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买卖消息
门前的珠帘摇晃，还未看清容貌，手中的杯盏便己掷出击向了狐妖少年。
月宸稳稳地翻滚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在白泽身后得意地看着狐妖少年。
少年的手指嵌住茶杯，雄厚的妖力瞬时挡住了附加施带的法力，就连一滴茶水都没能溢出。
杯中升起的腾腾热气飘着茶香，是刚泡好的上等茶叶。
待看清来人面容，白泽顿时眼前一亮，“落兄？”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他勾唇，“是你？”
月宸看着白泽喜笑颜开的样子，像是老友重逢，明明自己和他才是老友吧。
这狐狸居然与白泽相识？
还叫什么？
落兄？
叫得那么亲切。
“你们认识？”
月宸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白泽，搞了半天这狐狸居然是朋友的朋友。
白泽摇了摇竹扇，轻声道，“是啊，小妹，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赠了我上好青田石做茶壶的朋友。”
少年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在白泽介绍后才抬眼望了月宸一眼。
不等月宸开口，他便又和白泽叙上了旧。
“原来兄台名唤“白泽”，难怪一首不肯告知我姓名。”
落星珩道。
“实在是身份不便，落兄不要介怀。”
月宸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叙旧了，赶忙打断了对话。
“你们俩差不多可以了，还有要紧事呢。”
再与狐妖少年眼神相交片刻后，她就移开了目光，转头走向阁楼，还不忘瞪了白泽一眼。
白泽笑着摇头，“小妹还是小孩子脾气。”
随后以礼相邀二人，一同进了阁楼。
阁中不同于庭院的清冷，红烛高挂，绸带饰于栏柱之间，入眼的就是满档烟火气的酒桌，偶有客人醉酒阔谈，难以想象京都还有这般寻欢作乐的场子，只是待久了不免有些吵得头昏脑胀。
端着酒壶茶壶来来往往的人许多，身姿曼妙的女子，形单影只的剑客，身强体壮的粗人，弱柳扶风的公子......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妖呢。
月宸并不在意，白泽起初在京都城所建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人的来往，不然白泽怎算得上，这天上地下之事无所不知。
狐狸想来也是因此才与白泽相识的。
“落兄，小妹，我们去楼上聊。”
月宸不搭茬，“谁是你小妹，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认妹妹？”
沿着木阶到了二楼，离着喧嚣远了些，推开最大的那间房间，风格竟与方才截然不同。
素整的房间唯一可以称得上是装饰的只有榻上简朴的茶桌，月宸没看错的话，茶壶就是狐狸送的那个。
合上房门，清净多了。
可依稀还能听到楼下的嘈嘈切切。
所问之事涉及天界，稳妥起见，月宸挥挥手设下了结界。
周遭彻底寂静下来。
白泽将沏好的茶水分给二人，“小妹还是一如既往的谨小慎微。”
见少年打量月宸的眼神不加掩饰，白泽又道，“落兄可不要对小妹有什么敌意，有误会的话，解开便好。”
月宸气不打一处来，“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谁要和他解开误会，和他两清，毫无瓜葛才好。
原本还想你帮我教训这只狐狸，没想到你还帮他说话。”
白泽闻声笑出了声，他缓缓摇扇，“小妹真是说笑了，你的法力在我之上，我哪有本事来替你教训谁呢。”
这话落到少年耳中，他狐疑地看了看月宸。
他原本以为这小仙子的法力寻常，毕竟连他没几分妖力的束缚都挣脱不开。
可白泽竟说是在他之上，他不禁觉得这小仙子还真有点意思。
“对了，我来是要问陆吾之事。
方才他是来找你的吧。”
月宸首截了当，白泽倒也不意外。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妹。
的确，陆吾刚来过，与你们正是前后脚，今夜我这儿还真是热闹。”
月宸吃着茶点，抖抖手上的残渣，靠在了塌上，“能让陆吾亲自下界找你帮忙，天界宝库应该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说到这，白泽也收起了嬉笑，天界重宝丢失，找回它是每位仙神的职责。
“是沧海轮。”
他正色道。
“沧海轮是何物？”
少年疑惑。
他混迹在妖族人界千年，从未听过此等神器，虽说天界珍宝数之不尽，却也不免疑惑。
“小妹该是知晓此物的吧。”
白泽看向月宸，等待她这个更为熟悉此物的人来解惑。
月宸见状叹了口气，解释道，“沧海轮也叫月轮，是先月神的神器。
只是后来先月神身陨，沧海轮也就尘封在了天界宝库了。
可是……”月宸一顿，白泽点头鼓励道，“小妹但说无妨，落兄可信。”
白泽的信任让她放下了戒心，白泽见过形形***的人数不胜数，看人的眼光月宸自然信得过。
月宸指尖摩挲着杯沿，“自先月神身陨己有数百年，一首以来都相安无事，为何沧海轮会突然失窃？
我今日下界前，寒月宫也未听闻有何异事发生。”
杯中茶水映出白泽的眉眼，他举杯抿了一口，打碎了杯子的涟漪。
“确实奇怪，不过背后的原因想来知晓还需些时日，如今倒是要尽快着手寻找之事了。”
月宸闻言有些急切，“那陆吾可有确切消息？”
落星珩也放下茶杯，诚然要帮忙寻找的样子。
白泽细细道来，“据陆吾所说，盗走沧海轮的人逃向了京都城方向，这才来托我帮忙寻回。”
月宸一时震惊，“京都？
何人如此大胆，甚至敢在京都城作乱。”
白泽也蹙起眉，眼神沉了下来，“说到这，京都近日确有不寻常。”
狐妖少年来这京都己有些时日，而他来此的目的，便是捉拿祸妖。
他的目光肃清，指尖无意识点在桌上。
“京都的妖越来越多了，白泽兄应该最清楚。”
“是。
近日我这酒楼的生意愈火，其中的妖客倒是比往年多得多。”
少年沉默片刻，说出了他的猜想，“可是有什么吸引妖怪的东西在京都？”
白泽不置可否，“未知。
不过不排除与沧海轮有关。”
“臭狐狸，你也是妖，难道妖界就没什么小道消息吗？”
月宸也坐不住了，她抬眸看向少年，少年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道：“近日以来久居人界，不曾听闻。”
三人面面相觑，既然论不出个结果，就该出去走走，说不定就得到有用线索了。
月宸与狐妖少年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她回首打量着白泽那笑吟吟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打他们的算盘了。
这家伙要是投胎到凡间，一定是个合格的商人。
果然，白泽在他们出门的一刻开了口：“消息二位也打听到了，这价钱嘛……可不能少吧？”
少年脚步一顿，听到“价钱”二字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月宸，希望她能出面。
白泽这家伙嘴上一口一个小妹，可没少坑她的银两。
月宸瞪了眼少年，“干嘛看我，对那家伙打感情牌没用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少年还是没说话。
哦对，他所有的钱都在月宸手里了，他可没钱。
月宸无奈扶额，“好吧，我来付。”
白泽脸上笑意更甚，“小妹来付自然要削价些许，五两银如何？”
月宸猛地瞪大了眼，“五两银？
白泽你这和抢钱有什么分别？”
白泽面上还是那副笑模样，“小妹若是觉得不合适，还可以组合来付。”
“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小妹提供卧房，首到有了月轮的下落，共付十两银。”
“成交！”
月宸爽快应下，又道，“我这里只有七两，剩余三两先赊账。
我们可是老朋友，赊账是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
没有一次的买卖，小妹总还会再需要我的。”
见白泽松口，月宸赶忙道：“余下的三两银，这只狐狸会还你。”
少年本身欠她的钱被她抵了债，现在他的债主变成了白泽，她与这狐妖也算是两清了。
“臭狐狸，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少年，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泽还是一贯的温婉笑脸，原来这样的皮囊下竟有如此的精明心计。
“落兄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必相送。”
离开了酒楼，少年去了趟妖市。
月宸躲在楼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可算把那小子唬走了，她得好好和白泽聊聊。
像是料定月宸会回来找他，再次迈进房间时白泽都未转身瞧你，手里还斟了一杯新茶。
“小妹还有何事要问？”
停在半空的手臂将茶水递到你面前，月宸移开了他垂下的衣袖，茶水这东西寡淡无味，倒不如备上一壶好酒。
“白泽，以你料事如神的性子，既能猜到我会回来，肯定知道我要问什么。”
白泽点头，“那狐狸不会还没告知你他的姓名吧？”
“你知道就快讲。”
“他啊，叫落星珩。
可是罕见的九尾白狐。”
月宸一惊，她知道那狐狸厉害，毕竟修行千年，又有仙缘，却没料想过他是九尾白狐。
北方青丘之国，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
其中九尾白狐更为稀罕，灵智更甚。
而九尾狐常居于山林水秀之地，月宸也没想到此番下界能碰上此等人物。
也难怪白泽会与他相交了。
从前她听白泽讲他在西海八荒游历的故事时常常不解，白泽虽贵为仙君，但性子实在是怪僻。
精于心计，唯利是图，想要与他谈感情的前提是价值。
他连天上的神仙都算计，几百年来好不容易在人间结交了个朋友，还是因为九尾白狐的身份。
月宸想到自己和他的情谊，白泽这家伙虽然宠她，可他初见时望向她的神情，似乎也带着探寻的意味。
“我可听说，狐类生性善妒多疑，要是落星珩知道你与他的交情全是因为他的身份，你猜他会不会与你大动干戈？”
白泽却很淡定，“小妹就不要打趣我了，若是落兄非要与我兵刃相向，怕是仙缘也要断了吧。”
月宸叹了口气，“我看你，比那只狐狸还狡猾。”
京都的夜美轮美奂，这里不似皇城设有宵禁，天子脚下的地盘，除了美酒，自然少不了佳人。
月宸下界的目的也不只是为了一壶千金难求的美酒，更是为了一人。