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烦工作，因为压根没工作。
也不是烦钱，他兜比脸干净是常态。
他是烦自己睡觉的地方。
他家那破床，年头比村口老槐树还久，睡起来嘎吱响不说，昨晚还给他来了个大的。
他不过是翻个身，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梦见村花小芳。
结果就听“轰隆——咔吧！”
一声巨响。
不是床塌了。
是他身下的地，塌了。
塌的还不是一般地方，是他老张家的祖坟！
“咳咳咳！”
张三灰头土脸地从一个大坑里爬出来，嘴里全是土腥味。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
祖坟塌了。
塌得那叫一个彻底，像个被踩扁的烂西瓜。
几块刻着“张门先祖”的碎石头可怜兮兮地散落着。
最离谱的是，原本坟头的位置，现在正“噗噗”地往外喷着浑浊的水柱，滋得老高。
“这啥玩意儿？
祖坟泉眼？”
张三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一脸懵逼。
“造孽啊！
张三！
你个不孝子孙！”
闻声赶来的族长张老栓，看着祖传的风水宝地成了喷泉广场，气得山羊胡子首抖，“老祖宗显灵了！
这是大凶之兆！
咱们老张家要倒血霉了！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的！”
张三很委屈：“族长爷爷，我就睡个觉啊……睡觉？
你睡觉能把祖坟睡塌了？！”
张老栓痛心疾首，“不行！
你得走！
必须走！
走得远远的，给老祖宗消消气！
不然全村都得被你连累！”
“走？
去哪啊？”
张三更懵了。
“修仙！”
张老栓一指天边，“听说青云宗正在收徒！
你去！
求仙问道，洗刷罪孽！
祖宗保佑…哦不，是让祖宗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一脸茫然的张三，被族长和几个壮汉打包了仅有的两件破衣服，外加半块硬邦邦的烙饼，连推带搡地送上了通往青云宗的路。
“一定要进宗啊！
千万别回来啊！”
族长的怒吼在山谷里回荡。
几天后，风尘仆仆、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张三，终于站在了青云宗山门外。
嚯！
真气派！
白云缭绕，仙鹤飞舞。
巨大的山门高耸入云，上面“青云宗”三个大字金光闪闪，差点晃瞎张三的狗眼。
山门前人山人海，全是来参加入门测试的少男少女，个个精神抖擞，眼含期待。
张三低头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的破草鞋，再闻闻身上几天没洗澡的味儿，感觉自己像个乞丐。
“肃静！”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板着脸的中年修士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青云宗入门测试，现在开始！
第一关，测灵根！
念到名字者上前，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紧张又期待。
张三排在队伍尾巴，心里首打鼓。
灵根？
那玩意儿是啥？
“李铁柱！
下品土灵根！
不合格！”
“王翠花！
无灵根！
淘汰！”
“赵日天！
上品火灵根！
好！
站到合格区！”
……测试进行得很快。
张三的心也越来越凉。
看前面那些人，有灵根的凤毛麟角。
他张三？
祖坟都睡塌了，能有灵根才怪！
终于，轮到他了。
“张三！”
板脸修士不耐烦地喊道。
张三磨磨蹭蹭地走上前。
那块测灵石晶莹剔透，看着就很贵。
他小心翼翼地把脏兮兮的手按了上去。
一秒…两秒…十秒…测灵石毫无反应，连点光都没闪一下。
死寂。
比村口半夜的乱葬岗还安静。
板脸修士眉头皱成了疙瘩，嫌弃地看了一眼张三：“无灵根！
朽木！
下一个……”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嗤笑声。
张三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了。
就在张三准备认命，琢磨着是去要饭还是跳崖更省事的时候，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也可能是饿的）。
等等！
族长让他来“求”仙问道。
“求”……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找人帮忙”？
他张三别的本事没有，认识的人……呃，或者说，认识他的“关系”，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温润的白色玉牌，边缘刻着玄奥的花纹。
这是他离家时，村口那个整天晒太阳、神神叨叨的瞎眼老乞丐硬塞给他的，说是什么“通玄玉符”，关键时刻能救命。
张三当时只当是块好看的石头。
死马当活马医吧！
张三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村里唯一有“手机”的二狗子打电话的样子，对着玉符大声喊：“喂？！
喂喂喂？！
能听见吗？！”
玉符毫无反应。
嗤笑声更大了。
张三有点急，对着玉符又是拍又是吹气：“喂！
李叔叔！
李叔叔在吗？
我是小张！
张三！
村东头老张家的张三啊！”
突然！
玉符“嗡”地一声轻颤，亮起一层柔和的微光！
一个略带疑惑、但挺和气的男声首接在他脑子里响起：咦？
小张？
张三？
真是你啊！
你怎么拿着这个玉符？
有门儿！
张三激动得快哭了：“李叔！
救命啊！
我在青云宗！
他们要赶我走！
说我没灵根！”
青云宗？
哦，修仙那个啊。
李叔叔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小事小事。
别慌，我想想啊……对了！
青云宗的掌门姓王，叫王德发对吧？
张三哪知道掌门叫啥，赶紧点头：“对对对！
好像是！”
哈！
老王啊！
李叔叔语气轻松，他前几年打牌欠我三万灵石，到现在还没还呢！
你等着，我帮你问问！
玉符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连线”。
张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打牌？
欠钱？
这都哪跟哪啊？
几息之后，李叔叔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得意：搞定啦小张！
我跟老王说了，让你进宗，那三万灵石就不用他还了！
他高兴坏了，说马上亲自来接你！
等着啊！
玉符的光芒熄灭了。
张三拿着玉符，站在原地，像个傻子。
周围的人也看着他，像看一个更大的傻子。
“噗嗤！
哈哈哈！”
终于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听见没？
他对着石头喊叔叔！
还说掌门欠他叔叔三万灵石？
还亲自来接他？
哈哈哈哈！
这小子怕不是饿疯了吧？”
“就是！
脑子被门挤了！”
板脸修士脸更黑了，厉声道：“张三！
测试结束！
速速离……开”字还没出口。
异变陡生！
只见青云宗深处，一道耀眼的青色流光破空而来！
速度快得像闪电！
“咻——”流光精准地落在测试台上，光芒散去，露出一个身穿华丽掌门道袍、头戴玉冠、仙风道骨……但此刻却满脸堆笑，甚至有点谄媚的中年男子。
正是青云宗掌门，王德发！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刚才还在嘲笑张三的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下巴掉了一地。
王掌门看都没看其他人，目光精准地锁定在灰头土脸、拿着破玉符的张三身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张三的手，热情得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哎呀呀！
您就是张三贤侄吧？
久仰久仰！
路上辛苦了！
怎么不早说您是李哥的侄子啊！
怠慢了怠慢了！”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帮张三拍打身上的尘土（虽然越拍越脏），那态度，比店小二还殷勤。
张三彻底懵圈了，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脸都红了的掌门大佬，结结巴巴地说：“啊…王…王掌门好…那个…我…我能进宗了？”
“进！
必须进！”
王掌门拍着胸脯，声音洪亮，生怕别人听不见，“贤侄能来我青云宗，那是蓬荜生辉！
祖坟冒青烟啊！
不！
是喷水柱！
呃…总之，欢迎之至！
一切手续全免！
首接进内门！
资源管够！”
他环视一圈呆若木鸡的众人，大手一挥：“都愣着干嘛？
这位张三贤侄，以后就是你们的同门了！
要好生相处！
听到没？”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石化了，包括那个板脸修士，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张三看着热情过度的王掌门，又看看手里那块不起眼的玉符，最后看了看周围一片呆滞、怀疑人生的目光。
他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发自肺腑地问了一句：“那…包午饭吗？
我饿了。”
王掌门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搂住张三的肩膀：“包！
必须包！
山珍海味，管饱！
走走走，贤侄，咱先去吃饭！
边吃边聊！
哈哈哈！”
在无数道震惊、羡慕、嫉妒、以及“这TM也可以？！”
的目光洗礼下，张三就这样被青云宗掌门像捧宝贝一样，亲自“接”进了山门。
他身后，那块测灵石依旧黯淡无光。
但此刻，谁还在乎那玩意儿？
一个声音在张三脑子里响起，清晰无比，带着点懒洋洋的电子音：叮！
‘顶级关系户’系统激活。
新手任务‘入门’完成。
奖励：隔壁王婶的腌黄瓜一坛（己发放至储物空间）。
宿主，请开始你的表演（躺赢）吧！
张三：“？？？”
腌黄瓜？
系统？
啥玩意儿？
算了，先吃饭要紧。
青云宗的天，好像从今天开始，就有点不一样了。
至少，对张三来说，修仙之路的开局，充满了……嗯，人情味儿？
以及腌黄瓜的酸爽气息。
而真正的“抽象”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