袋子?
装尸体的袋子?林薇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你能……带我去吗?
”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危险。“不!不去!”小慧反应激烈,
的……有时候会在那里巡逻……而且……而且‘他们’有时候……会动……”尸体……会动?
林薇头皮发麻。但想到那个可能存在的U盘,想到自己被害的真相,
想到那或许是她离开这里甚至复仇的唯一线索,她咬了咬牙。“小慧,你帮帮我,求你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可怜,“我找到我想找的东西,
也许……也许我能想办法让我们都离开呢?”“离开?
”小慧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一丝微弱的渴望,“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
但总得试试!难道你想永远待在这里吗?”黑暗中,传来啪嗒啪嗒的、犹豫不决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